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渾
原湖南省漣源市南風中學教師
李渾(1911年2月29日—2005年),出生於今湖南省漣源市南風鄉,1934年前後3次投軍,在國民黨軍隊任過排長、連長、營長、副團長、作戰科長等職,參加抗日作戰,1945年夏被作為雜牌人員被裁減,激憤之餘他召集失業中下級軍官在重慶集會,后被關押,無罪釋放;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返鄉,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工作,后被打成“現行反革命”,被關押勞改;“文化大革命”結束后,冤案得以平反,後任中學教師,2005年去世。
李渾,原名李揚卿,今湖南省漣源市龍塘鄉茶坳村人,出身貧苦,讀過5年舊學,1年新學。
1934年,參加國民黨部隊,1937年8月,任陸軍10師59團3營9連中尉排長,參加河北南口對日20天血戰,11月24日,任上尉連長,奉命馳援雁門關,到達忻口鎮時,雁門關失守,11月26日拂曉至12月14日,戰鬥極端激烈,李渾連傷亡84人,僅存68人,李腰部受傷。
1938年3月,參加晉南抗日游擊戰爭和中英抗日盟軍,親歷浙贛、南潯等線重大戰役;1945年夏,抗日戰爭進入尾聲,李被國民政府裁減回家;回到家鄉后,李無以為業,便赴當時的陪都重慶謀生;9月28日,李在《掃蕩報》刊登啟事,倡導在渝失業軍官集會;10月9日上午9時,1335名失業軍官在關岳廟前公路集合;李向調查處處長賈伯濤、軍政部部長陳誠提出4項要求,均被接受,所有失業軍官全部編入重慶市軍官總隊;10月11日,總隊部懷疑李是共產黨員,要李趕往衛戍司令部;李剛趕到,便被抓進軍事法庭;被審訊,因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1947年11月至1948年11月,李先後2次策動兵變,均未成功;不久,離開國民黨軍隊回到老家;1949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2月,40多人參加的新民主主義促進會在李家裡召開,李被選為副主任;李出資翻印《論聯合政府》、《新民主主義論》、《土地法大綱》、《怎樣劃分農村階級》等革命書刊;不久,被派遣到湘西組織游擊武裝;同年,游擊武裝被整編成中國人民解放軍湘西縱隊,李任副司令員;1950年1月,調湖南軍區司令部,旋調中南區軍政大學高幹隊任區隊長。
1952年上半年,被追究歷史,否定黨籍;同年9月複員,分配到漣源縣掃盲委員會任農民專師;1954年6月,以“歷史不純”罪被清洗,回鄉參加生產勞動;1958年7月,在南風中學任代課教師;1964年11月,以“歷史反革命”罪被開除。
1966年冬,以“官僚地主”、“現行反革命”罪被鬥爭,兩次被抄家,兩次被關押;1968年4月3日晚,冒險逃走,流浪於湖南、江西、湖北;國慶節前夕,在街頭看到“只准文斗,不準武鬥”的通告后,開始拋頭露面,后被人發現舉報,關進湖北省石首縣公安局;10月9日,南風人民公社派員提回漣源,寄押於藍田鎮派出所,因手銬不解,大小便排在褲襠里;10月13日,被帶回南風人民公社,拘留96天,批鬥13次;1969年2月20日,被送往新豐大隊茶場擔地基,運河沙。
1979年2月29日,冤案平反,恢復黨籍、工作,安排在南風中學教書,兼管理圖書,當時圖書資料缺乏,一年後,李用兩個月工資購買圖書送給學校,以便師生閱讀;1987年退休,仍對學校依依不捨。
2005年,一生坎坷的李渾病逝,享年94歲。
1945年夏初,抗日戰爭勝利在望,蔣介石為了內戰的需要,以整軍為名,行擴軍之實,同時排除異己,將軍隊中大批行伍出身,雜牌訓練班畢業的中下級軍官,逐步地裁簡下來。
全軍被裁簡下來團級以下的軍官共達6萬多人,李渾也在裁簡之列,裁簡前,李渾在國民黨福建南安縣抗日自衛總隊任中校副總隊長,兼任南安縣軍民合作指導處副處長。
裁簡以後,李渾回到了家鄉湖南省安化縣三區的南風農村(現屬漣源市),心裡越想越氣,決心去重慶找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反映,於1945年7月10日,踏上了去重慶的路途。
李渾第一次到重慶,人生地疏,舉目無親,手中無錢,住店吃飯,屢遭白眼。好不容易在二十二兵工廠找到了同鄉李紹密,由他照顧,給李渾安排了一個暫時棲身之所。在這種半飢半飽的生活中,李渾—直混到了八月份。到重慶后,李渾便去“中央各軍事學校畢業生調查處“登記,他們囑李渾暫候。
李渾已囊空如洗,橫下一條心,決心把這件事鬧到底。“調查處”設在中華路,它的對面便是“關岳廟”,為了活動的方便,找擾庄到了“關岳廟”,廟內沒有茶館,每天來這裡喝茶的人絡繹不絕。大部分是三山五嶽的窮朋友,尤以失業軍官為多。李渾在這衛,除每天去“調查處”打聽消息外,大部分時間便是和各地來登記的失業軍官打交道。通過談話,李渾了解到大家同李渾的心情一樣,都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也都對國民黨不滿。在大家志趣相同的基礎上,李渾召集失業軍官進行了座談。會上大家一致認為,只有把在渝失業軍官組織起來,向國民黨中央政府及中央軍事委員會最高統帥部譴願,才能引起重視,解決問題。認識統一后,李渾們又就請願的一些具體問題作了具體的研究。會後,李渾用“重慶市失業軍官代表委員會”的名義,起草了一份“啟事”。通知在渝失業軍官,於10月4日上午,去中華路嘉魚飯店找杜圻登記,希望大家不要猶豫。並將這份“啟事”登載在《掃蕩報》上。
1945年10月4日凌晨,李渾和杜圻到了中華路嘉魚飯店,在那裡租了一間房作為辦公室。早餐后,在渝失業軍官陸續來到。他們一邊登記,一邊詢問,李渾便將行動計劃告訴了大家,大家都十分擁護,這一天登記了四百多人。到1 0月6日止,共登記了1315名失業甲官。李渾們伯登記的太多,鬧出大亂子來不好收拾,便停止了登記。但來登記的仍絡繹不絕,李渾們只好耐心解釋:只要李渾們的問題有了著落,大家的問題也會同樣得到解決的。這樣他們才沒有堅持要求登記了;10月7日至8日,1315名已登記的失業軍官連續開會,選舉出3 0名代表,正式成立“失業軍官代表大會”,同時就請願內容作出決定:(一)、對在渝失業軍官予以清理收容;(二),立刻解決在渝失業軍官的食宿問題;(三),凡在渝軍官,按原級補發失業期間的工資和被服;(四),拄原級安排工作。
會上,還選舉寧開元、李達、杜圻和李渾等五人為代表,並決定由李渾擔任首席代表。
10月9日上午9時,1000多名軍官準時到達,李渾們就在公路上整理好隊伍,宣布了四項請求,李渾還向大家作個簡短的講話。隨即,隊伍來到了“中央各軍事學校畢業生調查處”門口。調查處賈處長接見了李渾們,李渾把請願書當面念了一遍,並交給了他。他說:“各位軍官不要性急,李渾馬上通知各飯店,準備各位的飯食。李渾再去請示軍政部陳誠部長。”把大家安頓下來以後,李渾即以首席代表的身份,同賈處長一道到了軍政部辦公大廳。賈處長要李渾稍候,便去見陳部長了。約一小時后,賈處長從陳誠辦公室出來了,老遠就笑著說:“陳部長已經批准,一律編進重慶軍官總隊,四項要求也沒有問題。”李渾倆隨即驅車回到“調查處”。賈處長向大家宣布了陳部長的批示,並特意叮囑李渾:“明天上午去軍官總隊報到,要謙虛一點,不要鬧事。”
這次請願似乎是以李渾們勝利而告結束,但事情並不如此簡單;10日上午,1315名軍官都來到了茅坪重慶軍官總隊駐地。李渾把名冊和軍政部的批示交給了總隊長夏楚中。他校著臉孔說:“都要報到,那有這麼多房子安排,你們還是去找軍政部吧!”李渾據理力爭,並駁斥了他們一些無理指責。
經過一個星期的接洽,李渾們才初步住了下來。11日正午9時,突然通知去總隊部,總隊長夏楚中似乎正在等李渾,他—見到李渾就嚴肅地說:“昨晚10點鐘接到重慶市衛戍司令部的電話通知,要你去一道,有事要找你談。”並隨即派車送李渾。李渾知道這次不是什麼好事,但下定決心,只要能為失業軍官爭一口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李渾也無所畏懼。一到衛戍司令部,什麼話也沒跟李渾說,就被推上了審判庭。一位身著黃呢軍服、腳穿長桶馬靴的軍官、滿臉怒容瞪視著李渾,在通過詢問姓名,籍貫,職業的例行公事後,就訓斥李渾說:“你既被裁簡,就應當自食其力。重慶是陪都,你竟膽敢聚集千餘軍官威脅中央各軍事學校畢業生調查處,闖軍政部,與軍官總隊對抗。你這種要挾上級機關和擾亂社會治安的行為,究竟是受誰的指使。”李渾鎮靜地回答說:“李渾們都是中下級軍官,在前方浴血苦戰,不敢說有功於民族,卻也無愧於國家,如今竟被裁簡回家,衣食無著。有沿街乞食的,有賣兒鬻女的,還有投河自殺的。李渾們請願是走投無路被逼而為呀。這不算是威脅上級,更不是擾亂治安。”李渾這麼一說,這位劉法官更是暴跳如雷,他罵李渾是兵痞,是無理取鬧。不由分說,便把李渾投進了監獄。
失業軍官們知道李渾被扣押后,群情激憤,推出代表向衛戍司令部正式提出抗議,要求立即釋放,否則,1315名失業軍官都要來一起坐牢,並來監向李渾慰問。李渾告訴他們,坐牢是意料中事,不足為懼,請轉告大家不要氣餒,要繼續堅持下去,直到問題得到滿意解決為止。
李渾在衛戍司令部關押了一個星期。其間共經歷了四次審訊和談話。他們施展了威脅利誘的手段,要李渾交待是誰在指使李渾,說李渾們提出的“反飢餓,要工作”的口號頗有點共產黨的味道。他們甚至還安插了一個叫“王平”的假囚犯,真特務同李渾一起住監,用話來套問李渾。但所有這些手段,都被李渾義正詞嚴地頂了回去。到10月16日下午,劉法官又把李渾傳了去,假惺惺地說:“你這次違反治安條例的問題很嚴重,屬於犯上作亂的範疇,本應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但考慮到你是八年抗日的軍官,為國家和民族有過—點貢獻,決定從寬處理,拘留六天,以示薄懲。今後應謹言慎行,以免重蹈覆轍。”李渾對他們說:“衛戍司令部決定釋放李渾,李渾非常感謝。但李渾們是在前線出生入死的軍官,為了活命而反飢餓,要工作,向政府提出要求,是完全合情合理的。‘犯上作亂’四個字,李渾們是無論如何不能承認的。”李渾回到總隊時,同志們都很高興。李渾雖然獲釋了,但請願的四個條件仍然沒有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