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召南·小星

國風·召南·小星

《國風·召南·小星》是西周現實主義詩集《詩經》里的一首。為先秦時代的民歌,體現了當時社會環境下的役夫之悲。全詩二章,每章五句,每章的前兩句主要是寫景,但景中有情;后三句主要是言情,但情中也復敘事,所謂情景交融說的就是這個。

作品原文


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 命不同。
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

註釋譯文


註釋

①嘒(huì慧):微光閃爍。
②三五:一說參三星,昴五星,指參昴。一說舉天上星的數。
③肅肅:疾行的樣子。宵:指下文夙夜,天未亮以前。征:行。
④夙(sù素):早。
⑤寔:“實”的異體字。是,此。或謂即“是”。
⑥維:是也。參(shēn申):星名,二十八宿之一。昴(mǎo卯):星名,二十八宿之一,即柳星。
⑦抱:古“拋”字。衾(qīn欽):被子。裯(chóu綢):被單。
⑧猶:若,如,同。

譯文

小小星辰光朦朧,三個五個閃天東。天還未亮就出征,從早到晚都為公。彼此命運真不同。
小小星辰光幽幽,原來那是參和柳。天還未亮就出征,拋撇香衾與暖裯。命不如人莫怨尤。

創作背景


周代由文、武奠基,成、康繁盛,昭、穆以後,國勢漸衰。後來,厲王被逐,幽王被殺,平王東遷,進入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微,諸侯兼并,夷狄交侵,社會處於動蕩不安之中。周代設有采詩之官,每年春天,搖著木鐸深入民間收集民間歌謠,把能夠反映人民歡樂疾苦的作品,整理后交給太師(負責音樂之官)譜曲,演唱給天子聽,作為施政的參考。反映周初至春秋中葉社會生活面貌的《詩經》,就整體而言,正是這五百年間中國社會生活面貌的形象反映,其中有先祖創業的頌歌,祭祀神鬼的樂章;也有貴族之間的宴飲交往,勞逸不均的怨憤;更有反映勞動、打獵、以及大量戀愛、婚姻、社會習俗方面的動人篇章。這首小星就是對當時社會環境下役夫之悲的深刻反映,但近代也有認為是描寫受到冷遇的姨太太的。
歷代對《召南·小星》的創作契機及意旨多有爭議。《毛詩序》認為“《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妬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韓詩說與毛異,《韓詩外傳》卷一引“曾子仕於莒”以說詩,謂“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容齋隨筆》以為此詩是“詠使者遠適,夙夜征行,不敢慢君命”之意。《白帖》引“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入“奉使類”。姚際恆《詩經通論》云:“章俊卿以為‘小臣行役之作’,是也。”現代學者一般認為此詩是一位下層小吏日夜當差、疲於奔命而自傷勞苦、自嘆命薄的怨歌。

作品鑒賞


賞析

《毛詩序》云:“《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妬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韓詩說與毛異,《韓詩外傳》卷一引“曾子仕於莒”以說詩,謂“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引詩曰:“夙夜在公,實命不同。”《容齋隨筆》以為此詩是“詠使者遠適,夙夜征行,不敢慢君命”之意,用韓說也。並駁毛傳鄭箋,以為詩中情景,於毛傳不類者三,於鄭箋不通者三。魏源《詩古微·召南答問·小星》總結各家,更加詳說。鄭箋孔疏附會毛傳者非,不如申韓各家之說。
申韓各家中引詩《北山》:“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床,或不已於行。”解釋《小星》之“寔命不同”,更合詩義。但謂“抱衾與裯”一句,指行人所攜之“襆被”,或役夫所攜之“行帳”,則似是而實非。他們注意了句中“衾裯”兩字,在“衾裯”兩字上做文章,不知道“抱”即古“拋”字。錢大昕《聲類》:“抱,古拋字。《史記·三代世表》:‘抱之山中,山者養之。’《集解》:‘抱音普茅反’。”(詳見《聲類疏證》,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詩言“抱衾與裯”者,說徵人役夫“肅肅宵征”,拋卻室家之樂,夫妻之愛也。唐人李商隱詩云:“為有雲屏無限嬌,風城寒盡怕春宵。無端嫁得金龜婿,孤負香衾事早朝”。說李詩是從《齊風·雞鳴》“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蛻化而來,可。說李詩從《小星》“抱衾與裯,寔命不猶”發展而來,亦可。因居者言之,則妻子怨早朝之孤負香衾;因行者言之,則自傷其“拋卻衾裯”也。
第一章之前兩句云:“嚖彼小星,三五在東。”姚際恆所謂:“山川原隰之間,仰頭見星,東西曆歷可指,所謂戴星而行也。”
徵人奔走,為趕行程,凌晨上道。忽見小星,三五在天,睡眼惺忪,初亦不知其星何名也。言在東者,東字與公、同趁韻,不必定指東方。第二章云:“嚖彼小星,維參與昴。”徵人睡夢才醒,故初見晨星,不知何名。繼而察以時日,然後知其為參星與柳星。第一章只言小星,三五在東,不言星名;第二章既說小星,又說乃參乃柳,這就是詩分章次的道理。詩雖寫景,而情亦隱見其中。
詩之每章后三句主要言情者,第一章云:“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夙夜”舊釋“早夜”,“日未出,夜未盡,曰早夜”。夙夜或早夜都不是兩字平列,而是上字形容下字的偏正結構。徵人天不明即行,可見其不暇啟處,忙於王事。《北山》詩云:“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床,或不已於行;或不知叫號,或慘慘劬勞;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掌;……”可見同為“王臣”,同為“職司”,工作並不相等,遭遇並不相同。第二章后三句云:“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改第一章的“夙夜在公”為“抱衾與裯”。又改“同”為“猶”。改“同”為“猶”者換字葉韻。改言“抱衾與裯”者,則由於上章之“夙夜在公”,凌晨上道,棄室家之好,“拋衾與裯”也。“夙夜在公”是“拋衾與裯”之因,“拋衾與裯”是“夙夜在公”之果。文心極細,章序分明。徵人之“不已於行”,較之“息偃在床”者,是“寔命不猶”。寫役夫之悲,真是詞情並茂。

評價

胡適《談談詩經》:“(小星)是寫妓女生活的最早記載。我們試看《老殘遊記》,可見黃河流域的妓女送鋪蓋上店陪客人的情形。再看原文,我們看她抱與裯以宵征,就可以知道她為何事了。”
張西堂《詩經六論》,認為這詩的主角,是“一個勞動人民,不是士大夫階級,咒罵當日統治階級對於他的奴役”
南宋·朱熹詩集傳》:“呂氏曰:夫人無妒忌之行,而賤妾安於其命,謂上好仁而下必好義者也。”
清·姚際恆《詩經通論》:“山川原隰之間,仰頭見星,東西曆歷可指,所謂戴星而行也。”
清·牛運震《詩志》:“三五在東,寫得歷歷如畫。”
近代·陳延桀《詩序解》:“此詩寫征行夜景,寥落可念,後代詩人莫不宗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