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旱苦熱

北宋王令所寫的七言律詩

《暑旱苦熱》是北宋詩人王令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詩的前四句主要是寫暑旱酷熱,抒發詩人苦於暑熱,憎恨“熱”、“天”之情;后四句意為儘管崑崙有積雪,蓬萊常遺寒,詩人也不忍心捨棄天下,獨自一人前往,重在抒發詩人願與天下共苦難的豪情,顯示其博大的胸襟。

作品原文


暑旱苦熱
清風無力屠得熱,落日著翅飛上山。
人固已懼江海竭,天豈不惜河漢干?
崑崙之高有積雪,蓬萊之遠常遺寒。
不能手提天下往,何忍身去游其間?

註釋譯文


詞句註釋

⑴屠:屠殺。這裡意為止住、驅除。
⑵著翅:裝上翅膀。這裡形容太陽騰空,久久不肯下山。
⑶崑崙:昆崙山,中國西部高山,傳說為擎天柱,是神仙東王公、西王母居住的地方。
⑷蓬萊:傳說中海中三仙島之一。遺:留存。

白話譯文

清風沒有力量驅趕暑天的炎熱,那西墜的太陽彷彿生了翅膀,飛旋在山頭,不肯下降。人們個個擔心這樣乾旱江湖大海都要枯竭,難道老天就不怕耿耿銀河被曬乾?高高的昆崙山有常年不化的積雪,遙遠的蓬萊島有永不消失的清涼。我不能夠攜帶天下人一起去避暑,又怎能忍心獨自一個,到那兒去逍遙徜徉?

作品鑒賞


文學賞析

王令是北宋較有才華的詩人,深受王安石讚賞。這首《暑旱苦熱》是他的代表作。詩馳騁想像,得唐李賀詩神髓。
詩圍繞暑熱寫。暑天的清風是最受人喜愛歡迎的,但詩說清風本來能送涼,現在卻無力驅除熱浪,表示對清風的失望,加深暑熱給人的難受。詩用了一個“屠”字,令人嘆為觀止。詩人在用這字時,不言而喻是把風當作了刀。古人把風比作刀,都是說寒風;賀知章“二月春風似剪刀”,歌頌的是風的巧,與說風的凜冽屬不同的範疇。王令在這裡把風比作刀,是寄希望於風,表示對熱的強烈憎惡。次句與首句一樣,也是故作拗折。日落後天就會涼快一些,可太陽偏偏彷彿膠住了,動也不動,猶如生了翅膀,飛上了山。“著翅”二字,固然是由神話傳說日中有三足烏而後世往往以“金鳥”稱太陽聯想而來,但王令首次運用,充滿生新感。落日飛上天當然是假象,卻很深刻地表現了盼望太陽趕快墜落、涼爽快些到來的心理,大似後來《西廂記》中張生盼日落,說太陽黏在天上,“捱一刻似一夏”的迫切難忍的心情。
頷聯轉入議論,還是表現“苦熱”,又照應“暑旱”。三伏乾旱,其熱尤盛,天旱得久了,眼前的小河小溝便都乾涸,但乾旱似乎沒有盡頭,使人們不禁擔心連江海也將枯竭。暑天正是莊稼生長最需要水的時候,如此乾旱,收成即將無望,生計將出現危機,於是詩人由擔心變成對上天的責問:“天難道不怕銀河也會因此而乾枯嗎?”這聯雖是議論,但由地上的江海而想到天上的銀河,思路廣闊奇特。
頸聯宕開一層,由熱想到避熱。現實中既然沒有可以躲避的清涼世界,詩人的思緒便飛向了虛幻的神仙世界。他想到神仙居住的昆崙山頂常年有雪,那海上仙山蓬萊島,四季陰涼。對熱想冷,由暑思冰雪,是詩人常用的構思,如杜甫《早秋苦熱堆案相仍》:“南望青松架短壑,安得赤腳履層冰。”王令由冰雪而進一步擴展到神仙所居地的高寒,更為奇特。人間苦熱,屬意仙境,詩意到此似乎已盡,王令卻又把思路猛地拉回,說即使有神山仙島、清涼世界,但不能與普天下人一起享受,自己決不會獨個前往。這尾聯直接展示詩人廣大的胸懷,與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思想完全一致,也是他“可以任世之重而有助於天下”(王安石語)的品質的表現。同時,“手提天下”,又展現了詩人勃勃壯志,及睥睨天下的豪情。
王令這首詩力求生硬,想象奇特而不怪譎,在宋人詩中比較少見,詩既有豐富的浪漫主義色彩,又有強烈的現實主義濟世拯民的思想。

名家點評

北宋·劉克莊《后村詩話》:骨氣老蒼,識度高遠。
民國時期詩人陳衍《宋詩精華錄》:覺長吉猶未免側艷。
現代作家、文學研究家錢鍾書《宋詩選注》:“屠”字用得很別緻。

作者簡介


王令(1032年—1059年),北宋詩入。初字鍾美,后改字逢原。原籍元城(今河北大名)。五歲而孤,隨其叔祖王乙居廣陵(今江蘇揚州)。少不檢,既而折節力學。慶曆八年(1048)離王乙別居,開始在天長、高郵等地授徒為生。皇佑四年(1052年),朝廷詔天下賢者,王令因貧不應試,作《送窮文》以明志。至和元年(1054年),王安石在舒州被召入京,途經高郵,於是賦《南山之田》求見,王安石大為讚賞,期望王令的才能可以與他共創大業。嘉佑二年(1057年)在江陰、常州為諸生講《論語》、《孟子》。三年(1058年),娶王安石妻妹,次年卒。王令能文,尤其工濤。其詩風格雄偉、感情奔放,想像力豐富。《四庫全書總目》評其“才思奇軼,所為詩磅礴奧衍,大率以韓愈為宗,而出入於盧仝、李貿、孟郊之間,雖得年不永,未能鍛煉以老其材。或不免縱橫太過,而視局促剽竊者流,則固倜倜乎遠矣”。有《廣陵集》二十卷傳世。生平事迹見王安石《臨川集》卷九七《王逢原墓誌銘》、《東都事略》卷一一五。今人沈文倬有《王令年譜》,見《王今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出版)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