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果夫

龍果夫

俄國漢學家龍果夫之所以為中國學界所知,並非因為他取了個仿漢習慣的名字,而是由於他發現了漢語里的第六種方言。主要研究領域為漢語和東干語,涉及該兩門學科的各個方面,共有著述近50種。

名字來源


(AlexandrDragunov,1900-1955)其實,他原名的姓音譯應為“德拉古諾夫”。但在俄文里其讀音
與“德拉貢”(意為“龍”),或“德拉古恩”(意為“龍騎兵”)
相近,二者均與“龍”有關,所以便自名“龍果夫”。這對於中國人
來說自然是易懂好記,也倍感親切。是故人們見面總樂於直呼他為
“龍同志”,“龍老師”。這種稱呼還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正式文件,
1931年8月在海參崴舉行的“第一次拉丁化中國字代表大會”的決議案,
一開頭就這樣寫著“聽了龍同志關於拉丁字化中國字母”的報告,雲
雲。

生平


龍果夫出生於彼得堡一官吏家庭,1925年畢業於列寧格勒大學社
會科學系民族與語言科。先後在托爾馬切夫軍事學院、列寧格勒大學
和海參崴遠東大學等校執教11年,在此期間並在漢字拉丁化委員會兼
職。曾協同瞿秋白在推行漢字拉丁化上做了許多工作,包括擬定拉丁
化方案、組織人力付諸實行和推廣。後來進了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專
事語言研究。

早期顯現語言天賦

他很早就顯示出對語言的敏感性和研究才能。青年時代發現新方
言的故事至今仍傳為美談。

發現第六種方言的過程

30年代初他在列寧格勒大學東方學院教中
國留學生俄語的時候,就注意從那些學生的口中搜集語言資料,以進
行漢語方言研究。那時有大批中國熱血青年,在參加北伐戰爭和大革
命失敗后,紛紛避難蘇聯,人數多而且來自許多地方。龍果夫巧妙利
用了這種特殊的條件。在此之前,一般認為中國有吳語閩語、粵語、
贛語、客家語等五大方言體系。可是他在調查中發現,有兩位來自湖
南省湘潭縣湘鄉的學生講的方言很特別,他聞所未聞。於是便加以錄
音整理,記錄下來作分析,反覆對比研究,發覺它不屬於五大方言體
系,隨即發表文章闡明新的發現,引起了很大反響。
限於當年的條件,他不可能親身來華,於是由蘇聯科學院通過適
當的途徑到當地驗證,結果證實了龍果夫的發現。從此傳開了他沒到
過湖南,卻發現了“湘語”方言的故事。

北冰洋發現的趣聞

從前在俄國流傳發現北
冰洋的故事:據說是有科學家根據報紙報導冰的流向信息,推測
有北冰洋存在,而後才派北極探險隊去證實的。此後人們常常笑談:
“科學家看報紙發現有北冰洋,龍果夫在家裡發現了中國的第六方言。”
龍果夫的科學發現並不是出於一時的靈感,而是來自深厚的民族
知識和語言功底。

成就


同樣在30年代初,他另一篇學術論文早已激起波瀾。
1930年他在歐洲的漢學年刊《通報》(《T’oungPao》)發表長文
《方塊字文獻和古代官話》。文中對法國漢學家馬伯樂(
HenriMaspero,1883-1945)以前所作的中古漢語構擬,做出了重要
修正。《通報》系荷蘭萊頓大學和法國巴黎法蘭西學院的兩家漢學機
構聯合於1890年創辦的,歷史悠久,影響廣泛,為國際上最具權威的
漢學刊物。況且龍果夫修正的對象又是馬伯樂這樣聞名遐邇的國際漢
學名家,這不能不引起世界漢學界刮目相看。由此起步,龍果夫在學
術上突飛猛進,沒有幾年就未經答辯而直接獲得語文學副博士學位
(1937)。

著作


龍果夫主要研究領域為漢語和東干語,涉及該兩門學科的各個方
面,共有著述近50種,例如論文《漢字拉丁化問題》(1932)、《東
干語》(1937)、《漢語詞類》(1937)、《古藏語音系特點》(
1939)、《東干語語法研究東干語的體和時態範疇(甘肅方言)》
(1940)、《現代漢語普通句的分類問題》(1957)。兩個領域的成
就均得到後人的推崇。東干語語言學學者吉爾吉斯族漢學家卡立莫夫
(KalimovAbdurah?man,1923-)等稱他為“東干語語言學科的奠基
人”。而《現代漢語口語語法系統》(1962)一書還是油印講義的時
候,就於60年代初由其曾到北大中文系進修的門生,後來成為著名漢
學家的雅洪托夫(S.Yahontov)帶來使用,並引起中國人的注意。
不過,龍果夫的主要成就還在於現代漢語語法理論上有獨到的見
解。自從《馬氏文通》開始採用西洋語法來分析漢語以來,漢語研究
展開了新局面,其貢獻是人所共知的。不過此法行之日久,逐漸產生
了另一種傾向,即讓漢語的語言事實遷就西洋語法的格局,而無視漢
語自身的特點。龍果夫則是能跳出這個框框的少數外國學者之一。誠
北京大學的漢語教學和研究者胡雙寶教授所作的概括:“跟中國人
以印歐語法為藍本研究漢語相比,倒是有些外國研究漢語的人能較多
地擺脫印歐語法的羈絆,注意到漢語的特點,舉如高本漢、太田辰夫
等之於古代漢語,龍果夫之於現代漢語。”(胡雙寶《漢語·漢字·
漢文化》第346頁)

評價與個人特點


總之,他對漢語的語法現象觀察細微,特別能在中國語法學者習
焉不察之處發現規律性的東西。比如中國人常說:“那個地方很大”
“這個人很老實”等,他發現其中的“很”並沒有實在的辭彙意義,
譯成外文時是不必甚至不能譯成“very”或“оченъ”的。因為
它只有語音—語法作用,並不表示比“大”更大,比“老實”更老實。
進而他認為,漢語的副詞可以分兩類,一類是加於整個句子的,一類
是直接屬於謂語的。龍果夫的這種特點在他為王了一教授的《漢語語
法綱要》俄譯本(1954)所作的序和詳細的註釋中已有所顯示,更為
集中的體現則在他的代表著作《現代漢語語法研究詞類》(1952)中。
據胡雙寶的回憶,已故的朱德熙教授當年在看過這兩本著作之後,也
很讚賞龍果夫的這一特點。後來,他的夫人龍果娃(
EkaterinaDragunova,1901-1964)教授還以他的理論為指導思想主
編了一本《漢語教科書》。此書在莫斯科大學長期使用,為提高該校
的漢語教學質量起了無可替代的作用。龍果娃在莫斯科大學從事漢語
教學近20年。她和龍果夫是列寧格勒大學的同學,後來不僅在生活上
結成伴侶,而且在學術研究上也是很好的夥伴。
30年代中蘇關係曾中斷10年,漢學家無法來華從事學術交流,只
好到靠近中蘇交界的吉爾吉斯共和國有東干族(回族)聚居的地方去
作田野調查,搜集方言資料。龍果夫很重視從現實口語中採取資料以
研究語言的傳統,時常要去那裡講漢語的人群中調查,而每次龍果娃
都要一同前往,並且一起寫作論文。她對漢語音節的結構尤有研究,
採用西方音位學理論為指導來描述注音字母體系,著有《漢語民族語
言的音節結構》等文。

去世


可惜龍果夫死得過早,在1955年當他55歲時就去世了,但他的學
術影響是長遠的。今年2月21日是他的百歲冥誕紀念日,彼得堡大學為
他舉行了隆重的學術紀念會議。我們在此也對這一對卓越的漢學家夫
婦表示誠摯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