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

孫永：傾心探究山水之境的“畫人”

作者：陳利燕

自古以來，浙江畫壇在山水畫史上就佔據著重要地位，湧現出了不少聲名顯赫的名師大家，如錢選、趙孟頫、黃公望、吳鎮、王蒙等，他們的藝術影響廣泛深遠。而若論對當今浙江山水畫壇具有重要影響的繪畫流派，則無疑當屬海派。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浙滬兩地的畫家交流頻繁，海派影響巨大，說到這裡就繞不過一個名字——陸儼少。陸老是海派代表人物之一，自1962年起受潘天壽先生之邀從上海來到杭州於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授課，他和顧坤伯等人奠定了浙美山水畫的基本面貌，培養出了大批優秀的山水畫人才。現任浙江畫院院長的孫永即為其中的一位。

我們知道，山水畫家的成長路徑大抵分成三步：第一步為師法古人，臨摹名作，謂之“移畫”；第二步為師法山川，模寫山水景象，謂之“目畫”；第三步為師法天地，表現宇宙生命精神，謂之“心畫”。孫永也不例外，他從“移畫”到“目畫”再到“心畫”，一步一個腳印，扎紮實實。其實，這看上去簡單的“三步走”，但於真正的山水畫家而言則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漫漫攀登路，特別是在“心畫”上要想實現“意境高遠”絕非易事。因為山水畫最講究的就是“意境”二字，須是那些具有天賦且肯在繪事這條路上腳踏實地兢兢求索的人，才有可能洞悉其中奧義之一二，將胸中丘壑融於筆端，若論成就卓越者更是屈指可數。而孫永無疑是當代“屈指可數”中的一分子，他自小就酷愛繪畫，尤其痴迷山水畫。在內心堅定了要走“山水”這條路后，不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險阻他都未曾動搖過這份執念，有條件要畫，沒有條件創作條件也要畫……正如蘇軾所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22歲的孫永正是憑藉這份執著，在朱恆、姚耕耘兩位老師多年的指導幫助下，考取了浙江美術學院首屆山水研究生班，幸運地與陸儼少先生結緣，這也成為孫永藝術騰飛的起點。

陸老不計名利、認真嚴謹的為人治藝態度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孫永，使他在山水世界中恣意暢遊、飽吸養分，並在“心畫”路上不斷突破，歷經淬鍊逐漸明晰了自我藝術風格。1984年，27歲的孫永憑藉《水鄉風情圖》斬獲第六屆全國美展銅獎（此作被中國美術館收藏），自此便一發不可收，佳作迭出，在業界嶄露頭角……但是他並未因過早“成名”而疏於學習，依然保持著旺盛的創作熱情，即使之後擔任的職務越來越多、職位越來越高，他都不曾因公務繁忙而放下手中畫筆一日。因為他不會因這些所謂的“頭銜”而膨脹，而是一直把自己端放在“純粹畫人”的位置，心中始終抱持著對待藝術的初心與熱愛。也正因為這份純粹的熱愛，他始終行走在山水藝術的探索之路上，如飢如渴，一刻不願停歇。他深知“藝術之高下，終在境界。境界層上，一步一重天”，只有潛心繪事、不斷探索、在承古的基礎上有所創新，才能在畫境之上提升一小步。正緣於這份“虔誠”和“敬畏”，孫永的藝術一路攀升，2009年，他憑藉表現江南紹興老城全貌的《魯迅故里圖》純水墨作品獲得第十一屆全國美展銅獎、浙江省重大歷史題材創作銀獎……

觀孫永的山水畫，布局精嚴、層次豐富、筆法自如、氣韻生動，不囿於一隅，不執於一端，既有磅礴大氣之作，又有溫婉細膩之作。其所繪幽谷密林，層巒疊嶂，氣象萬千，妙合自然；筆下的江南小景，煙雨朦朧，波光瀲灧，恬淡幽靜……無不透露出畫家對於中國傳統文化深厚的理解，以及通達明澈的個人修養。

正所謂“畫如其人”，孫永的為人就如同他的作品一樣清明純正、直率磊落。在他身上，你感覺不到一絲“官氣”“傲氣”和“躁氣”。他待人和善，總是客客氣氣、溫溫和和的樣子，不急不躁，沒有一點兒“官架子”，而更像是一位鄰家的長輩，讓人倍感親切。他從不“擺譜兒”，也不願“指點江山”，更不會頤指氣使那一套，遇到什麼事兒總願意用商量的口氣和人探討，對於別人的求助也會傾力相幫。

雖說孫永現在聲名在外，已不再需要用作品證明什麼，但是他依然離不開畫筆，尤其樂於用畫筆向社會傳遞正能量，自覺地承擔起一名畫家的社會責任。比如浙江畫院即將舉辦的慶祝“建黨百年”專題展，策劃之初孫永老師就主動請纓承擔起了“紅船頌”這項主題的創作任務。在今年創作構思階段，他就和我透露說：“浙江畫院作為中國共產黨誕生地的官辦藝術機構，從去年就開始策劃籌備此次大型展覽。我們希望用自己的一技之長，在‘七一’來臨之際向黨獻上一份文化厚禮。而‘紅船頌’是這次展覽創作的重頭戲，我已主動請纓再度創作一幅描繪南湖紅船的作品，爭取在以往創作的基礎上有所突破和提升，希望以拳拳之心通過畫筆傳達自己的殷殷之情……”經過思考，最終這幅主題創作被命名為“南湖之春”，寓意著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如春暖人間，為中國帶來“萬物復甦”盛世。

五一假期前，孫永老師把剛剛創作完成的這幅《南湖之春》發給我，同時還發來了其他三幅為慶祝“建黨百年”新近完成的紅色主題作品——《遵義會議會址》《古田會議舊址》和《延河兩岸盡朝暉》。其實，這次創作的四個題材，孫永以前都有過創作表達。因為，他一直堅持“面向基層，深入生活”，每年都會組織浙江畫院的畫師們奔赴全國各地進行寫生、積累素材。他曾經沿著紅色線路南下北上，一路行進，完成了上萬張紅色主題速寫。因此，這次南湖紅船、遵義會議會址、古田會議舊址和延河兩岸的繪製，於孫永而言可謂信手拈來，而此次重點考慮的是如何以新的視角切入主題，以及如何在畫面中注入新的思想內涵。

《南湖之春》這幅作品的構圖以水面平遠推開，“紅船”置於畫面中心突出表現，一輪紅日當空，折枝春柳與虛化的煙雨樓在春水碧波中掩映開合，既豐富了詩性意韻，也寓意著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又一春”。

《古田會議舊址》這幅作品的構圖採用了對稱方式，比較符合實景的表達。濃郁的彩墨把古田會議召開地的屋宇襯托成一座“浮雕”，寓意著這次會議在中國共產黨和工農紅軍的發展史上具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遵義會議會址》這幅作品的近景用折枝蒼松鋪開，中景突出了遵義會議會址的樓宇，而遠景做虛化處理一一意寓著中國工農紅軍的命運在遵義會議上有了根本性的轉變，但依然前途未卜，前方還將有更多艱巨的挑戰擺在中國人民面前。

而《延河兩岸盡朝暉》這幅作品描繪的是延河兩岸的盛景。畫中的寶塔山，作為中國革命聖地，象徵著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航標燈，為中國百姓所熟知，而逶迤流淌的延河如同母親的乳汁哺育了世世代代的延安人民……

孫永表示：“紅色革命聖地題材的創作，是個非常嚴肅的過程一一既要尊重描述對象、準確把握其特質，又要突出藝術的表現性，表達革命浪漫主義情懷。把握好尺度，對於創作者來講是一次學術挑戰。上世紀先賢大師們的許多紅色題材精品，無疑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西晉陸機有言：“籠天地於形內，挫萬物於筆端。”我想，將祖國大好河山盡展於畫卷之上，以表達自己的一顆赤子之心，應該就是孫永老師此生最大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