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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冠
宋朝詩人
約公元一o一九年前後在世字世英,齊州歷城(今山東濟南)人。生卒年均不詳,約宋真宗天禧中前後在世。與王樵、賈同齊名;又與劉潛同時以文學稱京東。舉進士不第,得同三禮出身,調乾寧主。冠著有《東皋集》二十卷,不傳。存詞五首。《宋史本傳》傳於世。沈謙《填詞雜說》贊其《蝶戀花》“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句,以為“‘紅杏枝頭春意鬧’,‘雲破月來花弄影’俱不及”。
●蝶戀花·春暮
李冠《蝶戀花·春暮》(黃仲金 書)
遙夜亭皋閑信步,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
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
桃杏依稀香暗度。
誰鞦韆,笑里輕輕語?
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此詞通過作者暮春夜晚漫步時所見的景色,表達了詞人起伏揚抑的傷春、相思情懷。全詞以清景無限來烘托、暗示人物情感的變化,營造出一種深婉優美的意境。
“遙夜”交待時間,夜色未深,但也入夜有一段時間了。所行之地是“亭皋”,城郊有宅舍亭台的地方。詞人“信步”上著一個“閑”字,點染出一幅隨意舉步、漫不經心的樣子。“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是無理之語。按說“清明才過”,春光正好,詞人卻已經“傷春暮”了,看來“閑信步”當含有排遣內心某種積鬱的用意。
上片最後兩句是詞人耳目所見,剛剛聽到幾點雨聲,卻被春風擋住而聽不到了。天上的月亮因積有雲層而朦朧不明。這兩句寫景,清新淡雅而又流轉自然。
過片謂這時雖說已過了桃杏盛開的花期,但余香依稀可聞。人為淡月、微雲、陣陣清風、數點微雨和依稀可聞到的桃杏花香的美景所感染,那“傷春暮”的情懷暫時退卻了。此處白描手法運用得當。
下片二、三句詞意陡轉。詞人遐想聯翩之際,聽到近處有婦女盪鞦韆的輕聲笑語,她們說些什麼聽不清楚,但不斷傳來的鶯語,對他來說是一番誘惑。
結尾兩句,寫詞人因意中人不身邊,以致常常魂牽夢縈。今夜出來漫步,便有可能出於排遣對意中人的相思之苦。舉天地之大,竟無一處可以安排作者的愁緒,由此可見其徬徨、感傷與苦悶的程度之深。
此詞寫景鮮明,抒情真摯,語言淺近,讀來委婉動人,藝術上確有不凡之處。
●六州歌頭·項羽廟
李冠
秦亡草昧,劉、項起吞併。
鞭寰宇,驅龍虎,掃欃槍,斬長鯨。
血染中原戰。
視余、耳,皆鷹犬,平禍亂,歸炎漢,勢奔傾。
兵散月明。
風急旌旗亂,刁斗三更。
共虞姬相對,泣聽楚歌聲,玉帳魂驚。
淚盈盈。
念花無主,凝愁苦,揮雪刃,掩泉扃。
時不利,騅不逝,困陰陵,叱追兵。
嗚咽摧天地,望歸路,忍偷生!
功蓋世,何處見遺靈?
江靜水寒煙冷,波紋細、古木凋零。
遣行人到此,追念益傷情,勝負難憑!
此為詠史懷古詞。全詞通篇隱括《史記》中的《項羽本紀》,把項羽從起兵到失敗的曲折歷程熔鑄詞中,將項羽的英雄氣概表現得慷慨。
上片起首兩句用筆不凡,高屋建瓴,導引全詞,概括敘述秦亡后,劉邦和項羽的角逐。以下四句,轉而追敘項羽起兵反秦時的強大聲勢:“鞭寰宇”,寫他欲以力征天下,以成霸王之業。“驅龍虎”,寫他有龍虎一般的戰將供他驅使,“掃欃槍,斬長鯨”,河北巨鹿救趙之戰中,他俘虜了秦朝大將王離,招降了主帥章邯,徹底消滅了秦軍主力,註定了它的滅亡。以上四句形象地概括了項羽巨發展壯大以及消滅秦軍主力的赫赫戰功。“血染中原戰”一句,筆峰突轉,與起首兩句呼應,將視野拉回楚漢相爭的戰場。
“視余、耳,皆鷹犬,平禍亂,歸炎漢,勢奔傾。”形勢急轉直下,項羽所扶植起來的張耳、陳余等人,劉邦看來,只不過是鷹犬而已,結果張耳投降,陳余被殺,不附漢的眾諸侯,一個一個被消滅,劉邦取得了勝利,項羽轉強為弱,陷入困境,率眾南走。上片結尾七句,通過描寫垓下之圍中楚軍於月明之夜土崩瓦解、四面被圍,項羽驚聞楚歌四起,而與虞姬泣別的悲壯場面,形象地描繪出項羽英雄末路、慘烈凄楚的形象。
過片四句,以精鍊而生動的語言表現虞姬對項羽忠貞不二的真摯感情、可歌可泣的節烈行為,塑造出一個鮮明的悲劇形象。“時不利”到“忍偷生”,寫項羽突圍后先困於陰陵,繼又單騎被楚兵追至烏江自刎身亡的慘烈結局,使項羽這一形象的悲劇色彩更為濃厚。“功蓋世,何處見遺靈。”表現了詞人對項羽的高度評價。“江靜”兩句營造出一片荒寂景象,和項氏當年反秦時威武雄壯的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結拍三句收束全篇,點明主旨,表達出不以成敗論英雄的思想,抒寫了詞人對項羽的無限同情和深深哀悼。
這首詞對楚漢相爭這一波瀾壯闊的歷史事件的表現,虛實結合,高度凝鍊,色彩鮮明,形象突出,構思巧妙,布局精巧,大氣磅礴,形神兼備,富於歷史的形象性和藝術的感染力,充滿歷史的縱深感和深厚的悲劇色彩,讀來令人扼腕感嘆,流連忘返,回味無窮。稱此詞為宋豪放詞、懷古詞中的傑出代表,當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