克雷西會戰
英法百年戰爭中的戰役
克雷西會戰也叫克雷西戰役 (Battle of Crécy),發生於1346年8月26日,英軍以英格蘭長弓大破法軍重甲騎士與十字弓兵。克雷西之戰便是英法百年戰爭中的一次經典戰役。公元一三四六年七月,英王愛德華三世率軍9000人渡海侵入法國。法王腓力六世將兵三萬餘人迎敵。八月,雙方戰於克雷西。是役,英國長弓手起了關鍵作用,接連打退了法軍的十五次衝鋒。法軍則傷亡慘重,腓力六世受傷,被迫退兵亞眠。英軍大捷,乘勝進入諾曼底。此戰法軍傷亡萬餘人,英軍傷亡則不到二百人,堪稱世界戰爭史上一次以弱勝強的典範。
法國人顯然沒有通過斯魯伊斯海戰的失敗總結出問題的關鍵
佔盡有利地形並進行射擊的長弓箭手
面對嚴陣以待的英軍,查理明智地命令重騎兵捨棄戰馬,在熱那亞弩手的支援下,以密集陣型推進。敵軍進入射程(200碼左右)后,英軍弓箭手立即開始從兩翼射出密集的箭矢,很快壓制了熱那亞弩手的反擊。英軍重騎兵隨後也擊退了被箭矢打亂陣型的法國重騎兵。
見前鋒敗陣,查理命令二線重騎兵發起騎馬衝鋒。英軍弓箭手再次大顯神威,將法軍戰馬成片射倒,瓦解敵軍攻勢於接觸之前。敗陣的法軍前鋒和二線部隊,其規模都超過了英軍全軍,而英軍弓箭手,由於之前圍攻戰的消耗和補充不及的原因,隨身都只有36支箭矢。所以在擊破法軍騎兵后,他們開始前出到陣前拔取箭矢。見此情景,查理果斷下令嚴陣以待的法軍第三線騎兵發起衝鋒,並伺機開始從兩翼包抄英軍。知道自己已經佔了大便宜,也明白手下無力再戰,威廉·波鴻率領英軍且戰且退,避入森林。鑒於己方傷亡很大,布洛瓦伯爵查理當夜下達了撤退命令。
此戰是百年戰爭的第一次陸上戰役,但因規模不大,所以知名度不高。英軍在此戰中基本沿襲了哈利敦山戰役(哈利頓山戰役)圍點打援,搶佔有利地形防守反擊的戰術思路,鶴翼陣對法軍的有效性也得到了考驗,戰術上更加自信。
另一方面,教訓也是深刻的。面對國力厚實、兵力強大,又特別能死扛苦戰的法國人,英軍攜帶的箭矢數量明顯過少。而要攜帶更多的箭矢而又不至於過分影響行軍速度,增大馬匹的配置比例就勢在必行。
法國人在幾十年裡一直保持了對熱那亞弩手的迷信
莫萊戰役后,愛德華三世親率5000援軍,也趕到布列塔尼。兵力增強的英軍隨後開始圍攻瓦納(Vannes),並放出大量劫掠分隊,英軍重騎兵和騎乘弓手四齣抄掠糧秣,焚毀村落莊園,既為圍城壕溝中的友軍帶回補給,也向布列塔尼民眾捎去了明確的信息:法王無力保護你們,想過安穩日子就效忠英王。
對此,法王菲利普六世指派諾曼底公爵約翰(未來的法王約翰二世)率軍救援瓦納。1343年1月,面對嚴陣以待的英軍,謹慎的約翰選擇了撤軍。當月19日,在阿維尼翁教廷的調解下,布列塔尼爭端雙方達成了一個有效期至1346年9月30日的停火協議,布列塔尼東北部效忠法國支持的查理,西南部則忠於英格蘭撐腰的約翰(本人還在巴黎的牢里),雙方都自稱布列塔尼公爵。
相比馬上作戰 騎士的步戰能力很容易被忽視
1345年夏,借著約翰越獄和戈德弗雷男爵的領主尋求庇護這兩個由頭,愛德華三世打破停火協議,計劃向法國發起三頭蛇攻勢。但弗蘭德斯貴族們的不配合,使愛德華準備親自指揮的南部攻勢首先流產。
英軍在布列塔尼的遠征也開局不利,兩場圍攻戰都以失利告終,並在查理公爵絕對優勢兵力壓迫下撤向沿海。6月9日,英軍總指揮湯姆森·達格沃思爵士在莫萊附近的聖波爾萊昂村遭到查理率領的騎兵部隊突襲。湯姆森臨危不亂,率領自己的180名精銳扈從迅速搶佔附近高地,隨後一天的惡戰中,英軍精銳弓箭手扈從配合下馬重騎兵打垮了接近自身十倍的法軍步騎反覆突擊,直到夜幕降臨法軍撤退。
此戰雖然規模很小,但無論戰略還是戰術意義都非常顯著。戰略層面上它對查理的聲譽造成了不小的損害,布列塔尼戰場再次被拉回對峙僵局,戰術層面上它是英格蘭戰術體系在百年戰爭的第一次野戰勝利,完全展示了應用得當、配合同步的精銳騎乘弓箭手扈從、重騎兵所擁有的戰術威力。
愛德華三世與黑太子 他們父子倆都來到法國參戰
布列塔尼和加斯科涅英軍的奮戰,為英格蘭贏得了主動出牌的寶貴戰機,愛德華三世終於可以在1346年實現安茹王室的夙願——重返諾曼底。7月12日, 750多艘艦船跨過海峽,將9000名英軍送上瑟堡東南18英里處的St Vasst la Hogue海灘。英軍在法國的總兵力上升到1.5萬人。
騎馬長弓手與大批騎兵一起構成了英軍主力的一半以上
在深入內陸前,英軍展開成正面寬達數英里的斜行陣,由重騎兵和騎乘弓箭手組成的各分隊。其中最大的一支分隊由流亡的戈德弗雷男爵指揮,包括500名重騎兵和1000名弓箭手,前出到主力前方30多公里處。英軍就像龐大的水母一般掃過科唐坦半島鄉間,製造出巨大的焦土帶,觸手一般的騎兵分隊則一邊製造零星的破壞,一邊為主體反饋情報信息,並擊潰法軍零星分散的海岸衛戍部隊,突襲奪占重要的樞紐橋樑。
登陸12天後,遠遠伸出的“觸手”在卡昂捉到了最肥的香餌——羅伯特·波特蘭元帥,他是戈德弗雷男爵的死敵,兩人曾在法王御前拔劍動武。缺兵少將、城防未備的法國元帥兩天後向英軍投降。
得益於契約系統的引入,此時的英軍,雖然表面上仍由大大小小的領主、郡縣分隊和雇傭兵聯隊拼湊而成。但都被框入義務、裝備、酬勞明確的金錢雇傭關係之中,英王可以藉助“罰沒薪餉”的大棒威力,壓服桀驁不馴的大小爵爺們,按照戰場的需要將這些力量重新打散編組。可以說,除開兵力的來源基礎仍是人身土地依附的封建結構外,英軍已經進入了兩個世紀后的近代雇傭軍階段。而他們的對手,雖然也以類似的契約系統為主組建野戰軍,但卻存在不規定服役時限的巨大漏洞。剛剛拿到王位的瓦盧瓦家族,對於封建制度發源地兼騎士之國的各路大小諸侯,其控制力也遠遠無法比擬久經考驗的安茹王族,發揮不出契約大棒的真正威力。克雷西戰役,即將成為這種代差浮出水面的第一個舞台。
聖丹尼斯戰旗
抵達埃爾伯夫后,英軍開始放出更多的分遣隊,探查法軍的塞納河防禦,對多個渡口、橋樑發起試探性突襲。在塞納河南岸開出長達30公里的焦土帶后,英軍終於在8月9日搶佔了拉羅什居永附近的渡口,可惜的是,這個渡口過小,無法讓英軍全軍安全快速渡河。8月13日,英軍的一些騎乘分隊逼近到巴黎西南方几公里處,火箭焚毀農莊的煙柱,讓巴黎城陷入了恐慌,菲利普六世不得不拋下正在塞納河南岸集結的野戰軍,趕回王都穩定人心。
乘著騎兵分遣隊製造的混亂,英軍在15日突襲普瓦西,藉助有利地勢搭起棧橋,開始穿越塞納河。被英軍分遣隊擾亂了視線的菲利普六世對此沒能做出及時反應,他派出的截擊部隊16日趕到普瓦西對岸時,遭到完成渡河的主力英軍迎頭痛擊。愛德華三世一直留在塞納河南岸等待巴黎外圍的分遣隊趕回,和他們一起最後渡河。
在大量小規模遭遇戰中 法軍先遣隊都被準備充分的英軍擊敗
數量眾多而成分複雜的法軍在漫長追趕中磨去了耐心
得知英軍渡河成功后,菲利普六世立即派出步兵北行追趕,但因為英軍還有一支騎兵分隊在向西南方的沙特爾佯動,法國國王本人和全部騎兵又在巴黎停留了一天。確信英軍主力已北上開向索姆河流域,菲利普六世命令毀掉巴黎西面塞納河上的橋樑,以防英軍別動隊折返。在這一番折騰后,法軍全軍終於踏上了追趕英軍的道路。法國騎兵在一天內疾馳55公里,在8月22日趕到亞眠,與這裡集結的法軍和德意志盟軍會師。法軍兵力頓時膨脹到英軍的三倍多,聖戰旗上絢爛的太陽,點燃了這一地嗜血武夫的復仇怒火,一股腦追上英國人砍個乾淨的衝動,就此取代謹慎而細緻的戰略布勢,法軍的心理,開始嚴重失衡。
可是追上英國人,卻只是嘴上容易而已。儘管有法國人焦土戰略的遲滯,憑藉眾多重騎兵和騎乘弓手的出色發揮,英軍擊退了法軍先遣隊的兩次大規模襲擾,於22日進抵索姆河河岸。英軍派出騎兵先遣隊搶佔索姆河上的四座橋樑,其中以蓬雷米的戰鬥最為激烈。戈德弗雷男爵指揮手下猛撲大橋守軍,幸而波西米亞國王約翰率領法軍騎兵前鋒及時趕到,才將英軍堵了回去。
英軍沿河一路探查,雖然對阿布維爾的突襲又以失敗告終。但在24日凌晨,他們還是先法國人一步趕到了布隆奎塔格渡口。8時左右水位下降后,英軍騎兵打頭,開始涉過寬闊堅實的白堊岩河床。渡河中,英軍遭到了Godemar du Fay率領的3500多名法軍先遣隊截擊。熱那亞弩手的致命弩矢射倒了不少掙扎渡河的英軍。在徒步弓手還困於水中高舉長弓和箭囊無法還擊時,英軍騎乘弓箭手及時救場。他們策馬入水,在河中張弓還擊,壓制了熱那亞人。徒步弓手涉上淺灘后,也開始投入戰鬥,終於徹底打啞了熱那亞十字弩,人多勢重的英軍重騎兵乘機一擁而上,將法軍全線打垮。
在英軍順利渡過索姆河一個多小時后,先是波西米亞國王率領的騎兵先鋒,緊接著是菲利普六世統帥的法軍主力,趕到了布隆奎塔格渡口南岸,但已經上漲的洶湧河水讓他們只能望河興嘆。權衡再三后,菲利普六世率軍轉進阿布維爾休整,在這裡,無論英軍下一步是轉向西北海岸登船返回英國,還是穿越山林兵行東北匯合弗蘭德軍隊,法軍都能迅速出發截擊。
25日,法軍一邊放出斥候探查英軍動向,一邊匯合陸續趕到的德意志、義大利盟友。其中的大佬包括:
羅馬王查理(此時的波西米亞王太子,後來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四世)
克雷西會戰
薩伏伊(Savoy)伯爵路易
埃諾(Hainault)伯爵約翰
法軍兵力進一步暴漲,阿布維爾周邊無法容納,後到者只能前往5公裡外的聖里基耶。在實力強大的“國際友人”簇擁下,菲利普6世的壓力也進一步暴增——再像以前那樣放跑英國人,年輕的瓦盧瓦王室鐵定淪為半個歐羅巴眼中的軟蛋!
26日破曉,藉助晨曦之光,阿布維爾的法軍看到了西北方地平線上升起的滾滾煙柱。英國人一定在海岸一帶,隨時會登船逃走,此刻已容不得絲毫猶豫!菲利普六世立即集結阿布維爾周圍法軍,拔營挺進。王家傳令兵向聖里基耶一路狂奔,叫醒沿途紮營的軍隊,呼喊出發的命令。
克雷西會戰
畫作中的克雷西戰役
經過數小時匆匆行軍,靠近濃煙四起的努瓦耶爾鎮時,法軍前鋒遇上了先前派出的斥候,他們帶回的消息令人鬱悶:海岸上半個英國佬都沒有,海平線以內半條敵船的鬼影都不見!
意識到自己判斷失誤,菲利普六世馬上下令:全軍右轉,方向東北,穿過森林,全速追上去!
如果此時從高空俯瞰下去,我們一定會見到這樣一幅令人終身難忘的景象:
對各類輕步兵的靈活運用讓英軍的整體水平已經超越了強大的法軍
這次大轉彎徹底毀滅了法軍本來還算井然有序的行軍縱列。其災難性,大概只有400多年後洛伊滕會戰奧地利軍被普魯士軍突襲左翼時匆忙做出的敵前大轉向堪與比肩。但諷刺的是,如此精妙的擾敵行動,卻只是英軍騎乘分隊的無心插柳之作。
時鐘撥回兩天前,在布隆奎塔格渡口,一部分法國河岸守軍被打散后慌不擇路逃到了西北方的努瓦耶爾鎮。英軍休斯·德斯潘塞爵士的騎乘分隊很快追蹤而至,將小鎮付之一炬。接下來兩天里,爵士的分隊馬不停蹄地穿過拉布羅耶、Rue和勒克羅圖瓦,在索姆河入海口留下了一個漂亮的U型運動軌跡。他們沿途搜索海平線內己方艦隊蹤跡,絞殺逃散的法軍殘兵,順帶燒殺搶掠。照慣例,“繳獲物”的2/3會歸弓箭手們本人所有,剩餘1/3才需上交分隊指揮官、總指揮和國王,比起虛無縹緲的上帝和民族,這些實惠更能刺激底層官兵奮勇戰鬥、滿載而歸。
在拉布羅耶和勒克羅圖瓦眼巴巴望了半天大海之後,英國人不得不放棄登船返家的打算。弗蘭德斯軍攻擊邊境要塞不下后全軍折返的消息也在此時傳了過來,愛德華三世的心情頓時跌到了谷底。經過近一個半月的高強度行軍和戰鬥,英軍體力已經見底,騎乘分隊勉強能行動,徒步步兵則完全無法前行。在中世紀糟糕的山林土路上,他們的鞋底很快磨光磨壞,打上了水泡。英軍已經無法像之前一樣小隊四齣騷擾,大隊晝夜強行,要鑽出身後龐大法國野戰軍的血盆大口,鑽過邊境密密麻麻的要塞群抵達弗蘭德斯,根本是不可能的!
在克雷西構築陣地的英軍
法軍兵多將廣,但以重裝騎兵為主,只有6000名熱那亞雇傭弩兵,而其他步兵大部分是徵召兵,沒有太強戰鬥力。克雷西這種森林地形,不適合重裝騎兵作戰,而且法軍的騎士仗著自己裝備精良相當自負,根本瞧不起以步兵為主的英軍。
愛德華三世將自己的部隊安排在克雷西村莊前的一座小山上,這樣可以居高臨下。此山前面正對著一條法軍的必經之路。
愛德華三世將自己的部隊分成三隊,前兩隊分別由黑太子愛德華和諾薩頓伯爵指揮,整個英軍陣線的兩翼和中央都配置長弓手。
英軍的地形極為有利,不但居高臨下,兩側還有村莊掩護,更有大片森林掩護,長弓手還在陣地前布置了大量1英尺見方的絆馬坑。
英軍全軍在正午時分批離開陣地用餐休息,離開者將武器盔甲置於腳下,以便返回時不致弄亂戰鬥位置。
英軍鞏固陣地恢復體力時,菲利普六世率領的法軍。如前所述,正在克雷西森林中上演拙劣的大轉彎鬧劇。
到午後3點左右,法軍以熱那亞步兵為主力的先鋒抵達楓丹,迎面刺眼的陽光中,他們看到了西北方山脊上嚴陣備戰的英軍。這令熱那亞步兵隊長卡洛·格里馬爾迪和歐東內·多利亞震驚不已。為了追上“倉皇逃命的”英軍,他們這一天一直在喝罵手下加快步伐。
接到前鋒反饋的消息,菲利普六世立即命令全軍停止前進,並召來主要將領開會。返回的偵察分隊指揮官報告說英軍陣地堅固,最好等到第二天再發起進攻。謹慎的一派建議讓全軍繼續北行,進駐奧蒂河上的主要樞紐拉布羅耶城堡,掐斷英軍北進的線路。更多的人則建議立即發起正面進攻。
帳內爭議正酣,帳外卻已然失控暴走。早就完全失去行軍秩序的法軍中軍步騎兵無視元帥、隊長們四處阻止,推著熱那亞步兵一股腦湧向英軍。
6000名熱那亞雇傭弩兵在戰線最前方,法軍步兵緊隨其後,騎兵卻許多還沒有到達。
腓力六世在以往和愛德華三世的對抗中都十分謹慎,他想在騎兵到來之後再進攻,但場面這時已經失控。
5時左右,腓力六世不得不策馬衝到陣前,對著法國元帥們怒吼:“以上帝和聖丹尼斯的名義!派出熱那亞人!開戰!”
英軍右翼部隊由大名鼎鼎的“黑太子”(Prince Edward)指揮。部署在靠近克雷西城(Crecy)和牧師峽谷(Vallee des Clercs)的地方,並且以流經克雷西森林(Forest of Crecy)河流梅葉河(Maye)作為其屏障。當代法國克雷西鎮,這條河流應該是Maye(很窄的小河,但是寬度正好使得法國騎士的戰馬沒法一躍而過)。
左翼部隊的指揮官是諾薩姆頓伯爵(Northampton)指揮。布陣於瓦迪庫而特村(Wadicoutrt)的前方,有樹林和步兵挖掘的防禦工事作為掩護。
愛德華三世(King Edward III)則率軍親自坐鎮中央。
克雷西會戰
此戰之中步兵作為步、騎聯合兵種編隊的主要成分,在戰役的整個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此戰說明了步兵在騎兵面前並不是不堪一擊的。而其中英國紫杉長弓作為英國步兵中的關鍵力量,擊敗並重創了當時號稱是最難對付的法國重裝甲騎士。
雙方的兵力對比相當的懸殊。當時的法軍兵力接近4萬,其中有近萬名重騎兵(由騎士和普通重騎兵構成),六千左右的熱那亞十字弩手,過萬名輕騎兵,剩下的就是一群跟在部隊的後面且缺乏紀律的所謂“公社徵募兵”。而英軍的部隊則在一萬左右,最多不會超過1.5萬人。
兩軍的兵力差距是如此的明顯,但同法軍相比,英軍有更為完善的組織,隊形和裝備。英國步兵裝備有紫杉長弓,雖然無法有效傷害到全副武裝的法國重裝騎士,但可以打斷其衝鋒陣型,迫使對方陷入混戰。從自由農民中招募的弓箭兵精通自己的武器。
但是兩軍在戰前的準備上則全然相反。英軍的指揮官愛德華三世精心的布置了戰場。將自己在兵力上的“損失”在地形上儘力的補回。兩萬人的部隊在數量上被很平均地分成了三個部分。
愛德華三世讓大部分英格蘭騎士下馬作戰,排成三支縱隊:每支縱隊都有下馬的騎兵和持矛的士兵組成堅強核心,另有弓箭手布置在兩翼。
開戰時間大概是傍晚,法軍用熱那亞雇傭弩兵率先發動攻擊,攻擊那些掩護英軍左翼的弓箭手,這些熱那亞弩手非常強大,配備了投射武器,不幸的是:英軍長弓兵的射程稍遠。而且英國弓兵站在高處向山下射擊。
法軍還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他們在逆光的狀態下進行射擊的。相比之下,英軍的攻擊則有效得多。長弓是用紫杉木做的,紫杉木非常堅固,做弓箭非常適合,在射程上和威力和地勢上佔盡了便宜。幾輪射擊后,法軍弩兵死傷慘重。
法軍第二陣主要由徵召的矛兵組成,這些人無組織無紀律,戰鬥力低下。步兵叫喊著開始衝鋒,但是和逃跑的弩兵撞在一起,混亂不堪。
戰況至此,腓力六世讓法軍第一批騎士開始衝鋒,儘管法軍裝備精良,但是騎兵在衝鋒時防禦也是最弱的時候。在長弓箭雨下死傷慘重。更糟的是法軍騎士和潰退的矛兵撞在了一起,他們也未能衝到英軍前面。
當時,法國有歐洲最精銳的重騎兵,有幾次也衝到英軍面前。但是裝備了騎槍的騎兵雖然增強了衝鋒威力 但是卻降低了肉搏能力(當然,下馬騎士則相反,下馬騎士不擅長衝鋒但擅長肉搏,因此陣地肉搏上較法國騎兵更強) 英國擁有歐洲最精銳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士,而且還有地形優勢及一些擅長對付騎兵的威爾士長矛兵,就演演算法軍騎士衝上來,在冒著箭雨、逆光、無地形優勢和無法完成衝鋒的情況下,當然只能被英軍步兵一個個剁成肉醬。
被英軍形似獵箭箭頭的箭矢射中的成千匹法國戰馬,或在劇痛中發狂亂跳,或瑟瑟發抖原地逡巡,讓場面更加混亂。法軍的16次衝鋒均被打退,最後隨著聖奧利弗蘭姆戰旗和瓦盧瓦王旗被奪,艾諾伯爵強行拉走菲利普6世,這場在法國一方視點中比起神聖戰役更像流氓群架的大悲劇勉強算是散了場。夜裡還有一些掉隊的法軍陸續趕到戰場,不明就裡的他們在“同胞”眼皮下面鑽進灌木叢倒頭大睡,次日早晨被回過神來的“同胞”砍得雞飛狗跳。
克雷西戰役以法軍的慘敗告終。
在天亮后英軍對自己造成的的景象毛骨悚然。在他們的山坡下躺著無數的法軍屍體。其單位已經不能用“具”來衡量只有用“片”才能加以計算。在山下的屍體中有1524位勛爵和騎士、約15000名左右的騎兵、十字弩兵和步兵的屍體。同時還有成千上萬匹的馬做了陪葬。而英軍則傷亡約兩百人。其中陣亡的僅有2名騎士、40名重騎兵和長弓手、100左右的威爾士步兵。
恩格斯曾經寫道:“這種長弓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武器,它使英國人在克勒西、普瓦提埃和阿津庫爾等會戰中取得了對法國人的優勢。”法軍約有1.5萬名騎士被打死。而英軍損失不大。克雷西之戰的勝利使英軍於1347年得以攻取加來要塞。在後來的200年期間加來要塞一直是英軍在歐洲大陸上的主要基地。
英軍陣亡2名騎士 40名重騎兵和長弓手 100多名步兵
法軍陣亡11位貴族,1513名騎士,5000多名重騎兵和10000名以上的步兵
克雷西戰役可以說是一場以弱勝強的典型例子
戰鬥中英國長弓兵起了關鍵作用 (若英軍沒有長弓兵不知道會被法軍打成什麼樣 ) 從此歐洲各國均開始訓練長弓兵,十字弓的時代就此完結。
休謨的《英國史》中對此戰役的敘述:
威爾士親王回營,國王張開雙臂擁抱他,叫道:“勇敢的兒子,繼續你光榮的事業吧。憑你這一天的英勇,你配得上做我的兒子,配得上一個帝國。”克雷西戰役始於下午三點,入夜才結束。第二天多霧。英國人發現,許多敵人在夜色和霧氣中迷了路,用計引他們入轂。英國人把戰鬥中奪取的幾面法國軍旗樹在高地上,所有被假旗號欺騙的人都被屠殺,不留任何活口。英國為這種慘無人道的做法辯護,聲稱法王給他的軍隊下過類似命令。但是真的原因可能是:在當前的的情況下,英國人不願意受戰俘拖累。據溫和的估計,戰役這一天及隨後的一天,一千二百名法國騎士、一千四百名紳士、四千名士、三萬名低等級士卒殞命。許多法蘭西大領主,如洛林公爵、波旁公爵、弗蘭德伯爵、布洛瓦伯爵、沃德蒙特伯爵、奧梅爾伯爵戰死沙場。波希米亞國王和馬略卡國王陣亡。他的冠冕上有三根鴕鳥毛,他的箴言是德語“我願侍奉上帝”。威爾士親王及其繼承人襲用這句箴言紀念這次大捷。英國人的損失微不足道,法國人損失慘重,同樣值得注意。英軍只有一名紳士和三位騎士,以及寥寥無幾的幾名低等級士卒陣亡。這充分證明了愛德華的部署多麼謹慎,法國人的進攻多麼混亂。克雷西戰役與其說是戰役,不如說是潰敗。的確,那些年代的戰鬥往往如此。
克雷西戰役,讓法國在這場本來信心十足的戰爭中第一次交上了噩運,也讓英國人開始確信:緣於在法蘭西權利的正義,英格蘭人乃是尊崇天主的意志,並蒙天主賜予力量對抗法蘭西人。
戰略大師利德爾·哈特秉持間接路線戰略思想,一直對愛德華三世直攻敵人腹心的大遠征戰略沒有好評。諷刺地是,此次戰役中英格蘭重騎兵和騎乘弓箭手的偵察破襲,屢次實現了利德爾·哈特關於在戰鬥開始前,就讓對方心理失衡的核心追求。最後還為英軍造成了未戰先勝的局勢。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這樣評價愛德華三世的這場騎馬大遠征:戰略上的直接路線,戰術上的間接路線。
至於愛德華三世的將才,則一方面讓我們不得不又一次感嘆“拿破崙愛用福將”這句話的真理性,同時也讚歎他眼光的犀利。
聖丹尼爾斯戰旗被奪
血戰克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