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

《紅樓夢》中角色

茜雪,是古代小說《紅樓夢》的人物形象之一。賈寶玉未入大觀園時的大丫鬟之一。茜雪和鴛鴦、襲人、紫鵑等一撥兒進的賈府,她因為把寶玉的楓露茶給李嬤嬤吃了,被寶玉一怒之下攆了出去。按脂評所云,“茜雪至獄神廟”,暗示賈府落敗后,茜雪曾去獄神廟安慰寶玉,可見其俠義之心。只可惜曹雪芹原稿失傳,茜雪成了有頭無尾的角色,高鶚后40回章節中已無零星半點茜雪事迹。

人物經歷


書中內容

新紅樓的茜雪
新紅樓的茜雪
茜雪是寶玉跟前的大丫頭之一。第八回寫到寶玉從梨香院吃酒回到絳芸軒,半醉中接過茜雪捧上的茶,吃了半碗,忽又想起早起的茶來,因問茜雪道:“早起沏了一碗楓露茶,我說過,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這會子怎麼又沏了這個來?”茜雪道:“我原是留著的,那會子李奶奶來了,他要嘗嘗,就給他吃了。”寶玉聽了,將手中的茶杯只順手往地下一擲,豁啷一聲,打了個粉碎,潑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又跳起來問著茜雪:“他是你哪一門子的奶奶,你們這麼孝敬他?不過是仗著我小時候吃過他幾日奶罷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還大了,如今我又吃不著奶了,白白的養著祖宗作什麼!攆了出去,大家乾淨!”說著便要立刻回賈母,攆他乳母。但是,在第八迴文中並沒有明確描述寶玉是為何而攆走了茜雪。
寶玉的厭惡李嬤嬤,此前已細針密腳地加以了鋪墊,如李嬤嬤不許寶玉吃酒等,行文至此,讀者都會覺得李嬤嬤必會遭攆,但往後讀去,卻會吃驚地發現,遭攆的並非是李嬤嬤,而且這位乳母的惡劣習性也絲毫不見收斂,遭攆的倒是無辜的茜雪。攆茜雪也沒有正面寫,先是讀者會發現這個大丫頭消失了,到十九回,寫李嬤嬤又到絳芸軒來,跟眾丫頭髮生齟齬,恨恨地說:“你們也不必妝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為茶攆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明兒有了不是,我再來領!”襲人也怕李嬤嬤吃了寶玉特為她留下的酥酪,“又生事故,亦如茜雪之茶等事”,便設法轉移寶玉注意力;到第二十回,則又通過李嬤嬤“惡人先告狀”,拉住黛玉、寶釵“將當日吃茶,茜雪出去,與昨日酥酪等事,嘮嘮叨叨說個不清”,終於讓讀者明白,茜雪竟真的在那回寶玉怒摔茶杯后被攆出去了!到第四十六回寫鴛鴦抗婚,鴛鴦跟平兒道知心話時,這樣說:“比如襲人、琥珀、素雲、紫鵑、彩霞、玉釧兒麝月、翠墨、跟了史姑娘去的翠縷、死了的可人和金釧,去了的茜雪,連上你我,這十來個人,從小兒什麼話兒不說?……”有如畫家三皴手法,再把茜雪因一杯茶而竟被攆的事情一點。

人物結局

曹公書未成,暫無結局。通行本里后四十回沒提到茜雪。

書稿評述

《紅樓夢》是一部尚未最後整理妥當的書稿,曹雪芹雖然大體上把全書寫完,但有的地方還明顯地留缺待補,最明顯的如第七十五回前,相當於承擔編輯職能的脂硯齋鄭重記明:“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對清。缺中秋詩,俟雪芹。”而且,曹雪芹也不是逐回寫下來的,他大概是有了總體構思,擬好了回目,然後興緻到了那一步,便先寫(或先完善)那一回,所以現在古鈔本第二十二回有“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嘆嘆!”的批語。因為還沒來得及通體修飭,拿寫寶玉的丫頭來說,也就出現了前後照應不夠的情況,比如第五回寫寶玉在寧國府秦可卿的屋裡入夢,在身邊服侍他的四個大丫頭是襲人、媚人、晴雯、麝月,但那排名第二的媚人後來再不出現,也許這媚人就是上面所引鴛鴦提及的可人?她死了嗎?何時、為什麼死的?無法猜想。死了倒也罷了,問題是,像綺霰、檀雲、紫綃,行文里出現不止一次,分明一直活著,也未提“去了”,到後來也都不了了之,沒個交代。綺霰是個有身份的大丫頭,第二十六回小紅正在下房跟佳蕙說話,忽然有個未留頭的小丫頭拿著些花樣子並兩張紙走來,讓小紅給描出來,說著擲下就跑,小紅追問究竟是誰要的?那小丫頭在窗外說“是綺大姐姐的”小紅雖極煩惱,卻也只好找筆應付。寶玉入住大觀園后,寫出四季即事詩,《夏夜即事》有句:“窗明麝月開宮鏡,室靄檀雲品御香。”後來撰《芙蓉誄》,又有“鏡分鸞別,愁開麝月之奩;梳化龍飛,哀折檀雲之齒”的駢對,顯然是故意把麝月和檀雲這兩位大丫頭的名字嵌在裡面一語雙關。但到第六十三回,怡紅院眾丫頭湊份子為寶玉祝壽,點明彼時的一等丫頭共四位是襲人、晴雯、麝月、秋紋,二等丫頭則是芳官、碧痕、小燕(春燕)、四兒(原名芸香、蕙香),綺、檀、紫等全無蹤影了。據“未定稿”的性質,讀者或許可以這樣認為:茜雪也是曹雪芹沒能完善的一個藝術形象,第八回后就把她寫丟了吧?
細讀帶脂批的古鈔本《石頭記》,就會發現茜雪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她被攆的詳情,是曹雪芹特意設計出的“暫且不表”的一大伏筆。正所謂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據脂批,“楓露茶”這茶名“與千紅一窟遙映”。“千紅一窟”是太虛幻境中警幻仙子給寶玉飲的茶,諧“千紅一哭”的音。楓露茶呢?我以為是諧“逢怒茶”的音。雖然寶玉摔茶杯、跳起來責罵茜雪是在醉中,和後面三十回因淋了雨跑回怡紅院,裡面偶然開門晚了,門一開便一腳踢去,恰踢中襲人胸口一樣,屬於他數不清的愛惜女孩言行外的,非常罕見的以暴躁對待“水作骨肉”的女孩的特例,卻也充分說明他畢竟有著公子哥兒的主子身份,逢到他發怒,任是誰,那“茶”可就是苦到底的了。晴雯慘死後,寶玉撰《芙蓉誄》,開篇即道:“怡紅院濁玉,謹以群花之蕊、冰鮫之縠、沁芳之泉、楓露之茗,四者雖微,聊以達誠申信……”楓露茶成了傾訴衷懷的見證,這是否意味著寶玉因自己發怒而使茜雪蒙恥銜冤的行為久含愧疚悔恨?
據脂評透露,“茜雪至獄神廟方呈正文,襲(人)正文標昌(目曰)‘花襲人有始有終’,余只見有一次謄清時,與獄神廟慰寶玉等五六稿,被借閱者迷失,嘆嘆!”可見八十回后,會寫到寶玉遭難,那時到獄神廟裡去安慰並救助他的,最重要的一位就是茜雪!此外還有襲人,據另一條脂批則知還有小紅。襲人、小紅的慰助寶玉,並不出於讀者意料,但茜雪的獄神廟挺身慰助寶玉,則定會令讀者大吃一驚。相信在曹雪芹寫出的獄神廟那一回里,會回過頭來交代當年是怎麼會把茜雪攆出去的。其實細讀現存的第八回,也可以揣摩出一些端倪。寶玉怒摔茶杯,驚動了賈母。那時還沒修建大觀園,賈母帶著寶玉、黛玉一起住,雖然各有各的起居空間,但那房子是連在一起的。賈母的尊貴,從黛玉進府時已經寫出,賈母房中“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怎容得豁啷摔茶鍾怪響?“早有賈母遣人來問是怎麼了,襲人忙道:我才倒茶來,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鍾子……”雖一時遮掩過去,畢竟賈母驚動不得,茲事體大,焉能就此罷休?大概是終於查出倒茶的並非襲人而是茜雪,也容不得細辯原由經過,賈母一怒,當然攆出。賈母在大多數場合都以慈祥的面目出現,但七十三回查起賭來,一番“義正辭嚴”,一句“豈可輕恕”,管家林之孝等“見賈母動怒,誰敢徇私”,導致多人被打、攆出、革月錢、撥入圊廁行內,林之孝也被當眾申飭了一番。曹雪芹一枝筆就如此厲害,寫人物不僅是立體,簡直是多維,完全不從概念出發,寫得活生生,彷彿就在讀者身邊,呵氣都有感覺。
《紅樓夢》里的人名,或隨事隨機而取,或諧音寓意。茜雪或許是“欠(予)雪(恥)”的意思。寶玉醉后大擺貴公子的譜兒,導致茜雪被攆出府,遭遇了許多的窮窘坎坷,他欠她很多,按說應該是“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沒想到茜雪卻能在寶玉蒙難時,原宥他當年的無情,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倒熱心慰助,這一方面也許是茜雪在絳芸軒里經歷豐富,深知寶玉本是個惜花者,那天實在是因為醉酒迷了本性偶露摧花劣態,何況口口聲聲要攆的是李嬤嬤而並非自己,更重要的,則是曹雪芹刻意要寫出先為女奴后落入社會底層的茜雪的人性美。
寫人性的複雜,而又在面對人性那複雜詭譎甚至猙獰的驚悚中,終於還不失卻對人性善美的信心,這正是後人應該從曹雪芹那裡汲取的一份寶貴的美學遺產。

人物評價


丫鬟“茜雪”應系“茜雲”之誤,且《紅樓夢》前二十回中對她的描寫有重大矛盾。因各抄本中提到的情節明顯為後人刪改,可見抄寫者有時會按照自己的意願添加和改寫書中內容。茜雲就可通彩雲,這樣彩雲與彩霞齊飛的問題就可以理解了。茜(qiàn)雲應是和晴雯對偶的,茜雲的“去了”很可能就是由家生子變為了外奴(趙姨娘家的家奴);趙姨娘在楓露茶事件后搭救了她,加上賈政說過:自祖宗以來,皆是寬柔以待下人。趙姨娘這一角色平面化即是這一段被迷失的結果。茜雲當時已不再是賈家的奴才,但賈政特許她留在趙姨娘身邊(有月錢無份例,後來月錢也讓鳳姐免了);文中的多處與趙姨娘有關的文字皆點明了。金釧兒的死直接與她有關,她是賈政看好的賈環之妾,王夫人也不便招惹。丫鬟“茜雪”在探佚學的一些流派中被稱為趙茜雪。彩霞也應系綺霞,就是那位讓林紅玉描花樣子的綺大姐姐;可見她在賈政一房丫鬟中的地位,她和玉釧的情形與鳳姐和李紈相似——玉釧的月錢比她高但其手握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