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
先秦時期孔子及其弟子的語錄體散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選自《論語·先進》篇,標題為後人所加。文章記錄的是孔子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這四個弟子“言志”的一段話,生動再現了孔子和學生一起暢談理想的情形。子路的輕率急躁,冉有的謙虛,公西華的委婉曲致,曾皙的高雅寧靜,給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是一段可讀性很強的文章。
這是一篇反映孔子和他的學生談論理想志趣的語錄體散文,具有濃厚的文學色彩。因為文章記錄了2500多年前孔子師徒五人的談話,內容涉及到大量孔子如何教育學生的觀念及方法,因此,我們完全可發把它當作是一篇教學故事或教育隨筆來閱讀,通過品味師生語言,體察細節描述,研習行文內容,可以從一個側面了解到孔子作為老師所獨具特色的教學理念及教育方法。
“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這兩句意思是你們不要因為我的所紀比你們稍長一點就不敢說話,你們大可不必緊張,也無須顧忌,隨心所欲,大膽直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樣說就怎樣說。從這裡我們看到了孔子的教學習慣,那就是平等、民主,朋友式的對話閑聊,不存在年齡、輩份長幼之別的顧慮,學生當然願意在一種和諧、民主的氛圍里暢所欲言。
“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孔子的設問啟發很有意思。首先,他洞悉學生心理,知道學生平日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語,可能是他的學生一個個才華卓越,抱負遠大,但是沒有人賞識、重用他們的緣故,所以免不了牢騷滿腹,怨聲載道,大嘆世道不公,這種表現當然不符合孔子的“君子”標準,孔子曾說過“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孔子正是抓住這種現狀設問,一問就問到了學生心坎里去,“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學生當然願意在老師面前暢談自己的理想抱負、情操志趣,一來因為自己確實飽讀詩書,才幹超絕,二來也因這這份理想志趣,久積於心,終於有機會一吐為快。由此可見,孔子對學生知根知底,巧於設問,善於啟發,教育具有極強的針對性。這種立足現實,洞悉心理,循循善誘,啟發引導的教育方法對於我們貫徹實施新課程改革無疑是有重要啟示意義的。
學生的性情習慣、個性心理豐富複雜,多種多樣,孔子的教育不是千篇一律,空洞說教,而是因人而異,因材施教,方法靈活多變而又風趣幽默。《侍坐》章中所記載的孔子的四個學生志趣不同,性情各異。子路能力高強,才華超群,志向遠大,自信滿滿,可是出言不遜,莽撞衝動,驕狂自大,孔子只以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哂之”來評價,肯定學生的才能和實力,又含蓄地批評了他的說話衝動,毫不謙讓的態度。冉有和公西華兩個學生都謙虛謹慎,坦蕩真誠,說話溫和自抑,態度謙卑誠懇。兩人性情不同在於,冉有說話做事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有點畏首畏尾,顧慮重重的意味;公西華說話則口氣謙和,措辭得體,反映機敏,聽他說話頗有一種“言者釋然,聞者陶然”的感覺。
孔子對他們兩人的談話沒有當即點評,而是待其走後,在曾皙的追問下,才發表看法。“唯求則非邦也與?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非邦也者?唯赤則非邦也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連用五個反問,充分肯定兩位學生的治國安邦的政治才能,也表達了自己相信學生,讚揚學生的激動而自豪的心情。實際上,孔子這一番肯定和讚揚目的乃在於給謙虛過分、自信不足的冉有、公西華以極大的鼓勵和鞭策,想必細心的曾皙會把孔子的激越評價轉告兩位同學吧,也可以預言,當冉有、公西華得知老師對自己的希望和勉勵時,該有多麼激動、高興。孔子就是這樣,對驕狂自負的子路,含蓄批評;對謙遜過分的冉有、公西華則委婉鼓勵。曾皙最後一個發言,他用充滿詩情畫意的語言描繪了他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和生命情趣,表現出一種淡泊名利,清靜無為,逍遙自在,無憂無慮的性情。對此,孔子喟然長嘆,深表贊同,因為,曾皙描繪的清風沂水、性天風月的生活暗合孔子壯志未遂,英雄無路的落魄心態。這是一種“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的喟嘆,也是一種心靈共鳴,志趣相投的評價,想必作為學生的曾皙聽過老師的評價之後也會感慨噓唏吧。
四個學生,四種理想,四種性情,孔子因人而異,因勢不同,分別以不同的評點(或語言、或表情、或感嘆、或反問、或直接、或含蓄)來教育學生。這次師生閑坐聊天,可以說是孔子“因材施教”的典型範例。
此篇言簡意豐,含蓄凝練,包含了孔子淵博的學識和豐富的生活經驗,在記言的同時,傳達了人物的神情態度,在某些章節的記述中,還生動地反映了人物的性格特點,其中有不少精闢的言論成為人們慣用的格言和成語,對後來的文學語言有很大影響。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出自孔子的《論語·先進》篇。共有26章,主要說明了“過猶不及”的中庸思想,學習各種知識與日後做官的關係,以及孔子對待鬼神、生死問題的態度。
孔子幼年喪父,家中貧困,青年時曾為委吏、乘田等官職。曾問禮於老聃,問官於萇弘,學琴於師襄,博聞強記,學識淵博。公元前500年,相定公,使齊國返還侵佔魯國的地域。公元前499年,任中都宰,后升大司寇,攝行相事,誅佞臣少正卯。公元前496年至公元前484年,周遊列國。公元前484年(周敬王三十六年)歸魯,一邊在杏林設壇教徒,一邊從事於著作,經他所刪定的書,有《詩》、《書》、《禮》《樂》《易》《春秋》。
公元前479年去世,葬於魯城北泗上,即今之孔林。去世后,其弟子及再傳弟子把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語錄和思想記錄下來,整理編成《論語》,該書被奉為儒家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