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

莊周之妻田秀助夫學道，苦守南華十年，常常顧影自憐，夜夢蝴蝶。後莊周終成道林聖賢，楚國王孫造訪南華，誠請莊周赴楚任相，被田秀拒絕，卻引起莊周猜忌。莊周又在宣道途中，偶遇小寡婦煽墳。經詢問，方知其夫臨終遺言：“須待墳干方再可嫁”，於是莊周據此推理，荒唐試妻。試妻過程中，他既疑又愛，既愛又疑，身不由己，時露破綻。那麼這場荒誕遊戲，終究如何結局，又驗證了什麼呢？

音樂原聲

【蝴蝶夢。鮮艷艷一身美嫁衣】

莊周唱：

鮮艷艷一身美嫁衣，紅撲撲兩眼醉且迷，

說是迎我夫子歸，未卜先知太離奇，

風流倜儻楚王孫，匆匆離去又何意，

她十年等等得住，她十年守守得成，

世間難測女人心，愛河最怕斜風起，

驀地一股酸酸味，翻起心頭重重疑，

越劇 蝴蝶夢

哲人愛解打千謎，此酸味

不關風月只為推理。

【蝴蝶夢。白雲深處野渡頭】

莊周唱：白雲深處野渡頭，身影常共月輪流。

超然物外多自在，無欲無為也無求。

不喜做者不勞神，不願看者眼不瞅。

堪嘆世人難悟道，離不開哀死哀生

爭名爭利愛愛恨恨是非溝。

見前方累累冢丘，風送來哭聲悠悠，

白衣女手執紈扇扇墳頭，

這荒唐舉倒別出心裁去問緣由。

【蝴蝶夢。駕扁舟不識風向與水性】

莊周：

天啊，莊周啊莊周！你修道不誠，老天罰你也！

你駕扁舟不識風向與水性，探重山不辨路轉峰迴。

莊周啊，你自詡修得清凈道，卻不清不凈惹塵埃。

自以為超凡脫俗人上人，博古通進道中魁。

誰知試妻試自身，試出了皮囊還未脫凡夫俗胎。

可笑我，枯葉障目遮天地，不見青山與綠水；

可笑我，坐沐春風抱寒冰，還千般疑，萬般猜，放不下來丟不開！

可笑我，對扇墳女能生惻隱心，對妻苦衷卻全不理會！

更可笑，戕人情性把理推，

親手將順乎自然、天道人性、自宣名言，條條拋到九霄外，

羞羞羞，愧愧愧，痛痛痛，悔悔悔，遊戲真情把妻傷害，

這樁樁件件是我為。今方知，知己更比知人難，

此人生難題誰能輕易解得開？

莊周我，得道悟道根猶淺，學道還須從頭來。

古典夢幻浪漫越劇《蝴蝶夢》是“紀念越劇百年上海越劇北京演出周”推出的劇目之一。

2001年在上海首演以來，曾先後赴北京、天津、武漢、昆明、柳州、南寧、嵊州和香港、新加坡等地演出，並應邀為在上海舉辦的十八國國際華文研討會作專場演出，一直受到廣大觀眾和專家、媒體的熱情肯定。

2003年該劇由中央電視台影視部、上海電視台、三九創新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聯合攝製成六集電視劇。

2004年獲首屆中國廣播電視學會電視戲曲“蘭花獎”一等獎，第二十四屆中國電視“飛天獎”三等獎，和第二十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提名獎。錢惠麗、王志萍均獲“蘭花獎”優秀演員獎；王志萍還因該劇舞台劇演出獲第十三屆“白玉蘭”表演藝術主角獎。

首先，該劇演出中，行內行外都特別看好領銜演員一人多角的表演特色，即領銜旦角既扮演田秀又扮演小寡婦，既唱王派又唱傅派；領銜生角既演莊周又演楚王孫(假王孫)，既唱徐派又唱尹派；讓人耳目一新。兩位領銜加其他三個演員，被稱為“五個女人一台戲”；“演員精鍊，戲卻過癮”。著名演員王志萍成功塑造了田秀和小寡婦這兩個豐滿的舞台形象。她那充滿“動感、美感、時尚感”的載歌載舞，她那細膩精緻、絲絲入扣的每一種微妙感覺的自然呈現，都成了該劇的觀賞亮點。專家讚賞她在戲中的各種各樣步法，指法，造型，和著音樂，合著人物的情感變幻出形形式式的美。她借鑒崑劇的傳統程式，吸收了現代藝術的肢體語言，並把它們融入了越劇本體，顯得自然得體而又不乖張。特別是發現“真是莊周隱身把妻引誘”時的大段內心唱，既有酣暢淋漓如火如荼的聲腔抒發，又有身姿婀娜的大圓場，碎步如飛而氣息不亂，手眼身法渾然一體。準確而優美地傳遞了田秀既情急如大浪翻騰，又敢於果斷應變、心意愈堅的複雜內心波瀾。這段邊唱邊舞的好戲，每次都能把觀眾的激情熱辣辣全部煽動起來，贏得劇場一片掌聲，顯示了演員唱做並重的過硬工夫。

同樣，原工畢派的丁小蛙，以其端莊俊儒的扮相、高亢明亮的徐派唱腔和委婉舒展的尹派唱腔，和灑脫穩健的表演，展現了她在藝術上善於汲納多種元素進行再創造的能力，其多方位展現才華的嶄新風貌，也得到了專家和觀眾的一致肯定。

另外，這齣戲的舞美、燈光、造型、編舞都力求唯美而別緻。輿論界熱情褒揚該劇以浪漫的舞台設計和唯美的表演風格讓觀眾嘆為觀止；其精心設計的二十餘套色彩斑斕的服飾讓人美不勝收；稱道該劇在保留越劇唱腔的同時，音樂上根據導演的要求首次採取了前期錄音的手段，演出時以錄音搬走，既以豐富的音樂營造入夢如幻的意境，又為劇組走市場提供了方便。所以，2002年《人民日報》刊文誇讚“《蝴蝶夢》是對越劇演劇方式與題材約束的突破性嘗試。它運用全新的藝術手段表達莊周戲妻荒誕情節。傳統而時尚的服飾，華美而傳神的燈光，寫意而虛幻的舞台，都讓觀眾耳目一新。”專家們誇獎“整台戲從服裝到唱腔，從舞美到表演都情虛縹緲，使人從一開始就感覺身在空靈的夢境之中。而當田秀大夢初醒，帶著無限悲情唱”讓你我，只記緣來不記仇“時，人們對該劇的主題，對人之真情也會有一番醍醐灌頂的感覺。”

總之，在二度創作上，大家普遍認為“這是一個革新而沒乖離越劇特質的戲，它在藝術處理上的變革、借用掌握適度，其定位對越劇改革作了強大的顛覆，卻又別有新意，令人耳目一新。而這一切正是為了讓這門藝術有延伸的活力，不要落入自我重複，停滯不前。”

該劇還有一個可喜反響，就是新老觀眾都喜歡都接受。有一位上海老觀眾說：“《蝴蝶夢》我已看過三十篇了。這個戲越看越有味道。”著名影視舞台三棲明星顧永菲2005年在上視文藝台《新評頭論足》談話節目中也說：這個戲我實在太喜歡了！電視劇《蝴蝶夢》我已看過二十多遍了，田秀的唱段“只記緣來不記仇”，我這不看越劇的人都會學著唱了！說著她竟真的面對熒屏觀眾深情地唱了起來。

特別令人高興的是，這個戲“動人的劇情，典雅優美但又頗富時代氣息的唱詞，引來很多年輕人的關注”。如上海戲劇學院導演系的兩位前衛導演周可和錢正曾肯定這個戲“富於激情，蘊含豐富的爆發力”“感覺像是我們同齡人的作品，從裡面可以讀出很多的意味，非常容易接受”。而上視戲劇台的一位年輕主持人，更自認是該劇最熱情的推崇者，他看這個戲竟然不下四十遍！該劇到北京演出時，報界也稱道它“既以原汁原味的唱腔即贏得老觀眾的認可，又以富有現代感的內涵和全新的表現手段引來了許多年輕人，因為他們是看了《蝴蝶夢》適合青年觀眾口味。而一位叫趙玎玎的青年觀眾，更是以激情洋溢的個性文字在《戲文》2004年第三期上表達她(或他)地該劇迷戀般的厚愛：”長久失掉激動了，如饑似渴的那種。謝天謝地——《蝴蝶夢》！——莊周與田秀的情節和唱詞已爛熟，那句詞啊，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那音樂啊，一點一滴包裹在心上，那人兒啊，一顰一笑糾葛在心上，如獲至寶，何必曾相識。——特別特別特別——感謝編劇！迷幻的意境，連分離、傷感，都唯美，給了演員空間，給了觀眾遐想，倘若尚有比激動更能表現非常激動之感受，我將那個詞贈給她！

劇由吳兆芬編劇，陳薪伊導演。

領銜主演是王派花旦王志萍(飾田秀和新寡)，丁小蛙(飾莊周和楚王孫)。

電視劇則改由張佩利導演，莊周、楚王孫由錢惠麗扮演。

《蝴蝶夢》首輪演出即大獲成功，之後隨著反覆演出，更是好評不斷。媒體稱讚編者“用詩一般的藝術手法在觀眾面前編織出一幅夢一般的圖畫”，贊該劇與其他類似題材戲曲大不相同的是，田秀看破了丈夫裝死試妻的把戲；一個自以為看透人情世道的聖賢在既疑又愛中跌入自己設置的陷阱；兩個全新塑造的人物，一段如夢如幻的故事，蘊含著深意，打動了觀眾。連主演同一題材的崑劇名家梁谷音也在觀劇后提筆撰文，發出了“美哉蝴蝶夢，美哉王志萍！”的熱誠讚歎。

浙江《戲文》也為該劇發表過十來篇專評。稱道它“獨闢蹊徑，讓過去在其他戲劇中只能被逼自盡或被感化修道的女主人公，變被動為主動，把‘試妻’巧妙地變成‘試夫’。而她之“管他莊周與王孫”“將錯就錯憑真愛”的選擇，則是非常真實地反映了女性追求自由的人性表現”。“不僅摒棄了以往男尊女卑、女人是禍水的封建思想，而且把傳統觀念與現代意識巧妙而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注入了許多的女性人文關懷，強烈地突出了以田秀為代表的中國古代女子自尊自強、追求人格獨立的精神。”有專評還認為，從以莊子戲妻故事結撰的戲劇主題的演進，可以看到歷史題材改編中人文思想、文學觀念的重要性。從而提出“為什麼老樹仍能抽出新枝，重放光輝？這是一個值得思索探討的問題。”

北徠京專家則稱道“新編《蝴蝶夢》解決了該劇題材中“劈棺”這個最大難題，這很了不起”，並說它“是對越劇演劇方式與題材約束的突破性嘗試”。還有評論家認為：“時下有一些戲，明明已經改得面目全非，卻因商業需要仍用原來的劇名，於是變有名劇是個筐，什麼都往裡裝之譏”。而“新編越劇《蝴蝶夢》，原來的有關動作要素都在，大關節目不變，照樣使情節大大出新，有了嶄新的人文指向，這種做法，既突破窠臼，又尊重傳統，有實事求是之心，無嘩眾取寵之意，這是很值得學習的。”

新加坡著名作家蓉子對該劇更是喜愛有加，她在看演出后立即在東南亞最有影響的華文雜誌《南洋藝術》上，用《詩畫交融的〈蝴蝶夢〉》為題發表長文，認為“重新評價戲曲人物的思想，改變其殘缺的精神面貌，正是延續戲曲新的生命”，她說：“《蝴蝶夢》新篇立意正確，文字優美，特別是是唱詞，珠玉滿篇，如詩如夢，婉約典雅，章章節節充滿了動人的藝術美感！在舒緩的節奏中，一片空靈的境界，抒發對人生的哀愁和惆悵纏綿的情致。誰說今人之才不如古人！”她稱讚“看《蝴蝶夢》，沁人心脾，美滋美味，如喝醇酒，芬芳醉人，於人於戲都延年益壽”。蓉子還提出：“《蝴蝶夢》是悲劇也是喜劇，若歸類為悲劇，它僅僅是婚姻的悲劇，而非人生的悲劇。是莊周的性格導致的悲劇，他把一段神仙眷侶的姻緣摧毀了，他使一個美麗純情的姑娘傷透了心。說它是喜劇，因為女性千百年來委曲求全，痴情不舍，以至毀滅一生。而此劇則給女性新的啟示：悲劇婚姻也能成為人生美好的轉折，只要肯放開。”

該劇在為十八國國際華文研討會作專場演出后，參加該會籌備的蓉子特地來電說：與會者“看戲后都說好，美國的、北美的年輕人都說好。廣州暨南大學的副校長特別喜歡那首主題歌，覺得用得很好。香港一位教授還為該戲寫了首讚美詩。大家稱道這個戲兩千多年前的思想涵義，中西、古今、老少都能融通接受，且具有美感。”她還認為“這個戲可以走向世界，但舞台上還要重新包裝”。

我國首部水墨越劇電影《蝴蝶夢》7月5日在嵊州市首映。水墨越劇電影《蝴蝶夢》取材於明代馮夢龍“三言二拍”中“莊周試妻”的故事。這部電影採用數字虛擬合成技術，把戲曲藝術與水墨畫結合在一起，記錄在大銀幕上，既節約成本，又可以為戲曲藝術電影開闢一條新的拍攝路徑。這部戲被譽為是中國越劇的一個里程碑式的作品。影片製片人是曾經擔任中央電視台戲曲頻道主持人的韋翔東，影片主演王志萍和鄭國鳳是當今越劇界王文娟、徐玉蘭兩位大師的頂尖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