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郁子

原日軍女護士

伊藤郁子(1925年-2016年12月8日),女,畢業於日本盛岡市“紅十字會”護士學校,原日軍駐東北第一陸軍醫院護士。1945年8月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日軍駐東北第一陸軍醫院接到上級命令撤退。院長脅迫大家跳江自殺,她死裡逃生后被解放軍救護隊收留,嫁給如皋籍戰士並一直留在中國,將餘生獻給了醫療衛生事業。

2016年12月8日下午6點05分在如皋辭世,享年92歲。

人物生平


1925年出生在日本北海道附近岩手縣郊區的一個普通家庭。1945年從日本盛岡市的“紅十字會”護士學校畢業。同年8月,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日軍駐東北第一陸軍醫院接到上級命令撤退。院長帶著兩千多名傷員和醫護人員拚命逃跑,卻被波濤滾滾的牡丹江攔住去路。院長揮舞著東洋刀脅迫大家跳江自殺,牡丹江吞噬了一個個年輕人的生命……這段經歷,永遠留在檔案資料以及伊藤郁子的記憶中。伊藤就是當年被逼跳江的護士之一,所幸她死裡逃生。“當護士時親眼目睹日軍的殘忍,他們殺死那麼多中國人,我要將功贖罪,替日本人還債。”從江中脫險后,伊藤被解放軍救護隊收留,嫁給如皋籍戰士並一直留在中國,將餘生獻給了醫療衛生事業。
伊藤郁子
伊藤郁子

工作經歷

1945年畢業后被派往中國東北,在中國東北第一陸軍野戰醫院當護士。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被中國解放軍醫療救護隊收留,成為解放軍牡丹江野戰醫院的一名護士。
1950年被調至解放軍山西康復醫院。
1954年在如皋縣人民醫院外科當護士。

個人生活


家庭生活

父親伊藤管治是岩手縣農林局專員,母親是地道的家庭婦女,在家排行第三。

情感生活

1954年與宗序定相識,兩人一見鍾情。
1955年與宗序定喜結良緣。
1956年生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

健康狀況

2016年12月8日下午6點05分在如皋辭世,享年92歲。

人物事件


只懂如皋方言

4月的一天,揚子晚報記者趕往如皋市如城鎮,採訪了這位傳奇老人。當記者敲開她位於二樓的門時,伊藤顫顫巍巍地走來,她一手拿著撲克牌,一手開門,笑著說:“我在通關呢!”原來,每天與自己玩一把撲克牌,就是打遊戲通關。她的家雖然簡樸,但是收拾得乾乾淨淨。1993年夏,伊藤與丈夫宗序定。
一份《揚子晚報》放在桌子上,旁邊是一個放大鏡。伊藤郁子與她的女兒住在一起,她女兒告訴記者:“老太太特別喜歡看新聞,我給她訂閱了揚子晚報,她每天必做的活動是打牌、看報紙。”伊藤郁子對記者說,自己喜歡看新聞資訊,可以了解每天外面都在發生著什麼。“二戰時剛到中國,我一句中國話也不會說,後來就跟著身邊的護士們學習,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會寫字,也會說中國話。”伊藤老人對記者說。
伊藤郁子已經89歲了,她的臉上時常帶著笑容,每當記者用普通話與她交流時,她總是很詫異,伊藤的女兒對記者說,母親只能聽懂如皋方言。“我來如皋有六十年了。熟悉我的人都喊我伊藤。”她說,當年那段曲折的風雨人生路,現在看來,都是過眼雲煙。“我在中國挺好的,現在我是一個幸福的中國老太太。”
“我來中國是為了贖罪,為了替日本人還債,日本人欠你們的太多了。”在伊藤郁子的講述下,我們了解了她傳奇的一生。

難忘的記憶

伊藤是在二戰將近尾聲時來到中國的。之所以會參與到文章開頭所說的悲壯跳江經歷中,首先是因為伊藤郁子有著為人類健康和和平奮鬥的夢想。“我1925年出生在日本北海道附近岩手縣郊區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伊藤管治是岩手縣農林局專員,母親是地道的家庭婦女,我在家排行第三,從小愛游泳,水性很好……”
伊藤娓娓道來,一段傳奇的故事,一個曲折的人生展現在記者面前。
1945年,20歲的伊藤從日本盛岡市的“紅十字會”護士學校畢業,被派往中國東北,在“中國東北第一陸軍”野戰醫院當護士。在那裡,她見識到日軍對中國人的殘忍,心中總是充滿愧疚。跳江事件發生時,伊藤抱住一塊木頭,縱身跳進激流,瞬間消失在滔滔江水中,伊藤在江中曾絕望地掙扎。“我當時就在想,我才20歲,日軍殺死了那麼多中國人,我不能死,我要將功贖罪,替他們還債。”她說,當時自己憑著一身好水性,與風浪搏鬥三個多小時后,才死裡逃生游到岸邊。“當時日軍已逃得無影無蹤,我就剃光頭髮女扮男裝混進逃難人群,兩天後被解放軍醫療救護隊收留,於是投入到搶救傷員的行列……”
伊藤所經歷的這一切,都已納入到檔案的記憶中。

抗戰勝利后

伊藤對記者說,她加入解放軍醫療救護隊,她護理一名截去雙腳的年輕戰士臨終前,將身邊唯一的蘋果給了伊藤郁子作為感謝。“我的眼淚簌簌而下,那不是一隻普通的蘋果,是滾燙的中國心。”
轉眼,抗日戰爭結束了。此時擺在伊藤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返回日本,另一條是留在中國。“我想念父母,但當我眼前浮現日軍揮舞大刀屠殺中國百姓的凄慘場面時,我很內疚,這筆血債日本人子子孫孫也還不清。再想到中國軍人收留自己並教自己學漢語寫漢字的情景,我想,我就留下還債吧!”就這樣,伊藤留下來了,成為解放軍牡丹江野戰醫院的一名護士。
伊藤郁子回憶,在牡丹江野戰醫院,自己很快成為骨幹,並曾用自己的O型血挽救了17名中國軍人。解放戰爭後期,東北軍區副司令員周保中到醫院看望傷員時還專門接見了她,“稱讚我是日本的女中豪傑!”
“我25歲時被調至解放軍山西康復醫院,在那裡遇到了我的愛情。”伊藤郁子對記者說,在那裡遇到了前來療傷的宗序定,祖籍如皋,當時是公安中央縱隊第一師第三團的一名軍官。兩人一見鍾情,一年後,當其他的日本女兵申請回國時,伊藤則申請加入中國國籍,同年與宗序定喜結良緣,次年生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1954年,一家三口回到江蘇如皋縣城定居,伊藤在縣人民醫院外科當護士,從此紮根於此。伊藤郁子與丈夫宗序定
三年困難時期,伊藤省吃儉用,掏錢為困難病人買魚買肉改善伙食,多次無償獻血搶救農村病員的生命,自己則一天天消瘦,體重最低降至60斤。“消息傳到當時縣長魏志田耳里,魏縣長拎著紅糖、雞蛋、豬油來到醫院看望我,並吩咐院領導‘限她一周內吃光,不許轉送他人’。”伊藤對記者說,自己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精神贏得了大家的好評,院領導號召大家“遠學白求恩,近學伊藤郁子”。
伊藤郁子向記者講述了她與周圍人之間的一段往事,十年浩劫中,有造反派要闖進醫院揪斗自己這個所謂的“日本特務”。當時70多名病員和醫務人員齊刷刷擋在辦公室門前阻止。包括院長在內的所有人都護著她說:“伊藤是有功之臣,要揪就揪我好了。”在場的人一起保住了伊藤,伊藤從內心由衷感謝如皋人。

中日建交后

1972年,中日邦交恢復正常化之後,當年的11月底,伊藤郁子辦好回日本探親手續,在闊別了27年後,第一次回日本與親人重逢。檔案資料中有伊藤回國探親的記載,當時日本媒體對這一事情進行了濃墨重彩的報道。
伊藤回憶說:“當時有省、市、縣很多領導以及如皋縣人民醫院近百名醫務人員為我餞行,歡送會上沒有歡聲笑語,很多同事暗自流淚,他們以為我不再回來了……”
27年後首度團聚,伊藤內心充滿激動,日本當地政府官員以及親朋好友一起迎接了她並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當時84歲高齡的母親摟著我哭得死去活來,她說,家裡條件比中國好,回來就好了。”伊藤回國探親的消息驚動了整個日本。檔案資料顯示,當時日本東京的幾家報紙均在頭版頭條做了報道。“日本外相大平正芳在首相府接見了我,他說如果我願意回日本定居,他代表日本政府衷心歡迎。但我始終微笑不肯表態。”
伊藤告訴揚子晚報記者,事實上,那時自己已經決心提前回去。“病榻前,年邁的母親苦苦相求,求我回去定居陪伴她最後的歲月,但是我不會離開中國,因為那裡有我的丈夫和女兒,有我的事業,有數不盡善良的中國人。”伊藤郁子對母親說:“我不能製造第二次骨肉分離!”
就這樣,在1973春節前夕,伊藤含淚辭別了親人,於除夕之夜奔回了日夜眷戀的中國。“中日建交以後,我5次回日本探親,每次都提前回來,因為我的心永遠在中國。”

老人有個夢

在接受揚子晚報記者採訪時,伊藤郁子的情緒始終很平靜,她說喜歡看《地道戰》、《平原游擊隊》等抗戰題材的影片,每當看到日本軍國主義的暴行時就非常難過,經常會反省自己,我為中國人民帶來了什麼。她向記者描述觀看《南京大屠殺》的感受,當時止不住淚流滿面。“日本軍國主義給人們造成的傷害太罪孽了……”
伊藤郁子退休后,依舊為宣傳和平而不遺餘力。“她是我家小孩學校的校外輔導員,她退休后堅持對孩子們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也因此,我認識了伊藤。”如皋市民鞠九江對記者說。凡有需要,伊藤都會參加當地對孩子們的愛國教育活動,她的演講還曾獲獎。伊藤說,“每當少年兒童給我繫上紅領巾,圍坐在我身邊聽我講革命故事時,我是最快樂的。”小學生們都很喜歡伊藤,但她身體很弱,幾乎不能外出了。
1994年,伊藤的丈夫宗序定去世。1998年,日本的“紅十字會”寄來慰撫金及一張表格給伊藤,通知她攜帶子女回日本定居,日本政府分配住房,並安排專人照應她的晚年生活。但是伊藤很快將表格退回,並附言:“我愛生我養我的母親,我愛櫻花爛漫的日本,我更愛社會主義中國!我的心永遠在中國!”
1999年,伊藤的老母親已經110歲高齡,她惦念著遠在中國的女兒,伊藤聲淚俱下給媽媽打去電話,但是依舊選擇留在中國。伊藤的母親已經去世,說起母親時,她的神情有一絲黯淡,但說起她的生活,她覺得很幸福。“女兒照顧我照顧得很好,晚輩對我也百般孝順,可以盡享天倫之樂。”
伊藤對記者說,之前,自己因心肌梗塞住院,如皋市人民醫院讓出最好的病房,派出最好的醫生竭力挽救了自己的生命。“感謝如皋人,一次次讓我轉危為安。”
伊藤郁子有一個簡單的夢想,她打算在有生之年帶晚輩回日本探親,一來看望親朋好友,加強溝通;二來也希望兩國的下一代彼此相識,子子孫孫世代友好。(記者李沖楊予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