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
毛澤東於1963年創作的一首詞
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
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凄厲,幾聲抽泣。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正西風落葉下長安,飛鳴鏑。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② 郭沫若:1892年11月16日生於四川省樂山縣銅河沙灣,畢業於日本九州帝國大學,現代文學家、歷史學家、新詩奠基人之一。
③寰(huán)球:這裡指地球。
⑥鳴鏑(dī):響箭,漢時匈奴冒頓單於用來發號施令。
⑦朝(zhāo)夕:一早一晚,這裡指一天。
⑧四海:指全國範圍內。
小小的地球上,有那麼幾個國家,像幾隻碰壁的蒼蠅一樣嗡嗡叫喚,貌似聲色俱厲,又像哭泣聲一樣。這些國家好比那大槐樹下的螞蟻一樣吹噓自己的國家有多強大,卻不知道他們的所做所為,就像蚍蜉撼大樹一樣可笑!我們吹響衝鋒的號角(飛鳴鏑),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席捲他們。
天下的事情,從來都是那樣急切;日月輪迴,光陰緊迫。要等一萬年後才等來勝利,實在是太久,我們要抓緊時間,力求主動,只爭朝夕。當今的世界上,四海翻騰,風雲變幻,五洲震蕩,形勢詭譎,我們要消滅所有危害人類的敗類,還世界一個太平。
1962年冬,中國剛剛走出三年困難時期的困境,中蘇關係又開始緊張,蘇聯再在其報刊上連續刊登文章,攻擊中國共產黨。我國的一些媒體也連續發表文章,予以還擊。同年年底,郭沫若填《滿江紅》一詞,藉此表達中國人民面對反華勢力,團結一致,堅持鬥爭的必勝信念,同時也歌頌了毛澤東、毛澤東思想堅強的中國人民。毛澤東讀後當即作此和詞。本來郭詞寫的理直氣壯,富有激情。但無意間似乎把反動派的聲勢過分看中了些:“滄海橫流”、“天垮下來”、“世披靡矣”,未免言過其實。毛澤東的和詞,就是針對這一點而發的。詩人高昂的時代巨人的頭顱,對幾伙蒼蠅、螞蟻、蚍蜉等害人蟲,投以蔑視的目光,給以憎惡得申斥;並意氣風發,大義凜然,發出了戰鬥的號召,顯示了勝利的信心。本詩寫於1963年1月9日,首次公開發表於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12月版的《毛主席詩詞》。
這首詞,自六四年初紀念毛澤東七十誕辰發表以來,就被說成是寫中蘇論戰的。一九六二年是中共的多事之秋。國內,大躍進的“人禍”毀傷未愈。國外,美國上來一個雄心勃勃的肯尼迪,宣稱要支持所有朋友,反對一切敵人。年初,美軍顧問進入了越南。中國的另一個有麻煩的鄰居 --
印度,則被肯尼迪稱為落後國家的“民主櫥窗”,並多次公開指出,美國必須幫助印度,讓它成為亞非國家的榜樣,使它們不至於向中國學習。台灣也派遣了多支武裝小分隊在沿海各地登陸騷擾。
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
人六億,加強團結,堅持原則。
天垮下來擎得起,世披靡矣扶之直。
聽雄雞一唱遍寰中,東方白。
太陽出,冰山滴;
真金在,豈銷鑠?
有雄文四卷,為民立極。
桀犬吠堯堪笑止,泥牛入海無消息。
迎東風革命展紅旗,乾坤赤。
該詞以“小小寰球”起筆,氣勢恢宏,境界壯闊。在浩瀚無垠的茫茫宇宙中,地球不過是一個小而又小的行星而已。這種化大為小的空間壓縮,顯示了作者在青年時期就有雄偉的氣魄和包容日月星辰的寥廓胸懷。地球尚且小,那麼幾個碰壁的蒼蠅就更加渺小了,微不足道。作者將國際上那些猖狂反華,群聚起鬨的醜類視作嗜腥逐臭、見縫下蛆的蒼蠅,其鄙夷、輕蔑、厭惡、嘲諷之情意溢於言表。將“蒼蠅”數量縮小為“幾個”,以狀其虛張聲勢、極其孤立的處境。而“碰壁”二字,既喻其逆歷史潮流而動的蠢舉,又隱喻其必然敗亡的命運,可謂一庄一諧,相映成趣。作者似立於天宇蒼穹,,俯視塵寰,以沉穩、傲岸、泰然之態度姑且作冷眼觀,且看“蒼蠅”如何動彈,如何表演,怎麼成氣候。“嗡嗡叫”三句承“碰壁”而來,以聲狀神,以聽覺形象充實視覺形象,生動地描畫出那些“蒼蠅”們喧囂起鬨,聲嘶力竭,卻累遭碰壁,斷股折翼,窮途末路,向隅哭泣的無奈之狀。
“螞蟻”兩句仍以誇張和比喻手法,化用典故,引申發揮,勾勒霸權主義者可鄙、可惜、可厭、可笑的醜態。毛澤東則藉以諷刺赫魯曉夫們依仗其大黨大國的地位,自吹自擂,為所欲為,頑固推行大國沙文主義,打著少數超級大國首腦主宰世界命運的如意算盤,不過是蟄身蟻穴中做著一廂情願且倏忽短暫的南柯夢而已,其下場也必然將如“大槐安國”里的螞蟻一樣,終被世界革命的風暴所吞沒。“蚍蜉”句則化用唐人韓愈詩句,賦予新意,嘲笑國際反華勢力對中國共產黨和社會主義中國的種種誹謗、中傷、詆毀、訛詐,都如蚍蜉想搖撼大樹一樣不自量力,愚妄可笑,枉費心機。
換頭后六句,承上結“飛鳴鏑”的意脈,一氣貫通,節奏一反上片的從容舒緩,變得緊湊急促。作者站在歷史、時代和宇宙的高度看待這場論戰,通過急速變化的時空交互映襯,表現出一種力挽狂瀾的膽魄、一種義無反顧得決斷、一種急昂奮進的鬥志。“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四個整齊的三字短句,筆力雄悍,似銅板鐵琶,促節鏗鏘;如黃鐘大呂,巨聲鏜琅。“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則點明這場論戰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事關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勢在必爭,不能坐待歷史作出結論,而必須積極主動地迎接挑戰,爭取時間,以加速世界革命的歷史進程。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已成為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一聯正是對當時世界革命形勢的藝術概括和樂觀展望。
這首詞自始至終貫穿著反帝反霸、捍衛馬列主義和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的思想意志。上片多用典故,對霸權主義者的反華行徑予以嘲諷、揭露和鞭撘,筆調冷峻而不乏詼諧。下片則“高吟肺腑走風雷”,融寫景、抒情、議論於一爐,熱情歌頌風起雲湧的世界革命,風格雄渾壯偉。上下片渾然一體,形成大開大合波瀾起伏的藝術特點,表現出一種至大至剛的氣概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