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子·東風吹碧草

宋代詞人秦觀創作的一首詞

《風流子·東風吹碧草》是宋代詞人秦觀創作的一首詞,描寫初春旅途的見聞觀感和惆帳情懷。上片寓情於景,通過春色惱人、年華暗換,抒發“行客”深感煩亂迷惘的心情;下片追念舊遊,將身世之感打併入艷情,纏綿悱惻,哀婉動人。這首詞所反映的不僅是秦觀個人的痛苦更是整箇舊派人物的心聲,有一定的社會意義。

作品賞析


這首詞表面上看是懷念昔日青樓舊好的詞,實際上應是懷念同時遭貶謫的友人。
上片主要寫貶謫途中的孤單凄苦及煩亂的心緒。萬物勃興的春天本來能給人以美的享受,使人充滿希望和信心。但這在身處逆境的作者眼中,卻完全失去了光彩,變成了另外一種樣子。開頭三句寫作者目睹春天的到來,感嘆時光流逝,擔心自己將終老貶所。這自然是悲哀的,因此在他眼中,梅紅柳綠的大好春光包就變成“惱人春色”了。但這種煩惱躲不掉,擺脫不開,心煩意亂,傷感倍增,覺得“隨雲”“逐水”都無出路。最後四句寫夕陽含山,暮靄沉沉,身處“一葉扁舟"之上,漂泊茫茫大江之中的孤寂景況。偏偏此時又傳來“數聲橫笛”,這凄厲的笛聲實在叫人斷腸,無疑給孤寂的“行人”又增添了幾分凄涼。起首第三句謂“行客老滄洲”,有‘歸歟’之嘆。作者仕途不順,所以想要歸隱滄洲。此時自然界的景色是美好的。“梅吐舊英,柳搖新綠”,與《望海潮》其三“梅英疏淡”“柳下桃溪”頗為相似;但那時心情舒暢,宛如“金谷俊游”,無意中還跟隨他人女眷的車輛走了一段。然而此時由於在貶謫途中,便覺得春色惱人,心中煩亂。“北隨雲暗暗,東逐水悠悠”,寫的是自汴入淮時的情景。詞人在這裡舉目北望汴京,只見烏雲暗淡,其中寓有落第的悲觀情緒。而所乘之船入淮向東,又覺流水悠長,不由感到前路迷茫。“斜日半山”應當寫的是沿淮東去之時,回望泗州南山時所見。此時紅日西斜,隱於半山,暮煙四起,籠罩於淮河兩岸。直至“數聲”二句,才點明身在船上。
下片表面上是在回憶在汴京時的戀情。那時他冶遊“平康”,曾遇一歌妓。他倆攜手都門,無限歡娛。兩情繾綣,一朝離別,不免無限思念。自“誰念斷腸南陌以下,直至“此恨難休”,皆寫對汴京戀人的相思之情。實際上卻是追憶了同昔日舊好的深情厚誼,及失去這一切的哀怨,“青門同攜手”的歡樂,“南陌”分別時的極度悲傷,西樓中無限的柔情蜜意,這一切都成為過去,永不再來,思之如夢,念之斷腸。接下四句寫天地有盡,離恨無窮,和情人今生再難相見,將抱恨終生,極言思念之甚。詞人痛苦的心情及眼前凄涼的處境,吉凶難卜的命運,無處訴說!只有那心心相印的情人能理解,因此便“擬待倩人說與”,但這凄慘的境遇讓她知道了只能使她憂傷,還是不說吧。這種憐念情人,欲言又止的內心矛盾和苦衷,使意更深、情更切。這正是作者在貶謫途中想和同時被貶的友人聯繫,而又怕招來禍害的矛盾心理的真實反映。
此詞除“北隨雲”二句外,大體恪守格律。萬樹《詞律》卷二分析此調云:“調中四字四句者,前二段,后一段,作者多用儷語。”秦觀也是這樣。如同前段“梅吐舊英,柳搖新綠,惱人春色,還上枝頭”,以及“斜日半山,暝煙兩岸;數聲橫笛,一葉扁舟”,除“惱人”二句外,都用駢儷語言,對仗工整,音節瀏麗,給人以美感。後段“天長地久”四句按照這樣寫,卻不如之前幾句的自然流美,帶有人工痕迹。

創作背景


《風流子·東風吹碧草》作於北宋紹聖元年(1094年),哲宗親政,重新起用所新派人物,舊派勢力遭到沉重打擊。秦觀及其友人紛紛被貶斥出京,謫往各地。此詞作於詞人由汴京被貶往江南之時。

作品評價


明代李攀龍《草堂詩餘雋》卷一眉批:人倚欄桿,夜不能寐。時有盡,恨無休,自爾輾轉百出。評:觸景傷懷,言言新巧,不涉人間蹊徑。
明代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卷六:甚亂!東西南北,悉為愁場。(結句)怕伊愁,是以欲說還休。曰“擬得情人”,不婉。(徐案:《草堂》“倩”誤“情”,故沈如此雲。)
明末清初陸雲龍《詞菁》卷一:“惱人春色,還上枝頭。寸心亂,北隨雲暗暗,東逐水悠悠”,譜出如許傷心處。
清代黃蘇《蓼園詞選》:此必少游被謫后念京中舊友而作,托於懷所歡之辭也。情致濃深,聲調清越,迴環雒誦(亦作“洛誦”、“絡誦”。反覆背誦)。真能奕奕動人者矣!
近代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寸心亂”三句,極寫離愁之無限,以下“斜日”、“暝煙”四疊句,遂一氣奔赴,更覺力量深厚。下闋“天長地久”四句,雖點化樂天《長恨歌》,而以“倩人說與”句融納之,便運古入化,彌見情深。

作者簡介


秦觀(1049年—1100年9月17日),江蘇省高郵市人,字少游,號太虛,別號邗溝居士,學者稱其淮海居士。
北宋皇祐元年(1049年)十二月,出生於北宋高郵(今江蘇省高郵市)。秦觀少時聰穎,博覽群書,抱負遠大,縱游湖州、杭州、潤州(今鎮江)各地。其家族本居會稽(今浙江紹興),唐天寶末年,安史之亂爆發,祖先由會稽遷徙至高郵武寧鄉左廂里(今高郵市三垛鎮少游村)。官至太學博士國史館編修。一生坎坷,所寫詩詞,高古沉重,寄託身世,感人至深。他長於議論,文麗思深,兼有詩、詞、文賦和書法多方面的藝術才能,尤以婉約之詞馳名於世。著有《淮海集》40卷、《淮海詞》(又名《淮海居士長短句》)3卷、《勸善錄》、《逆旅集》等。為“蘇門四學士”、“蘇門六君子”之一。
元符三年(1100年),復命為宣德郎,放還橫州,卒於藤州(今廣西藤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