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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釋寶月詩作
《徠行路難》是南朝齊詩僧釋寶月創作的一首樂府詩。這首《行路難》,可分為三個層次,抒寫的是遊子思婦的相思之情。
君不見孤雁關外發,酸嘶度揚越。
空城客子心腸斷,幽閨思婦氣欲絕(1)。
凝霜夜下拂羅衣,浮雲中斷開明月。
夜夜遙遙徒相思,年年望望情不歇(2)。
寄我匣中青銅鏡,情人為君除白髮。
行路難,行路難,
夜聞南城漢使度,使我流淚憶長安(3)。
《行路難》是樂府舊題。
(1)君不見:君子您看不見。孤雁:孤單的一隻鴻雁。關外:指山海關以東或嘉峪關以西或居庸關以北一帶地區。指長城各關口以外地區。發:出發。發自。酸嘶:心酸地嘶鳴。哀鳴。度:度過。揚越:也稱揚粵,揚州和吳越地區。指長江中下游地區。空城:空虛城鎮(的)。無人居住的城池。指空無一人的邊城。客子:客居的男子。客居的遊子。心腸:心臟與肝腸。喻心緒感情。猶心事。指心中所思慮的事。斷:斷裂。中斷。幽閨:幽暗的閨房。思婦:思念中的怨婦。氣:氣息。欲:將要。絕:斷絕。終止。
(2)凝霜:凝固的寒霜。夜下:夜晚下落或降下。拂:撣去;甩動;抖。輕輕擦過。羅衣:輕軟有稀孔絲織品製作的衣衫。絲織的衣衫。浮云:飄浮的烏雲。中斷:中斷(遮掩)。開:開啟。使顯露出來。明月:明亮的月光。夜夜:每夜。遙遙:遙遠遙遠地。指距離很遠;時間久遠。長期地。徒:徒然。相思:互相思念,彼此想念。后多指男女相悅而無法接近所引起的想念。年年:每年。望望:盼望期望。急切盼望貌。瞻望貌;依戀貌。情不歇:情意不歇止。
(3)寄我:郵寄我的。匣中:梳妝匣中的。青銅鏡:古人就用青銅磨光做鏡子,光亮可照人,背面雕有精美紋飾。情人:多情的人。妻妾以外沒有家庭義務的臨時性伴侶。有說‘倩人’,謂請託別人。雇請之人。為君:給夫君。除:剔除。除去。夜聞:夜晚聽聞。夜晚聽到。南城:南方的某城。虛指南朝的城邑。有說南城指東海郡南武縣。西漢時為南城侯國,後為縣,屬東海郡,遺址在山東省平邑縣魏庄鄉南武城。東漢屬泰山郡。晉改南城縣為南武城縣。劉宋改南武城縣複名南城縣,屬泰山郡。漢使:漢朝的使臣。漢朝的信使。度:度過。路過。憶:回憶思念。長安:長安城。西漢隋唐等朝的都城,在今陝西西安一帶。
《行路難》為樂府舊題,古辭不存。《樂府解題》說:“《行路難》備言世路艱難及離別悲傷之意,多以‘君不見’為首。”《續晉陽秋》說:“袁山松善音樂,北人舊歌有《行路難》曲,辭頗疏質,山松好之,乃為文其章句,婉其節制。每因酒酣從而歌之,聽者莫不流涕。”可見《行路難》詞多悲哀之音。
此詩由三個層次構成。首四句為第一層,寫遊子思婦,兩個方面同時著筆,而以秋夜聞雁聲貫串。以孤雁哀鳴寫遊子思婦,這是古詩中常用的手法。如曹丕《雜詩》:“草蟲鳴何悲,孤雁獨南翔。鬱郁多悲思,綿綿思故鄉。……向風長嘆息,斷絕我中腸。”又說:“漫漫秋夜長,烈烈北風涼。展轉不能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此詩頗有化用曹詩的地方,而曹詩又是從借鑒《古詩十九首·明月何皎皎》來。詩的首句以“君不見”起,是《行路難》樂府題的常格。從孤雁發於“關外”,遠度“揚越”,由北而南,知此時正是深秋節令。“孤雁”一語雖已成為這類題材的凝固意念,但它對遊子或思婦說來,仍是一種心理反射。而“酸嘶”與之呼應,也是從人即遊子、思婦的感受說起。第三句“空城客子心腸斷”,第四句“幽閨思婦氣欲絕”,都從夜聞“孤雁”而來;一個“心腸斷”,一個“氣欲絕”,一種相思,兩處相關,而雁聲則為傳情之物。
以下兩層分寫思婦、遊子。第五句至第十句寫思婦。思婦因懷人夜不能寐,一個人孤獨地在庭前踱著步,不知不覺,已過了深夜。忽然低頭看見羅衣上已結滿霜華,便用衣袖輕輕拂了幾下,可是仍無意回房。她抬眼望望天空,許久天上連一顆星星也看不見,這工夫卻見浮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輪滿月,灑下遍地清輝。人說月圓是親人團聚的吉兆,以前她自己也總是盼望月圓時,可是月亮一次次圓了又缺了,徵人卻始終未歸;多少年過去了,“夜夜遙遙徒相思”。儘管如此,思婦的一片痴情終不歇。“望望”,是望了又望,望了又望,望穿雙眼。此篇寫思婦懷人之苦,情境、意蘊並沒有什麼特別。它與傳統不同的地方,在於表現技巧。如《古詩十九首·孟冬寒氣至》:“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愁多知夜長,仰觀眾星列。三五明月滿,四五蟾兔缺。”其意象有某種集合性,其表情方式也基本是直接抒發,不假緣飾。此篇則有所不同。其情感則是從景物的變化及人的具體行為中見出。此種情況,以“凝霜夜下拂羅衣,浮雲中斷開明月”為特著。這樣不僅形象鮮明,而且更含蓄蘊藉。第九句和第十句“寄我匣中青銅鏡,倩人為君除白髮”,更顯得情意深長。青銅鏡在匣中珍藏多年,本是為待遊子的歸來,可是遊子總不見歸來,這青銅鏡留在匣中就沒有什麼作用。青銅鏡本是為照青鬢朱顏,可如今,他大約已添了白髮了,於是想到寄鏡。不言悲涼之意,自是悲從中來。“倩人為君除白髮”,表現思婦對遊子的體諒之情,細意委曲。這兩句詩意緊扣上句的“情不歇”三字。
第十一句至第十四句為第三層,寫遊子。“行路難”三字,用樂府點題之法;重複之,加重感情的抒發。“行路難,行路難”,如一聲聲悲愴的嘆息。以下二句是“行路難”一語的落腳點。“夜聞”“漢使度”,表明遊子流落胡中。因多年羈留異國他鄉不得回歸故土,聞漢使而遽興故國之悲思。結尾句著“憶長安”一語,與第二層呼應,以見出兩情如一,上扣第一層聞鴻“腸斷”、“氣絕”。
釋寶徠月,南朝蕭齊時期詩僧。生卒時間及生平不詳。俗姓康,一說姓庾,胡人後裔,善解音律,頗有文名。《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輯得其詩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