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昌
紅學家
徠吳世昌(1908~1986),字子臧,浙江省海寧硤石人。著名漢學家、紅學家。他8歲喪母, 10歲喪父。12歲時,小學沒念完就被送到中藥店當學徒。艱難歲月的磨練使吳世昌從小就有一股奮發向上的精神。1925年他進入嘉興秀州中學當“自助生”,僅用兩年半時間就學完全部中學課程並考上南開大學預科二年級,一年後又考入燕京大學英文系。畢業后以優異成績被破格吸收為哈佛燕京學社國學研究所研究生,獲碩士學位。
吳世昌
吳世昌是一位赤誠的愛國者。“五卅”運動時,他在嘉興秀州中學讀書,曾發起學生愛國運動。“九一八事變”事變后,吳世昌第一個在燕京大學張貼“告全體同學書”,點燃了大學抗日活動的熊熊烈火,並被選為燕大第一屆學生抗日會主席。抗戰勝利后,他曾在《新華日報》發表詩文,反對蔣介石發動內戰。
1962年,正是國家困難時期,他婉言謝絕了國外一些大學的聘請,毅然響應周總理號召,率全家回國參加社會主義建設。吳世昌晚年還積極參加各種社會活動。他是政協第四、五屆全國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和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他還是《87版紅樓夢》的顧問。
吳世昌先生出身貧苦,通俗的講,就是自學成才。他曾回憶十來歲時讀杜牧的《阿房宮賦》,舊書沒有標點,一開頭只見十二個字“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怎麼也看不懂。就跑去問比他大四歲的哥哥吳其昌,哥哥並不教他,反問:“六是什麼?”答:“四五六的六。”“王呢?”“國王。”“畢是什麼?”“畢是完了。”“六王畢呢?連起來講。”答:“六個國王完了。”“這不對了,怎麼會不懂呢?”哥哥鼓勵他。這樣一問一答,只有“兀”字實在不懂,哥哥說是“光禿禿”。他問:“四川的山為什麼光禿禿?”“自己想想看。”“沒有樹了。”“樹到哪裡去了?”“砍了?”“砍下來幹什麼?”他看到下句有“阿房出”,便答:“造阿房宮了。”這一下全懂了。先生說:“他們的不教之教比任何教導都有效,使我以後養成了自問自答自己鑽研的習慣。”先生學詞也是如此。他不同於許多詞學家,有明確的師承關係,而完全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他說:在初中時讀詞,曾經上當受騙,即上索隱派的當,某些注家的騙。他讀的第一部詞書是張惠言的《詞選》,張說溫庭筠的《菩薩蠻》是“感士不遇也”,馮正中的《鵲踏枝》“忠愛纏綿,宛然《騷》《辨》之義”,又說“此詞蓋以排間異己者”,這些評註和內容怎麼也連不起來,越看越糊塗,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大學后,讀的是英文系,但因對詩詞感興趣,曾到國文系聽顧隨、聞宥先生講課。他靠自己思考規規矩矩讀完的第一部詞集是《清真詞》,自己找出韻腳,自己斷句,再查典故,徹底弄清原意。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終於悟到:詞本身是清楚的,是可以讀懂的,常州派的評語是騙人的。由此得出一條經驗:要讀原料書,少讀或不讀選集和注本,要獨立思考,才不至於上當受騙。
吳世昌先生的詞學理論,崇尚一個“真”字,填詞要“講真話”,研究詞及詞學要符合其本來的真實面貌。他的詞學觀擇其要者,一為絕不相信索隱派的“微言大義”、“寄託說”;二為反對以豪放、婉約劃線分派;三為就詞中論詞,即研究詞本身的結構來理解它,並著力掃清清寧人詞話中一些不可靠的材料。這些都是詞學研究中最根本的問題,也是首先要弄清的問題。1982年他應邀到日本講學,做了《有關詞學的若干問題》的講演,轟動了日本漢學界,《朝日新聞》稱:吳世昌創立新說,向傳統詞論觀挑戰!先生的詩詞,向為專家推重。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早年的舊詩出入唐宋,率意信筆,不拘一家。詞則取徑二晏以入清真、稼軒,獨不喜夢窗、玉田。”本書選載了他的一部分舊詩詞創作。
吳世昌一生為人存真、治學求實。他從不迷言權威,更不人云亦云。他主張獨立思考。在原則問題上,他從不退讓,永遠保持著勇於追求真理的蓬勃朝氣。“讀書常不寐,嫉惡終難改”,這是他《七十自述》中的詩句,也是他詩書生涯的真切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