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著太陽起誓
你指著太陽起誓
《你指著太陽起誓》是近代愛國主義詩人聞一多於1927年創作發表的一首新詩。此詩共十四行,前八行為第一部分;后六行為第二部分。在第一部分,詩人告訴所愛的人,我完全相信“你的忠貞”,但要說什麼“海枯”“石爛”,就是“天真”;在第二部分,詩人以虛擬的“別人”與所愛的人作了有趣的調侃,從而回答了“你指著太陽起誓”“海枯”“石爛”,“那便笑得死我”的原因。全詩以獨白的方式,用自問自答和活潑的口語,創造了放肆無忌的戲謔情境。
你指著太陽起誓
你指著太陽起誓,叫天邊的鳧雁
說你的忠貞。好了,我完全相信你,
甚至熱情開出淚花,我也不詫異。
只是你要說什麼海枯,什麼石爛……
那便笑得死。我這一口氣的工夫
還不夠我陶醉的?還說什麼“永久”?
愛,你知道我只有一口氣的貪圖,
快來箍緊我的心,快!啊,你走你走……
我早算就了你那一手——也不是變卦——
“永久”早許給了別人,秕糠是我的份,
別人得的才是你的菁花——不壞的千春。
你不信?假如一天死神拿出你的花押。
你走不走?去去!去戀著他的懷抱,
跟他去講那海枯石爛不變的貞操!
此詩最初發表於1927年12月3日上海《時事新報·文藝周刊》第12期,后收入作者詩集《死水》中。此詩是聞一多參照西方十四行詩的格律試驗得最好的一首詩。早在1922年,聞一多就在完成的論文《律詩底研究》中,十分推崇十四行體,並最早給這種形式以“商籟體”的新譯名。而於1923年6月,他指出:“我總以為新詩徑直是‘新’的,不但新於中國固有的詩,而且新於西方固有的詩;換言之,它不要作純粹的本地詩,但還要保存本地的色彩,它不要做純粹的外洋詩,但又盡量的吸收外洋詩的長處;他要做中西藝術結婚後產生的寧馨兒。”(見《女神之地方色彩》)”。這首詩就是聞一多在比較了中國律詩和西方十四行詩的異同之後而創作的。
此詩就具體的格式而論,並不十分嚴格,第一部分前四行的押韻用義大利體,后四行卻用了莎士比亞體。但形式有時只是手段,這首詩的內容安排得恰到好處,轉折得有精神、有稜角,正好符合了這種體式的要求。
詩共十四行,前八行為一段;后六行為一段;八行中又以每四行為一小段,六行中又以每三行為一小段。全篇總計有四小段,作用不同,但渾然一體。第一段起,講愛的忠貞,火熱的愛情,有寒雁作證,有淚花為憑,再加上指著太陽作證的愛人,我們真要被這情融化了。第二段承,講愛的激情,她不企求永久,只要有一口氣的陶醉就滿足了。第三段轉,愛與死的較量已分勝負,口口聲聲的是對著“不壞的干春”的嫉妒與凄然。第四段合,愛的一方疾聲變色,無可奈何。愛終究抵不住死的威力,圓滿了詩的主題。戀愛是輝煌、短暫的,而死亡是永恆的,無情的。誰都無法與它抗爭,在它面前,一切誓言都失去了效力。這是一種真切的情感體驗,詩人自始至終以一個用情至深、異常敏感而又極度凄惶的戀愛者的口吻與愛人交談。
這首詩用逆推的手段進行了一場愛的博弈,即假如以海枯石爛的誓言將自己封閉在神聖的戒律之中,而放棄真生命即“一口氣的貪圖”,那就無異於殺死了愛情。詩人並沒有嘲笑所愛的人的忠貞,只是感到這是一種天真和迂腐。這首詩能把愛情放在生死的極限上,讓人對活愛情還是死愛情作出選擇,確實是對拘囚於信誓旦旦的,將愛情置於虛無之境而不敢放手真愛的破戒。這首詩的妙處就在於講的是愛情的大道理,卻以風趣的、兩小無猜的調侃之語出之。全詩以獨白的方式,用自問自答和活潑的口語,創造了放肆無忌的戲謔情境。
近現代新文學史家劉綬松:聞一多對於格律詩的提倡,不能說他沒有受西洋詩特別是英國詩的影響;而他的某些詩(例如《收回》、《你指著太陽起誓》等)也的確離開民族傳統遠了一些。(《中國新文學史初稿》)
廣東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李樂平:在《死水》詩集中,具有《死水》詩之“豆腐乾詩”相同形式的最為多數。若按全集排版的順序(以下皆然),依次有《狼狽》《你看》……等,有學者又將此類稱為“高層立體形”。和以上諸詩每個節段都是四行的典型“豆腐乾詩”形式有所不同,每個節段在四行以上,或全詩不分節段從上到下貫通到底,這樣的詩有《你指著太陽起誓》《心跳》《一個觀念》《發現》《荒村》《罪過》《天安門》和《飛毛腿》等,這類詩包括前者共16首,我們可將此統歸為一類。(《從藝術的忠臣到人民的忠臣·聞一多論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