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行值雪

郊行值雪

《郊行值雪》是南北朝庾信所創作的一首五言古風詩作,整首詩表現了一幅茫茫雪原的壯美圖景。

作品全文


風雲俱慘慘,原野共茫茫。
雪花開六齣,冰珠映九光。
還如驅玉馬,暫似獵銀獐。
陣雲全不動,寒山無物香。
薛君一孤白,唐侯兩肅霜。
寒關日欲暮,披雪上河梁。

白話譯文


天上的風和雲都黯淡了,原野山一片茫茫。六瓣的雪花下了起來,雪光像九光燈一樣明麗,還像驅趕著玉馬,又像捕獵銀獐。雲形似兵陣一動也不動,寒冷的山上什麼也沒有。雪又像薛君(孟嘗君)的白狐裘和唐侯(春秋時的唐成公)的馬一樣潔白。寒關的天色將要晚了,我迎著雪走上了橋。詩中的比喻用得好,顯示了詩人豐富的想像力,為我們展示了一幅茫茫雪原的壯美圖景。

作品賞析


這首詩一開篇呈現了一幅天空布滿陰霾、原野茫茫一片的肅殺景象,但很快這一景象就轉化為魔術一般的奇幻境界:雪花變成了皎潔的春花,冰凌彷彿九華燈映照下的珍珠。詩人回顧自身,發覺自己和坐騎已經變成銀裝素裹,在一瞬間似乎感到了孩子般的快樂,想象自己是在騎著一匹玉馬追逐銀獐。
第六行詩的“暫”字十分重要,因為它揭示了這一奇妙仙境的非永久性。獐子奔跑的時候,會抖落身上的雪而露出本色。唯有天空中的陰雲一動不動,彷彿是意志堅定的士兵,構成了黑壓壓的戰陣。童話世界的魔力驀然消失了,雪不再讓詩人想到春花,因為它們是冰冷的,也不散發芳香。詩人在茫茫原野上踟躇,天空和山脈都寒冷、廣大、靜止不動,造成了一種壓抑而充滿威脅的氣氛。在這一瞬,他想到一個溫暖的物事“薛君一狐白”。薛君也就是戰國時期齊國公子孟嘗君,他曾經為質地秦國,被秦國扣留不遣送。據說孟嘗君拍門客向秦王的妃子說項,妃子要求孟嘗君用一狐白裘作為報酬。不幸孟嘗君已經把狐裘獻給了秦王,於是他派一門客從秦宮庫藏中偷出狐裘送給妃子,妃子果然代孟嘗君求情,孟嘗君遂被釋放。
寒冷的雪天,原野上的銀獐,都令詩人渴望擁有那一襲傳奇的狐白裘。多少,他畢竟不是孟嘗君,而且,那襲狐白裘也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我們也像庾信的同時代人一樣熟悉《史記》的文本,我們就會記得太史公司馬遷的話“孟嘗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無雙。入秦獻之昭王。更無他裘。”原始文本中對“天下無雙”和“更無他裘”的強調,使得詩句中“一”字獲得了格外強烈的意義:孟嘗君既然已經用掉了這襲獨一無二的白裘,為自己買到了一條回鄉路,詩人庾信對狐白裘的渴望則根本是徒勞無益的,對他而言,回鄉是不可能的了。
但詩人的想象力已經被激發起來,他繼續在雪中夢想——“唐侯兩肅霜”。據《左傳》記載,楚國的權相子常垂涎唐侯的兩匹霜色駿馬,唐侯不肯把駿馬送給子常,遂被子常扣留在楚國。後來,唐人偷出駿馬,把它們獻給了子常,子常這才遣返唐侯。而我們的詩人庾信,自然無法像唐侯那般的幸運。

作者簡介


庾(yǔ)信(513年—581年),字子山,小字蘭成。南陽新野(今河南新野)人,南北朝時期文學家、詩人。其家“七世舉秀才”、“五代有文集” ,他的父親庾肩吾為南梁中書令,亦是著名文學家。
庾信“幼而俊邁,聰敏絕倫”,自幼隨父出入於蕭綱的宮廷,後來又與徐陵一起任蕭綱的東宮學士,成為宮體文學的代表作家,其文學風格被稱為“徐庾體”。累官右衛將軍,封武康縣侯。侯景之亂時,庾信逃往江陵。后奉命出使西魏,因梁為西魏所滅,遂留居北方,官至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北周代魏后,更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臨清縣子,世稱其為“庾開府”。時陳朝與北周通好,流寓人士,並許歸還故國,唯有庾信與王褒不得回南方。庾信在北方,一方面身居顯貴,被尊為文壇宗師,受皇帝禮遇,與諸王結布衣之交,一方面又深切思念故國鄉土,為自己身仕敵國而羞愧,因不得自由而怨憤。最終在隋文帝開皇元年(581年)老死北方,年六十九,追贈原職,並加荊、淮二州刺史。有《庾子山集》傳世,明人張溥輯有《庾開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