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韻序
切韻序
《切韻序》是語言學著作《切韻》的序言。這篇序言介紹了作者陸法言編纂《切韻》的緣起和背景,其中提出了對於古今韻律學的深刻見解,作為全書的提綱挈領。《切韻》我國現存最早的韻書,因此,它成了漢語音韻學的第一經典。隋人陸法言於隋朝仁壽元年(601年)編成。
韻,按五卷。古韻,系整語史樞,推古、探今,研究歷系各言系首參照系統。,漢語韻典。例切韻系韻繼承。
昔開皇初,有儀同劉臻等八人同詣法言門宿。夜永酒闌,論及音韻。以(古)今聲調既自有別,諸家取捨亦復不同。吳楚則時傷輕淺,燕趙則多涉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又支(章移反)、脂(旨夷反)、魚(語居反)、虞(語俱反)共為一韻,先(蘇前反)仙(相然反)、尤(於求反)、侯(胡溝反)俱論是切。欲廣文路,自可清濁皆通;若賞知音,即須輕重有異。呂靜《韻集》、夏侯詠《韻略》、陽休之《韻略》、李季節《音譜》、杜台卿《韻略》等各有乖互。江東取韻與河北復殊。因論南北是非,古今通塞,欲更捃選精切,除消疏緩。蕭、顏多所決定。魏著作謂法言曰:“向來論難,疑處悉盡,何為不隨口記之!我輩數人,定則定矣。”法言即燭下握筆,略記綱紀。后博問英辯,殆得精華。於是更涉余學,兼從薄宦,十數年間,不遑修集。今返初服,私訓諸子弟,凡有文藻,即須明聲韻。屏居山野,交遊阻絕,疑惑之所,質問無從。亡者則生死路殊,空懷可作之嘆;存者則貴賤禮隔,以報絕交之旨。遂取諸家音韻,古今字書,以前所記者,定之為《切韻》五卷。剖析毫釐,分別黍累。何煩泣玉,未得懸金。藏之名山,昔怪馬遷之言大;持以蓋醬,今嘆揚雄之口吃。非是小子專輒,乃述群賢遺意,寧敢施行人世?直欲不出戶庭。於時歲次辛酉,大隋仁壽元年也。
皇初,儀劉臻八塊言客。夜深酒足,談論韻。(及)各語調,各韻取捨。南清淺,北含濁;北區讀,南區則讀類似。支、脂、魚、虞韻,、仙、尤、侯共切。臨韻,清濁;剖析韻,需區。,呂靜《韻集》,夏侯泳《韻略》,陽休《韻略》,周思言的《音韻》,李季節的《音譜》,杜台卿《韻略》等韻書的描述相互不同(甚至矛盾)。南方的韻書取韻和北方大不相同。於是我們討論南北方讀音不同與古今語音的相同和差別之後,打算進一步來選擇精精鍊準確的標準,除去舒緩之類含糊的記音詞語。其中,蕭該、顏之推作了較多的決定。魏彥淵對法言說:“向來都是討論難處,既然有疑點的地方都解決了,為什麼不隨著我們的討論把它們記錄下來呢?我們幾個人定下來的就算是確定了的。”陸法言於是在燈下提筆粗略地記錄了綱要。後來請教了許多懂音韻的人,得到了音韻學的精華,於是進一步涉獵其他方面的知識,加上擔任小官,十幾年間,一直沒有時間整理那晚所記的東西。現在獲罪被降為平民,私下裡教育弟子們說,只要作文章想有辭采,就必須明白聲韻。我現在隱居在山野里,交往遊學阻隔斷絕,有疑問迷惑的地方,卻無處詢問。以前的朋友們,亡故的已經和我生死異路,我空有讓他們復生的嘆息;活著的因為貴賤不同路的道理和我疏遠了,我擁有與他們絕交的意旨。於是取來各種韻書和古往今來的字書,按照那晚所記的提綱,編輯成五卷本《切韻》。分析區別了語音中細小的差別與輕微的不同。沒有卞和“泣玉”的執著,也沒有呂不韋懸金求人指瑕的自信。寫的書只能“藏之名山,傳之其人”,我曾經奇怪司馬遷為什麼敢說這樣的大話;笑而不應劉歆怕寫的書會被人“持以蓋醬”的苦惱,我現在嘲笑這是因為揚雄口吃不能回答。我編輯《切韻》並不是擅自獨行,而是敘述眾多賢人的遺命。怎麼敢奢望讓這書在世上流行呢?但求只用於教授自家的子孫。寫這篇序是辛酉年,也就是大隋朝文帝仁壽元年(601年)。
關於原文中”以(古)今聲調既自有別”裡邊的“古”字是否補出的問題,有兩種看法,現補充如下:(1)不應該補入原因:①明末陳第在《毛詩古音考》里提出“時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轉移,亦勢所必至也……”直到此時,古今語音存在差異的問題才正式被提出,陸法言當時應該尚未意識到這一點,當時今人以今之觀點校訂時所誤加;②文章內證:“以(古)今聲調既自有別”的下文,列舉的是各地方言的語音差異,而沒有列舉古今差異;舉前代韻書也只是看作橫向差異,而非縱向比較。應該補入原因:①不能那麼絕對的看問題,現存文獻雖證明陳第正式提出“音有轉移”,但此前人們未必就沒意識到這點;②文章內證:下文提到的“因論南北是非,古今通塞”,即表明隋人已經意識到這古今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