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密州出獵
宋代蘇軾的詞
《江城子·密州出獵》是宋代文學家蘇軾於密州知州任上所作的一首詞。此詞表達了強國抗敵的政治主張,抒寫了渴望報效朝廷的壯志豪情。首三句直出會獵題意,次寫圍獵時的裝束和盛況,然後轉寫自己的感想:決心親自射殺猛虎,答謝全城軍民的深情厚意。下片敘述獵后的開懷暢飲,並以魏尚自比,希望能夠承擔衛國守邊的重任。
結尾直抒胸臆,抒發殺敵報國的豪情。全詞“狂”態畢露,雖不乏慷慨激憤之情,但氣象恢弘,一反詞作柔弱的格調,充滿陽剛之美。
(概述詞意畫來源)
江城子· 密州出獵
江城子.密州出獵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⑴.江城子:詞牌名。
⑵.密州:在今山東省諸城市。
⑶.老夫:作者自稱,時年四十。聊:姑且,暫且。狂:狂妄。
⑷.左牽黃,右擎蒼:左手牽著黃狗,右臂托起蒼鷹,形容圍獵時用以追捕獵物的架勢。
⑸.錦帽貂裘:名詞作動詞,頭戴著華美鮮艷的帽子。貂裘,身穿貂鼠皮衣。這是漢羽林軍穿的服裝。
⑹.千騎卷平岡:形容馬多塵土飛揚,把山崗像卷席子一般掠過。千騎(jì):形容從騎之多。平岡:指山脊平坦處。
⑺.為報:為了報答。太守:古代州府的行政長官。
⑻.孫郎:三國時期東吳的孫權,這裡作者自喻。《三國志·吳志·孫權傳》載:“二十三年十月,權將如吳,親乘馬射虎於凌亭,馬為虎傷。權投以雙戟,虎卻廢。常從張世,擊以戈、獲之。”
⑼.酒酣胸膽尚開張:盡情暢飲,胸懷開闊,膽氣豪壯。尚:更。
⑽.鬢:額角邊的頭髮。霜:白。
⑾.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朝廷何日派遣馮唐去雲中郡赦免魏尚的罪呢?典出《史記·馮唐列傳》。漢文帝時,魏尚為雲中(漢時的郡名,在今內蒙古自治區托克托縣一帶,包括山西西北部分地區)太守。他愛惜士卒,優待軍吏,匈奴遠避。匈奴曾一度來犯,魏尚親率車騎出擊,所殺甚眾。后因報功文書上所載殺敵的數字與實際不合(虛報了六個),被削職。經馮唐代為辨白后,認為判的過重,文帝就派馮唐“持節”(帶著傳達聖旨的符節)去赦免魏尚的罪,讓魏尚仍然擔任雲中郡太守。蘇軾此時因政治上處境不好,調密州太守,故以魏尚自許,希望能得到朝廷的信任。節:兵符,帶著傳達命令的符節。持節:是奉有朝廷重大使命。
⑿.會挽雕弓如滿月:會,應當。挽,拉。雕弓,弓背上有雕花的弓。滿月:圓月。
⒀.天狼:星名,一稱犬星,舊說指侵掠,這裡引指西夏。《楚辭·九歌·東君》:“長矢兮射天狼。”《晉書·天文志》云:“狼一星在東井南,為野將,主侵掠。”詞中以之隱喻侵犯北宋邊境的遼國與西夏。
詞牌說明
【江城子】
唐詞單調,始見《花間集》韋莊詞,單調三十五字,七句五平韻。或謂調因歐陽炯詞中有“如(襯字)西子鏡照江城”句而取名。宋人改為雙調,七十字,上下片都是七句五平韻。歐陽炯單調詞將結尾兩個三字句加一襯字成為七言句,開宋詞襯字之法。后蜀尹鶚單調詞將起首七言句改作三字兩句,開宋詞減字、攤破之法。晁補之改其名為《江城子》,韓淲調有“臘后春前村意遠”句,故又名《村意遠》。
格律對照
中平中仄仄平平(韻)。仄平平(韻),仄平平(韻)。中仄中平,中仄仄平平(韻)。中仄中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韻)。(下段如上,中表示可平可仄,平表示平聲,仄表示仄聲,韻表示韻腳位置) (本是單三十五字,宋人改為雙調。)
此詞的韻腳是:七陽;可“三江七陽”通押。
我姑且抒發一下少年人的狂傲之氣,左手牽著黃狗,右手托著蒼鷹。隨從的將士們頭戴華美艷麗的帽子,身穿貂皮做的衣服,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像疾風一樣,席捲平坦的山岡。為報答全城的百姓都來追隨我,我一定要像孫權一樣射殺一頭老虎給大家看看。
喝酒喝到正高興時,我的胸懷更加開闊,我的膽氣更加張揚。即使頭髮微白,又有什麼關係呢?朝廷什麼時候才能派人拿著符節來密州赦免我的罪呢?那時我定當拉開弓箭,使之呈現滿月的形狀,瞄準西北,把代表西夏的天狼星射下來。
這首詞作於公元1075年(神宗熙寧八年),作者在密州(今山東諸城)任知州。這是宋人較早抒發愛國情懷的一首豪放詞,在題材和意境方面都具有開拓意義。詞的上闕敘事,下闕抒情,氣勢雄豪,淋淳酣暢,一洗綺羅香澤之態,讀之令人耳目一新。首三句直出會獵題意,次寫圍獵時的裝束和盛況,然後轉寫自己的感想:決心親自射殺猛虎,答謝全城軍民的深情厚意。過片以後,敘述獵后開懷暢飲,並以魏尚自比,希望能夠承擔起衛國守邊的重任。
結尾直抒胸臆,抒發殺敵報國的豪情:總有一天,要把弓弦拉得像滿月一樣,射掉那貪殘成性的“天狼星”,將西北邊境上的敵人統統一掃而光。這首詞在偎紅倚翠、淺斟低唱之風盛行的北宋詞壇可謂別具一格,自成一體,對南宋愛國詞有直接影響。作者對此闋也頗感自豪,在《與鮮於子駿書》中,他曾說此詞“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自是一家”。可見這首詞可能是作者第一次作豪放詞的嘗試,可見作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頗具文學底蘊。
蘇軾因此詞有別於“柳七郎(柳永)風味”而頗為得意。他曾致書鮮於子駿表達這種自喜:“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
此詞開篇“老夫聊發少年狂”,出手不凡。這首詞通篇縱情放筆,氣概豪邁,一個“狂”字貫穿全篇。接下去的四句寫出獵的雄壯場面,表現了獵者威武豪邁的氣概:詞人左手牽黃犬,右臂駕蒼鷹,好一副出獵的雄姿!隨從武士個個也是“錦帽貂裘”,打獵裝束。千騎賓士,騰空越野,好一幅壯觀的出獵場面!為報全城士民盛意,詞人也要像當年孫權射虎一樣,一顯身手。作者以少年英主孫權自比,更是顯出東坡“狂”勁和豪興來。
以上主要寫“出獵”這一特殊場合下表現出來的詞人舉止神態之“狂”,下片更由實而虛,進一步寫詞人“少年狂”的胸懷,抒發由打獵激發起來的壯志豪情。“酒酣胸膽尚開張”,東坡為人本來就豪放不羈,再加上“酒酣”,就更加豪情洋溢了。
過片一句,言詞人酒酣之後,胸膽更豪,興緻益濃。此句以對內心世界的直抒,總結了上片對外觀景象的描述。接下來,作者傾訴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年事雖高,鬢髮雖白,卻仍希望朝廷能像漢文帝派馮唐持節赦免魏尚一樣,對自己委以重任,赴邊疆抗敵。那時,他將挽弓如滿月,狠狠抗擊西夏和遼的侵擾。
此作是千古傳誦的東坡豪放詞代表作之一。詞中寫出獵之行,抒興國安邦之志,拓展了詞境,提高了詞品,擴大了詞的題材範圍,為詞的創作開創了嶄新的道路。作品融敘事、言志、用典為一體,調動各種藝術手段形成豪放風格,多角度、多層次地從行動和心理上表現了作者寶刀未老、志在千里的英風與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