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後登快哉亭

北宋詩人賀鑄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

《病後登快哉亭》是北宋詩人賀鑄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是作者病癒后登快哉亭有感之作。首聯以鳴蟬起興,點明鄉愁的主旨。以蟬之“得意”反襯自己的失意。頷聯寫詩人夢后倚樓。頸聯是這首詩的精華,富有情韻,從憶想回到現實,透露出詩人“時不我與”的遲暮之感。尾聯即景抒情,寫作者自己辜負了故鄉親友賞菊之約雖然令人傷懷,讓秋風吹白了霜鬢,滿是“白髮生頭未得歸”的惆悵。

作品賞析


賀鑄自出任徐州寶豐監一職以來,曾多次登臨此亭,賦詩抒懷,這首詩便是其中的一首。
首聯一開首以雨後蟬鳴起興。秋高氣爽,雨過天晴,再加病癒登亭,十分暢快。連枝上的蟬也彷彿有所領略而在歡快地鳴叫。“得意”二字,既寫出了蟬鳴的神態,又微露了詩人的歆羨之情:蟬之躊躇滿志,正是因為它既得時、又得地。言下已隱含人不如蟬的況味。二句由“聽”轉向“見”:秋雨新洗,值此黃昏之際,行人漸少,塵土不揚,那通往故鄉的道路顯得分外清晰。這一句在眺望中透露出詩人的心事:懷鄉情重,思歸心切,不曾有一日忘懷。平日里世事紛擾,或可抑制一時,一旦除去世務的羈絆,那潛在的意念又會立即浮現。當此病後偷閑、偶爾登臨送目之際,思歸之念便又油然而起。
頷聯兩句極寫歸思之深、之切。病後的頻頻把盞,不是為消渴解饞,實因鄉愁太深、太重,揮之不去,斥之又來,不得不藉助酒力排遣。這裡字面上只寫了病後,卻透露出病前和病中的消息。病前早已借酒澆愁,病中被迫停飲;彷彿欠了的債要加倍償還,故病後愈是貪杯,愈可見病中難以消停的情狀。使詩人最受煎熬的是懷鄉病,所飲之酒,實在是滿含辛酸強咽下的苦酒。百病之中,唯心病難治。清醒時固然為其所苦,即在睡夢中也不曾解脫。這裡字面上只寫了夢后,實則暗示出曾有無數次的思鄉夢。夢中可以千里回鄉,則夢醒后愈是歸思難忍,這天長日久鬱積的鄉愁,這夢中猶且縈繞的歸思,俱化為一含情凝睇之人,呼之欲出。至此,詩人的登臨之意,已神氣畢現了。
頸聯兩句又從憶想回到現實。鴉投古剎,是黃昏時萬物棲息的典型景象;而落日斜暉,又隱隱約約透露出詩人“時不我與”的遲暮之感。天色向暮,自然界的飛禽均有所託,而人的歸宿卻不知在何處。暮靄之中,唯見遠去的道路漸漸隱沒在一片凄迷的草色之中。第六句系從白居易的詩句“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中化出,二者相同之處在於,都用行道上“更行更遠還生”的草色喻示思念之殷切;不同之處則是白居易著眼於枯而復榮的春草,借喻別情之“滿”、之盛;賀鑄這裡寫的卻是榮而復枯的秋草,其中暗寓失意之恨。詩人於懷鄉思鄉之中,又寄託了自己落拓不遇的身世之感,遂使全詩的思致更見深入、意蘊更見豐厚。
尾聯“故園又負黃華約”,一年一度的秋風,最能動人歸興,詩人此時滯留他鄉,無計歸去。眼見得夢想成空,徒然催人早生華髮而已。“秋風發上生”幾字,用語生新奇警,不落陳腐。這裡不僅意指鬢髮的斑白,而且秋風蕭蕭,又給人以冷的感覺。因此這一新奇的用語,也便暗示著作者凄冷的情懷。賀鑄多病早衰,又因喜談世事,每忤權貴,屢受排抑,悒鬱難平。
這首詩在章法結構上頗具匠心。詩中寫景和抒情的內容參差穿插,跌宕迴旋,用筆極為靈動。如首三句用寫景起興之後,頷聯忽然宕開去作一追敘,緊接著又用“夢后倚樓”一筆挽回。頸聯再次寫景,因為前幾句已提供了一定的心理背景,故這裡的景都具有了以物象作比喻的性質。末兩句直抒胸臆,立一篇之警策。全詩以得意的蟬鳴興起,又以作者落寞感傷的情懷作結,在鮮明的比照中突出了詩人既不得其時,又不得其所的深沉感概。

創作背景


此詩詩題下原注云:“乙丑八月彭城賦。”按乙丑為公元1085年(元豐八年)。賀鑄自出任徐州寶豐監一職以來,曾多次登臨此亭,賦詩抒懷。這一年年中患病,秋季病癒,便作此詩。

作品評價


陳衍宋詩精華錄》卷二:“眼前語,說來皆見心思。”

作者簡介


賀鑄(1052~1125),北宋詞人,字方回,又名賀三愁,人稱賀梅子,自號慶湖遺老。漢族,祖籍山陰(今浙江紹興),出生於衛州(今河南省衛輝市)。出身貴族,宋太祖賀皇后族孫,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稱遠祖本居山陰,是唐·賀知章後裔,以知章居慶湖(即鏡湖),故自號慶湖遺老。
紹聖二年(1095)授江夏寶泉監,在任上整理舊稿,編成《慶湖遺老前集》。崇寧四年(1105)遷宣德郎,通判太平州。再遷奉議郎。大觀三年(1109)以承議郎致仕,卜居蘇州南宋愛國詞人辛棄疾等對其詞均有續作,足見其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