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理查森
美國當代知名攝影師
泰利·理查森(Terry Richardson),美國當代知名攝影師,作品有獨到的表現力。Terry Richardson是當今世界最招惹爭議的時尚攝影師,他只用傻瓜相機,但作品震驚世界。時尚的越界者SISLEY品牌的御用廣告攝影。他的作品里充滿對性愛的玩味,對慾望的挑戰,露毛露點,赤裸、野蠻、真實、殘酷,力求打破所有的性禁忌。
Terry Richardson於1965年出生在紐約,他的父親Bob Richardson是60年代美國最著名的攝影師之一,是法國《時尚》雜誌最佳攝影師,擅長把性、大麻和流浪的女人攝入一張膠片內的頹廢的視覺革命者。他同Helmut Newton及Richard Avedon把60年代的時裝攝影作出了突破性的大變革,被譽為鐵三角。母親是著名時裝設計師Annie Lomax,5年以後,父母離異。從此,他開始過著極為複雜的童年生活。先是母親改嫁,10歲時,母親出了意外,他由美國政府和祖母撫養。“大約10歲、11歲的樣子我就吸大麻了。13歲我已經每天買醉了。在Hollywood那兒很容易,到處都是朋克搖滾,隨便就能找到人給你買啤酒。我的父母大麻不斷,家裡隨處能找到大麻、可樂之類的。那時候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而且極度的自閉羞澀。”
也許受到父親遺傳的關係,1989年,理查森終於開始了攝影,他生命中第一部攝影機,是母親留給他的一部簡單的小型相機,那時起他開始把周圍的事物隨意的,自由的拍下。成為他的拍攝對象的有他在加州(Ojai,California)的搖滾樂隊隊員,那時他們以SSA(Signal Street Alcoholics)為名組成樂隊。如今Richardson仍有SSA字樣紋於胸前。當時Richardson的拍攝手法以自然,即興及熟練的技巧為主。幾年後他的生父Bob Richardson想說服他去北部和他一起,教給Terry技術之外的東西:拍照的藝術。但最終TELLY背叛了父親的那一老套的做法,他需要另一種表達方式。
從此,理查森開始了他的攝影師生涯,他出沒在East Village和Tompkin’s Square Park,拍攝孩子們、流浪漢和癮君子們。
Richardson的風格也逐漸成型,大膽,挑釁,不受約束,偶爾的色情,及滲露出誘人的慾望,挑戰尺度的自我諷刺。他直率的表達風格同時受到了一些人的抨擊和另外一些人的擁護,可能對某些人來說不易接受,但對他的擁護者來說,擁有一種無名的吸引力。
和那些前衛的前輩藝術家相比,TERRY幸運的地方是,他生活在整個無比混亂的年代,他那些粗俗、真實的照片成為整個時代的寵兒。於是各種各樣的機會接踵而來,他的名字開始常常出現在各類時尚雜誌上。曾經不能理解他的紐約客們,曾經百般拒絕他告訴他“你的作品太不專業了,時尚雜誌不能接受快照,況且你的照片看起來像從70年代的色情電影中截下來的場面”的那些客戶,全部都想雇他。他的照片像雪花片似地飛舞在美國、日本、法國和英國版的時尚雜誌和品牌項目上。他的作品開始常年在《I-D》、《VOGUE》、《THE FACE》等前衛雜誌上出現,同時也成為了GUCCI、SISLEY、ARMANI等世界名牌追逐的攝影目標。
TERRY早前向New York Magazine透露他製作電影的夢想,並拍攝以他自己有關的題材。其實,他的部分夢想已經成真並於早前為Death Primal Scream及Jon Spencer Blues Explosion等樂隊製作音樂錄像帶。
所謂世事無常,有朝一日,我們見到TERRY的出現,可能是電影院的熒幕上:他赤裸上身,露出胸部和腹部“SSA”和“T-bone”字樣的紋身,並在戲中炫耀他有型的長鬢和八字鬍,他個子很高,但走路有點羅圈腿,喜歡穿褪色的牛仔褲、帆布膠底運動鞋,常常戴著一副巨大的淺色飛行員眼鏡,見到漂亮姑娘便沖他們吹口哨……
流氓與大師
性,無論在東方還是在西方,都是大眾的死穴,泰利·理查森(Terry Richardson)清醒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並且招招命中。連他自己都說:“可能色情雜誌上的圖片會讓人覺得很刺激,但時尚雜誌也可以發表這些圖片,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喜歡當個壞小子,我想儘可能地把這些影像的影響擴大,這是個挑戰,看看我的界限能到多遠。”正是Terry Richardson不厭其煩、時時刻刻在提醒觀眾性的存在,他的作品才能在大眾中獲得如此廣泛的關注,不論這種關注是讚許的眼光還是辱罵的毒舌。泰利·理查森(Terry Richardson),生於60年代的美國紐約,母親Annie Lomax是時裝設計師,父親Bob Richardson是攝影師,當時他們連同Helmut Newton及Richard Avedon等人推動著70年代時裝攝影突破性的大變革。Terry Richardson子承父業,自從得到了自己的第一部攝影機開始,他就和父親一樣,將影像藝術作為自己終身的追求。1990年,Terry Richardson以一系列紐約東部社會景像的記錄照片,開始其攝影師的職業生涯。
九十年代中期以來,Terry Richardson更成為一名專職的時尚攝影師。在這個領域裡,Terry Richardson成就了自己事業上的高峰。他的作品常年在《I-D》、《VOGUE》、《THEFACE》等前衛雜誌上出現,同時他也是古馳(GUCCI)、希思黎(SISLEY)、阿瑪尼(Armani)等世界名牌追逐的攝影目標。尤其是希思黎(SISLEY),這個在奢侈品世界里只能屈居二流的義大利服飾品牌,卻因為與Terry Richardson的常年合作而創造出許多可以寫入時裝廣告創意教科書的經典作品。Terry Richardson也靠和希思黎(SISLEY)近十季的搭檔,讓自己獨特的鏡頭語言為世界所了解和認可。如今,Terry Richardson已經是時尚攝影界數一數二的招牌人物,他誇張搞怪的個人形像,濃郁刺激的作品風格以及橫跨時裝、演藝、出版界的客戶名單,甚至名模老婆Erik O'Connor,都是人們競相崇拜模仿和追逐的對像。
泰利·理查森(Terry Richardson)之所以能在強手如林的時尚攝影界如魚得水,靠的既不是父親的名聲也不是母親的提攜,而是六字真言——個性、個性還有個性。Terry Richardson強烈的個人作品風格是他成功的基石,也是他最好的視覺名片和招貼,就算說他是美國最具有當代藝術風格的攝影師也毫不過分。縱覽Terry Richardson的作品,兩個關鍵字呼之欲出,那就是性與自然。任何人也無法否認Terry Richardson攝影作品中那些四處瀰漫的性暗示。裸露的身體、暗昧的表情、挑逗的意味,這些直白的表露在其作品中俯仰可見,似乎已經一種受之無愧的必然。而更致命的是,靠三條糾纏在一起的舌頭,男人乳頭上的夾子,以及位於女性兩腿之間的夕陽傳達出的近似無限可能的性幻想,這些影像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觀賞者。
自然,既指Terry Richardson的拍攝技法,也指他的影像風格。彷彿和正統商業攝影動輒幾十萬的機器裝備故意作對似的,在時尚界擁有至高地位Terry Richardson,居然只使用連攝影愛好者都嗤之以鼻的傻瓜相機。而他的解釋更“自然”到讓人氣歪了鼻子:“因為我的視力不太好,沒辦法用一般的相機對焦。”這是分明是對攝影界“唯器材論者”的挑釁嘛。不過Terry Richardson後面的講述倒是能給這些人一點啟發:“我從來都不確定自己想拍些什麼,這樣拍的話可以保留一點空間,造成一種不刻意的、詭異的結構呈現方式。我發覺這樣做的結果會變得非常有意思,相機本身會變成自我的延伸,能很自然地表現出一些東西。”在大家都在追求像素,計算光圈的時候,Terry Richardson簡單自然到無所畏懼的表達,似乎更加貼近攝影藝術的核心與本質。
在用一部傻瓜相機羞辱了那些動輒肩扛手提成堆器械的攝影人士后,Terry Richardson又用生活中俯拾可見的小小細節狠狠嘲笑了那些表情木訥,動作僵硬的模特。他懂得同模特進行真正的交流,為了讓模特放鬆下來,他會為模特詳細講解自己的構思,甚至會赤裸著身體來拍攝模特(他稱這種模式叫更近距離的心靈溝通)。Terry Richardson表示:“我最好的作品都是即興的。模特很重要,尤其是為希思莉拍廣告的時候,如果模特不夠好,整件事都會變得一團糟。你告訴他們你要做什麼,要怎麼做,然後,你就放手給他們干,讓他們自己發揮好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干這行的,我讓他們一起做愛、接吻,有時候我會找一對夫婦,但有時陌生的男女之間也得這麼干。所以說,模特真的很重要。沒了他們,我什麼也幹不了。不過我不會和他們聯繫。我曾經為了給一對夫婦點時間來適應而走出去散步,我說我要出去買杯咖啡,然後,我就走了。”Terry Richardson作品中的造型,幾乎就是你牆頭街角、屋裡窗外隨時可以見到的生活情景。
和一般時尚攝影要求模特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誇張造型,不知所謂的臆造表情完全不同(也許這正是源於Terry Richardson與模特的更近距離的心靈溝通),Terry Richardson在他的時尚作品系列中,為觀眾呈現了一個絕對可信的世界。不是我們夢中嚮往著、追求著的彼岸,而是環繞在身邊的真實存在著的世界。Terry Richardson作品給我們的震撼,不是來源於他灌輸給我們一種全然未知的東西,而是他提供了一雙不同的眼睛讓我們可以重新審視自己周遭的美。那些充滿慾望的眼睛,舔著手指的舌頭,靠在胸膛上的臉龐,放於私處的花朵,不正是在我們身邊曾經或正在發生的事情么?也許,我們因為各種原因,忘卻了這些的存在,但是Terry Richardson替大家記錄下這一切,讓回憶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會感覺過分茫然和孤獨。
然而在揭開了Terry Richardson性與自然的標籤后,你會發現隱藏在LOMO一般濃鬱熱烈的影像下面,是一個個精巧的故事。完美的敘事性是Terry Richardson作品和一般時尚攝影作品最大區別,而性與自然,不過是敘事的手段罷了。從1990年紐約東部社會景像的記錄照片開始,這種攝影的理念在他的作品中就一以貫之,就算到了講究商業運用的時尚攝影領域中,也沒有改變。
Terry Richardson作品,記錄下的是最富戲劇性的瞬間,而支撐起這些瞬間的,是圖片細節間流露出的敘事結構。不論是他的記錄照片還是時尚攝影,較之奪眶而入的視覺衝擊,細細玩味其中隱藏的故事能讓觀眾獲得更加強烈的審美體驗。這一點是以突出商品,突出宣傳效果為指導的普通時尚攝影無法企及的高度,也是Terry Richardson能超然於時尚攝影界刻板風格之外的原因所在。
正是由於Terry Richardson不論做派風格都與傳統意義的時尚攝影師大相徑庭,大眾在評價Terry Richardson時很難達成共識,於是我們能看到對於他兩種不同的評論幾乎可以同時在一個空間中共存。喜愛他的人,把他比為美國怪才導演伍迪·艾倫,厭惡他的人,斥之為粗鄙的野獸。但是我覺得這兩種評價都再恰當不過了。
熟悉Terry Richardson和伍迪·艾倫的人都會發現,兩個人有驚人的相似。不單兩人都是跨行又多產的藝術家,作品的主題風格類似,連面相都有七分神似。Terry Richardson更是直言不諱地表達過自己對伍迪·艾倫電影的喜愛。在Terry Richardson為SISLEY拍攝的一季宣傳照片中,出現了很多動物的形像,不管作者如何構思,我始終覺得其中有伍迪·艾倫名作《性愛寶典》(Everything You Always Wanted to Knowa bout Sex)的影子。被稱為美國最有知識分子氣質電影導演的伍迪·艾倫和Terry Richardson這個美國最具有當代藝術風格的攝影師,放在一起來講述是最自然也最合適不過的事情了。
Terry Richardson另一個綽號是“野獸之瞳”,其中的含義,恐怕是貶過於褒。可是,這個世界上有比野獸更加純凈的眼睛么?誠然,在Terry Richardson作品中,性隨處可見,不少人因此認為這種風格粗俗不堪。但人人都知道,性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去懷疑和忽視生命中這必然的存在呢?
伍迪·艾倫在《性愛寶典》中寫到:“你想知道每一件關於性的事,但害怕去問。”Terry Richardson就是那雙直視真相的眼睛,將許多我們不敢或不想面對的影像記錄下來。在我們批評Terry Richardson的作品和風格的時候,應該想想是否這只是因為我們缺乏面對真相的勇氣。而且,Terry Richardson的記錄中充滿濃濃的人文氣息,有些時候選取的題材的確顛覆了大眾評判尺度,但他的記錄方式毫無疑問是溫柔善意的。在Terry Richardson的作品中,我沒有看到一絲一毫對人性的離棄(可以比較一些東歐攝影師的作品,特別是色彩使用和細節處理),更多的是溫情脈脈地言說。從這點上講,Terry Richardson是西方經典人文關懷傳統最好的繼承者之一。
也許虐戀,性中的暴力這些內容對觀眾的神經是一種刺激,但拋棄了對異己行為、少數族群的關懷后,所謂的人文傳統和納粹主義又有多少區別?本該是人性中最閃耀的亮點,卻被一雙所謂“野獸之瞳”觀察著、記錄著,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再次看到Terry Richardson那些濃郁奔放、充滿誠意的作品時,有必要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麼蒙蔽了我們的眼睛?如果現在能夠欣然接受的全是那些經過嚴格篩選后的矯飾,那我不得不說在人類長達百萬年的進化中,收穫的只有悲哀。
作為這場爭議的焦點,Terry Richardson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他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進行創作?面對外界的聲討和聲援,他又打算作何回應?
“你真認為這太出格嗎?”Terry Richardson問道。他穿著黑色T恤、工裝褲、白襪子和運動鞋,真人看起來比照片上矮小一些,頭髮抄得很短,留兩撇向上彎曲的小鬍子,戴一副1970年代風格的彩色大框眼鏡。他那肌肉發達的胳膊上布滿了文身:波霸女、象形文字、張開在手肘上的黑色蜘蛛網——都是你在水手身上才能看到的那種老式圖案。
Terry的家是典型的紐約下東區風格:敞開式結構,一頭是廚房,另一頭是卧室,一張雙人床剛好嵌在牆壁裡面。牆上各處掛滿了年輕姑娘、街頭混混和朋克樂隊的黑白照片,但其中沒有一張出自他本人之手。傳奇性的朋克酒吧CBGB就在同一條街,是他的鄰居。對於一個將朋克精神帶入時尚攝影的攝影師而言,這個地方再合適不過了。這就是Terry的“窩”,他屬於這裡。
“事實上,我本人並不喜歡情色題材。”他搖著頭說,“情色藝術總讓我沮喪,在它的世界里充滿了憂傷和痛楚,卻很難找到歡樂,甚至僅僅是快慰。跟我的不少朋友不同,我不常看情色片,也不去艷舞俱樂部。我不喜歡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不是我的風格。每個參與我拍攝的人都玩得很開心。”
他說的可能是事實。敲響Terry Richardson工作室大門的姑娘可能少不經事,可能愛表現,可能缺乏安全感,也可能集合了以上每個特徵,但她們的確都心甘情願、迫不及待地要在他的鏡頭前演出。
“我有個基本原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說,“一切自然而然發展到了這般地步。一開始,我只想拍幾張稍微有些裸露的照片。為了讓模特不太緊張,我就和她一樣把衣服脫掉。我甚至會把照相機交給模特,讓她先給我拍幾張照片。這是為了創造些靈感,讓拍攝者放鬆一點,興奮起來。一旦激情迸發,你就能為所欲為了。”說著,他稚氣地傻笑起來。
提醒讀者,無論社會準則、道德規範還是行為常識,在時尚界都不起作用。時裝設計師、美術指導以及雜誌主編們對毒癮、厭食症乃至恐怖主義向來習以為常,而情色藝術則是其中最為常見,也最經久不衰的題材之一。只要翻翻《Vogue》、《Dazed & Confused》、《Pop》等雜誌,你就會發現Terry Richardson是這一領域無可爭議的大王。
Richardson 在1990年代中期嶄露頭角。他常用大平光拍照,照片裁切得野蠻粗暴,有時還在全無額外照明的情況下進行拍攝。他那毫不修飾的本原風格與Nick Knight或是Stephen Meisel那些一擲千金、完美無瑕的時裝大片恰好相反;比起Juergen Teller 和Corinne Day等同樣走快照風格路線的攝影師來,他的作品對性題材的處理則更顯大膽。在他為Katharine Hamnett拍攝的廣告中,模特們的私密地帶在短裙下隱約可見。
另一張令人難忘的照片來自模特Josie Moran在Sisley廣告中的演出:她鑽到一頭奶牛肚子下面,直接把牛奶擠進嘴裡。Richardson 總是準備好要打破界限,跳入禁區,儘管在拍攝商業廣告時,他也願意遷就客戶,向主流審美標準靠攏,在非商業性的作品當中,他則用一種毫無保留的極端方式來呈現他本人的私生活。
時尚圈內的每個人都曾聽聞過Terry和某個模特的“無心艷遇”。一旦名聲在外,他發現有些姑娘早在上門時就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過不了多久,拍攝現場的氣氛變得狂野起來,最後Terry的攝影助理往往不得不接過相機,繼續拍攝。“我老說我的工作是製造照片,而不僅僅是拍攝照片。”Terry解釋道。
“我自己有不少問題就是在工作過程中解決的。”他坦言,“我是說,我不認為自己是個色情狂,但我的確有所困擾—還很不少。比如我經歷的中年危機;比如戒酒戒毒留下的後遺症;再比如一些心理上的問題—我從前是個羞澀的孩子,如今則變成了這麼個指揮年輕姑娘的大男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試圖通過工作來使各種個人危機得到緩解。”對於這番話,也許有人會提出異議說,他錯誤地把自己的精神官能症等同於普通人的小小嗜好來處理。
他有沒有想過把這些“玩意兒”當作私人物品藏起來?“為什麼?”他一本正經地反問道,“我是說,我可是個攝影師啊。記錄是我的工作,那我幹嘛不記錄自己的生活?我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會做——他們會關起門,用寶麗來相機給女朋友拍照,只不過他們把這些照片藏在抽屜里,或者把照片上的臉塗黑,再上傳到網上。在我看來,這麼做太不健康了。他們認為這是可恥的事,所以不敢讓人知道。我只是把一切都展示在人前而已。這才叫真正的解放。”
那麼說,攝影對他而言難道是一種心理療法?也許是一個內心卑微的人所採取的報復行動?考慮片刻之後,他答道:“這只是事情的一部分,而非全部。我只是個一直以來都在嘗試解決問題、找到答案的普通人。別人要把我的作品說成色情照片,我沒意見。要是別人看了這些照片感到震驚、受到冒犯,我覺得反而更好。曾有人在大街上沖我嚷嚷:‘我討厭你那些該死的照片!’我向他表示感謝。”
在以往所有報道中,年輕的Terry Richardson都被描述成一個靦腆害羞、鬱鬱寡歡的年輕人,成年之前則是個憂愁而憤怒的孩子。年輕時,他自我破壞的衝動無從紓解,經常砸壞東西。他的父親Bob曾是個成功的時尚攝影師,在他年僅4歲時就拋妻棄子,與一個年僅17歲的女演員遠走高飛。於是他媽媽轉而跟搖滾樂手Jimi Hendrix和Keith Richards廝混,有一次她正與人親熱時被走進房間的Terry撞了個正著。Terry滿9歲那年,她開車去心理醫生那兒接他回家,一輛大卡車從後面撞上了她那不堪一擊的大眾牌小汽車,給她的大腦造成了永久性損傷。於是她那心智已經有點紊亂的兒子不得不接手照看自己的母親。
“感覺就像被炮彈炸得休克了,”Terry平靜地說,“前一分鐘我還坐著私人飛機到處跑,在卧室里有彩色電視機可看;下一分鐘我和媽就不得不靠救濟金和貧民糧票生活了。她墊著尿布,幾乎不能行動,也無法交流。那段時間真的很難熬,我靠抽大麻讓自己開心點,不然就會變得沮喪易怒。我小時候沒拍過一張表情快活的照片。”
Richardson早年先在南加州跟好幾個朋克樂隊廝混了一陣——其中包括SSA、Baby Fist和Middle Finger,直到上世紀90年代才認真地開始從事攝影。他在街上看見什麼都拍,與此同時靠著“給幾個創造力還不及我一半的傢伙”做助理謀生。1991年,他為《Vibe》雜誌拍攝了一組時裝照片,主角是一群夜遊少年。這組照片為他帶來了事業上的突破,知名的美術指導Phil Bicker因此邀請他為Katharine Hamnett拍攝廣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上文已經有所描述——Richardson的作品就這樣被載入了時裝史冊。
“Terry總是自行其是,”美術指導Stephen Male回憶說,“我還記得看Levi's照片小樣的時候,我發覺其中每一張都會出現一個不穿上衣的模特。我記得自己當時心想:‘他是怎麼辦到的?’我是說,其實也不是非這樣拍不可。後來這就成了Terry的個人風格。時尚的特性便是如此:一旦有人挑戰極限,藩籬就會很快被推翻。再說時尚界需要Terry這樣的人,以求保持其前衛感。”
“我愛性,”Richardson說,“我尤其愛我的初夜。那才真叫了不得。常有姑娘對我說:‘Terry,在第一次之後,我就每況愈下了。’我猜想這話也許是真的。最近我有時也會想,是時候安定下來結婚,擁有一段正常的關係了。”
經歷了一段短暫而失敗的婚姻,染上過酒癮和毒癮,Richardson今天的生活相對以往要“正常”一些。“我感到我必須敞開內心,讓一切有個出口,這樣我才能重新開始。”他說,“我猜想現在有很多人比從前更怕我,他們認為我瘋了,認為我是個愛出風頭的白痴。但真正認識我的人可能只會想:哦,Terry又在自得其樂了。反正我無所謂。在內心深處,我一直在重新開始。說不定我接下來出一本兒童書,或者是只拍臉的書。說不定能夠我拍一本有關自己出櫃的書。”他停下來笑了,“只是開玩笑,不是嗎?”
隨你說,Terry,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