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缽盂

唐太宗李世民欽賜給三藏法師化緣的用具

《西遊記》中的重要道具,是唐太宗李世民欽賜給御弟三藏法師路上化緣用的。紫金是一種綜合了金、銅、鐵、鎳(niè)等多種元素的合金。俄羅斯是其主要產地,其餘還分佈在土耳其等國,但俄羅斯的紫金在世界上最為著名,尤其是俄羅斯地大物博,紫金礦藏非常豐富。

紫金缽盂簡介


紫金缽盂
紫金缽盂
《西遊記》中的重要道具,是唐太宗李世民欽賜給御弟三藏法師路上化緣與飲水用的。不過這 似乎不是它的最大功效,當師徒四人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到達西天大雷音寺時,如來應允了三藏經書,取經時如來佛祖的兩個徒弟阿儺伽葉索要好處未果時,送給唐僧的是無字經。當孫悟空他們告到如來時,如來並不以為過,還說“不能讓後代兒孫沒錢使用。”唐僧無奈便用唐王欽賜的紫金缽盂送給阿儺並許諾“奏上唐王,定相厚謝。”才換取了那有字的真經。因此這紫金缽盂功不可沒!另外如來對弟子索要人事的態度也引人深思。這一段也是原小說中很有趣的一筆。

讀者誤讀


《西遊記》寫唐僧先從觀音菩薩得佛祖所賜三寶,即錦襕異寶袈裟一領,九環錫杖一根,金、禁、緊三箍並咒語三篇;后又從唐太宗受通關文牒一通,紫金缽盂一個,供“途中化齋而用”。這些都是唐僧取經上路必需的寶貝,第56回甚至說“通關文牒、錦襕異寶袈裟、紫金缽盂,俱是佛門至寶”。最後金、禁、緊三箍依次各派了用場,錦襕異寶袈裟、九環錫杖在唐僧成佛后仍服用如故,通關文牒在唐僧取經回東后仍繳納於唐王。唯是紫金缽盂被作為取經的“人事”,送給了阿儺、迦葉,等於被佛祖沒收了。此書問世以來,讀者幾無不注意此一情節,而很少人不以這個紫金缽盂送“人事”的故事,是對西天佛國也貪求財賄的諷刺。其實是絕大誤會。

闡述佛典


按佛教自初來中土,僧人托缽乞食,化齋為生,遂成傳統。因此,《西遊記》寫玄奘取經上路,唐王贈紫金缽盂,送一個飯碗,是極自然而合理之事。唐僧“肉眼凡胎”,途中飢餐渴飲,也實在少不了它。但在作者筆下,紫金缽盂的用處卻不止於此,更在於它是一個絕妙的象徵,以其被佛祖索要為“人事”,在諷刺“人事”的同時,表達了佛教禪宗頓教“本來無一物”之義。
這要從《西遊記》寫佛祖造經說起。按書中所寫,佛祖造真經三藏,分“白本”、“有字”兩種。“白本”即“無字真經”,因是“空本”之故,可以“空取”即不須“人事”。唐僧等第一次所取,即是此種本子。雖然唐僧等以為“似這般無字的空本,取去何用”,並指“阿儺、迦葉等索財不遂,通同作弊,故意將無字的白紙本兒教我們拿去”,但那是他們尚未“九九歸真”時殘存的“迷人”之見,或其高明終不如佛祖處。而佛祖說“白本者,乃無字真經,倒也是好的”云云,似輕描淡寫,其實最堪玩味,是此書“悟空”的正義。然而,佛祖同時說“他兩個(按指阿儺、迦葉)問你要人事之情,我已知矣。但只是經不可輕傳,亦不可以空取”,並舉了為趙長者家念經一遍“只討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黃金(摺合公制單位為17萬4千8百92.47克,4688.81兩)回來,我還說他們忒賣賤了”之例,明告唐僧等非送“人事”不可以傳經,並且後來也確實是唐僧送了紫金缽盂后才准其“換經”。這就不僅使向來讀者惶惑,認為佛祖也貪財好貨,而且把他說“無字真經,倒也是好的”,也看作哄人的話,其實是被作者哄了。

無字真經


《西遊記》“三教歸一”,大旨是一部寫取經成佛的書。其中佛中主禪,而按傳統的說法,禪分南北宗即頓漸二教。北宗漸教為唐釋神秀所創立,主張通過念佛誦經、打坐參禪以體認佛性,漸修以成佛;南宗頓教為神秀的同學惠能所創立,其說以《壇經》為代表,認為漸修不可能成佛,主張“不假文字”,“直指人心”,“頓悟”以“見性成佛”,當然就用不著“有字的”經;而念經也就只成了愚人的事,所謂“迷人口念,智者心行”《壇經》。《西遊記》正是本南宗頓教之義,以孫悟空為頓悟的代表,一則寫他聽了菩薩說“悟空,菩薩、妖精,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的話,即“心下頓悟”第17回;二則寫唐僧也道“悟能、悟凈,休要亂說。悟空解得是無言語文字,乃是真解。”第93回暗示“無言語文字”即“無字真經”,才是上乘大法,諸佛妙理的所在。終至於由佛祖說出“白本者……倒也是好的”,其貌似輕忽,是以對唐僧等人,尚不足以悟此等妙理,而真實的意思卻是“無字真經”才是最好的。與對悟空的有關描寫相參照,可知這才是作者本意。

有字真經


至於“有字真經”,乃專為“迷人”而設。《壇經》雲“一切經書,及諸文字,小大二乘,十二部經,皆因人置。……一切經書皆因人有。”這些“人”就是佛祖所說“愚迷不悟”之人。而所謂“愚迷不悟”,根本也只在不悟“三世諸佛,十二部經,亦在人性中本自具有”,所以打坐參禪、誦經禮佛,唯重“外修”《壇經》,從而“有字真經”是“迷人”學佛幾乎唯一的憑藉。佛祖無奈,“只可以此傳之耳”。此乃因緣生法,隨俗設教,不得已而為。作者以此顯示其對世俗學佛只在文字中打攪,而不重“心行”第11回、86回、99迴風氣的不滿。也就因此,唐僧回東土交付經卷已畢,“長老捧幾卷登台,方欲諷誦”就有“八大金剛現身高叫道‘誦經的,放下經卷,跟我回西去也。’”不早不晚,剛好在“方欲諷誦”時打斷,就是明示唐僧既已“心行”,又“何須努力看經”第11回“誦經”之事,就由“東土眾生”盡其蠢鈍而好自為之吧。
“有字真經”既為“迷人”而設,則其授受也應當循“迷人”世界之法即市井之道,以錢物交易,自然以金為貴,“換經”的價格也必高昂。因此,佛祖說為趙長者誦經一遍,“只討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黃金回來,我還說他們忒賣賤了”,乃對“人”說“人”話,並非佛祖真的愛錢和西天缺錢,而如黃宗周評說“豈佛祖真將經賣錢耶,不過設詞以示珍重耳。”因此之故,乃有阿儺索要“人事”、唐僧以紫金缽盂“換經”之事。其不曰“禮物”而稱“人事”,應是點明此“事”在西天,卻屬仿“人”為,是佛祖以“人”之道行對人之“事”。換言之,正如“東土眾生”只識“有字真經”,如果“有字真經”可以“空取”而不必換,又如果“換經”而“忒賣賤了”,那麼以其“愚迷不悟”之性,就連“真經”也要看輕,甚至於以為“無用”了。總之,取經要“人事”以及誦經討黃金之事,不是一般文學寫實,只是佛祖為傳經而設的一樁公案。其意在表明,世俗唯知以錢論重輕之俗牢不可破,連佛祖也只好因勢利導、以勸誘為功了。這就根本不是對佛祖西天,而是對“人事”的諷刺了。

佛送人事


然而,唐僧送“人事”何以正是紫金缽盂而不是其他這一則由於唐僧西遊,所攜除佛祖賜予之外,只有此缽盂系唐王所送世俗之物,可以當得起“人事”;另是由於一件佛教的公案,需稍為詳說。
按《壇經》載六祖惠能對神秀禪機有偈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佛性常清凈,何處有塵埃”其中“佛性常清凈”一句,後來各本都竄改為“本來無一物”,流傳甚廣。而據《五燈會元》卷一《五祖弘忍大滿禪師》載,惠能說如上偈語畢,仍請別駕張日用書之於壁。這就與其所主張“諸佛妙理,不關文字”相矛盾了;同卷《六祖惠能大鑒禪師》又載五祖弘忍歷述前代祖師傳法,只憑衣即袈裟為信,而囑六祖惠能以下,並袈裟亦不復傳,唯“以心印心”,更不關乎缽盂。但是,同篇又載惠能說法,得唐中宗所賜“磨衲袈裟、絹五百匹、寶缽一口”,這就又與“本來無一物”相矛盾了。以致宋代禪僧黃龍悟新誤信“本來無一物”是惠能偈語原文,作詩諷刺雲“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塗糊。明明有偈言無物,卻受他人一缽盂。”

繞路說禪


《西遊記》寫唐僧受唐太宗所賜紫金缽盂,正由惠能受中宗“寶缽一口”事脫化而來;而結末寫唐僧把這唯一俗世最為寶貴的飯碗——紫金缽盂,作為“人事”獻給了佛祖,則是推衍悟新詩意,顯示唐僧一路“心行”,終至“本來無一物”。而佛祖假借傳經以設公案,收沒了唐僧的紫金缽盂,也在對“東土眾生”因俗設教的同時,為“心行”將盡的唐僧消除了這最後的滯礙,使之達到“本來無一物”的境界,以至最後成佛。試想,如果唐僧成佛之後,還托著唐王賜予的紫金缽盂,將成何體統。
所以,以紫金缽盂送“人事”的描寫,既是照應,又是公案,又是象徵。這在宋明佛教是所謂“繞路說禪”,在小說則是融禪宗哲理於物象的藝術象徵。讀《西遊記》,不知此一事來歷,則不知佛祖收沒唐僧紫金缽盂,實為禪宗因緣生法“公案”之機;而不明其為藝術的象徵,則不知此一“公案”,佯為諷佛,而實以刺世,並彰顯禪宗頓教“本來無一物”,而其實應是“佛性常清靜”的“性空”之義。
缽盂(缽盂)bō yú
亦作“缽釪”。僧人的食器。亦指傳法之器。南朝 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賞譽》:“王 劉 聽 林公 講,王 語 劉 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復更聽,王 又曰:‘自是缽釪后 王 何 人也?’”唐岑參《太白鬍僧歌》:“窗邊錫杖解兩虎,牀下缽盂藏一龍。”《西遊記》第五三回:“聖僧啊,這缽盂飯是孫大聖向好處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