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河

在子午嶺西麓，陝甘交界的正寧縣境內有一條河，人們都親切地叫它“四郎河”。說起“四郎河”的由來，還有一個十分感人的故事哩。

傳說在很早以前，人們把“四郎河”叫“害河”，也就是說是給人們帶來災害的河。這條河發源於子午嶺，東西流向，直入涇河水系。由於年深久遠，河床失修，年年洪水泛濫，特別在夏季雨水多的時節，經常沖毀岸邊的房屋，淹沒了不少人家，淹死了不少牲畜。可憐那農民東山日頭背西山，面朝黃土背朝天，披星戴月，用血汗澆灌的莊稼眼睜睜地看著被洪水吞沒，年年過著衣不遮體、食不飽腹的苦難生活，有的被迫賣兒賣女，沿門乞討，有的拖兒帶女，遷徙到外地謀生。

迷信的人們，把“害河”泛濫成災歸於“龍神”作怪，巫神們也大加渲染，說“河中有兩條龍，下雷雨時張牙舞爪，興風作浪，如不敬龍神，人們必然遭難，今後還不知招啥大禍哩！”官府和這些巫神勾結起來，把這件事渲染得更加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為了表示對“龍神”的虔誠，免去年年遭受的洪澇之苦，官府、巫神利用人們的迷信思想，動員人們捐款祭祀“龍神”。捐了好多好多的錢，除少部分用於祭祀“龍神”外，大部分被官府、巫神們裝進腰包。可是“神龍”不但沒有停止對人們的侵害，反而更加肆虐。這裡洪水年年都泛濫，房子被水沖走了，人被水沖走了，地被水沖走了……

在“害河”岸邊住著一戶姓王的窮苦人家，父母早年去世，弟兄4人以農為生，相依為命。他們個個心地善良，勤勞勇敢，聰明能幹，樂於助人，與鄰里相處得很和睦，這個村的人都習慣稱他們弟兄4人為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在這弟兄4人中，雖然四郎年齡最小，但他最聰明、最勇敢、最有主意，人緣最好，因此在村裡和弟兄們中他最有威信，說話最算數。凡是有什麼事，幾個哥哥也都聽他的，村子里人有事也請他拿主意。他對“害河”泛濫是“龍神作怪”之說早有看法，他壓根就不信這個邪。

有一年夏天，起初陰雨連綿，多日不止，接著連降暴雨，溝滿壕平，遍地是水。“害河”泛濫，山洪暴發，大樹被連根衝到河裡，可憐的人們還未來得及躲避就被沖走，“害河”的河面上，漂的有人、有牲畜、有牛車、有剛堆起的麥垛……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呆了，坐在岸邊嚎啕大哭。有的老年人，給“龍神”焚燒香表，磕頭如搗蒜，口中念念有詞，祈求“龍神”憐憫。也不知燒了多少香，也不知磕了多少頭，也不知給許了多少願，但“龍神”絲毫沒有同情心，震耳欲聾的雷照樣打，瓢潑般的大雨照樣下，災難深重的人們照樣在痛苦中掙扎呻吟。

正當人們為無法擺脫這場災難而極度憂傷、焦躁不安時，“害河”畔住的四郎挺身而出了。他把3個兄長叫在一塊商量說：“河水泛濫，是河床失修，山上無樹無草，泥土流失造成的，哪有什麼龍神作怪，分明是巫神官府編造鬼話糊弄人哩！要不遭受澇災，就要治害河為利河，還要栽上樹種上草，防止泥土被水沖刷。”他提議他們弟兄4個帶頭治水，帶頭在荒山荒坡上栽滿樹，種滿草。他的提議得到了他的3位兄長的贊同。他把他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地說給鄉親們聽，還一遍又一遍地給鄉親們講述大禹治水、西門豹治鄴的故事。長期受盡官府巫神欺詐的人們在災難中了也有所覺醒，都覺得他說得有理，紛紛表示擁護。就這樣，在四郎的帶領下，一場治水的惡仗打響了。人們踴躍報名參加，老小上陣，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主意出主意，連外出逃荒的人聽說要治害河，也急忙趕回來參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奮戰，誰也說不清送走了多少次月亮，迎來了多少次太陽；誰也說不清流了多少血汗，損壞了多少把鋼釺、钁鎬；誰也說不清移走了多少土方石方、築起了多少攔壩；誰也說不清治水人身上脫了多少層皮，手上磨了多少層繭，栽了多少樹，種了多少草。人們驚喜地看到光禿禿的山變綠了，渾濁的“害河”水變清了，昔日奔騰不羈的“害河”水按照人們的意願乖乖地流入地里，滋潤著萬畝饑渴的禾苗，滋潤著農夫那受傷的心田。

“害河”變成了“利河”，四郎弟兄信心更足，也更加鼓舞了人們。從此以後，他們年年都治水，要從根本上抵禦災害的侵襲。有一年，他們築了一座新壩，誰知那年雨水太多，一天半夜裡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如注，新築的壩上出現了塌方。險情危急，迫在眉睫！當夜四郎弟兄就在壩上守候，四郎讓他的3個哥哥去村裡喚人，自己一個在壩上觀察險情。熟睡的人們被喚醒后急忙趕往壩上，大家七手八腳儘力排險。就在險情快要排除的時候，突然嘩啦一聲，一塊大石塌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傷不少人，四郎見勢不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奮力用雙手推開周圍的人。眾人得救了，四郎這位年輕的治水英雄卻和他朝夕相處、奮力治水的鄉親們，以及生死相依的同胞兄長永別了。

英雄四郎為救眾人去了，永遠的去了，人們極度悲傷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但任憑人們哭啞了嗓子，哭紅了眼睛，怎樣呼喊，四郎再也聽不見了。大郎、二郎、三郎更是撕心裂肺，悲慟欲絕。人們含淚把四郎埋在河邊的一片柳林里。據說埋葬四郎的那一天，遠遠近近的人都來了，人們哭得很忄西惶，哭聲連成一片。這天天出奇得昏暗，在下葬四郎的那會兒，天突然下起了雨，風呼呼地響，河水嗚咽起來，像人在哭泣，四郎家的牛也淚流滿面，不吃不喝，“哞哞”慘叫，彷彿要和四郎依依訣別。

四郎去了以後，大郎、二郎、三郎不負眾望，繼承兄弟的遺志，又一如既往地率領大家修河治水，直到年老辭世長眠於他弟弟的身邊。後來人們為了緬懷四郎及其兄長治水的功績，在“害河”畔為四郎弟兄修了一座“四郎廟”，為四郎弟兄塑了像。逢年過節時分，遠遠近近、十里八村的人都來這裡燒香磕頭，祈福祈安，還將“害河”改名為“四郎河”。至今，四郎河邊的孩子還會唱那懷念“四郎”的動人歌謠：

四郎河水彎又彎，

四郎的歌唱不完。

四郎率眾治惡水，

想起四郎淚不幹。

四郎河水甜又甜，

四郎美名天下傳。

四郎救人舍性命，

想起四郎心裡酸。

四郎河水清又清，

四郎是咱好弟兄。

四郎治水立大功，

千秋萬代人讚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