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見龍
易見龍
易見龍,按排行原名甲球,1904年9月29日(農曆甲辰年八月二十日)出生於湖南省湘陰縣農村(今屬汨羅縣)。生理學家和血液學專家。早年從事消化生理和循環生理的研究,后致力於血庫工作和血液生理學研究,是中國輸血救傷事業的奠基人、現代血庫的創始人。畢生為醫學教育事業和生理科學事業埋頭苦幹、鋪路開拓。
1918~1922年在長沙雅禮中學讀書時期接觸到介紹科學家事迹的外國讀物,感受很深,在心靈深處埋下了要學先賢、學科學、為人類造福的思想。升大學之際,其妹患腦膜炎不治身亡,乃立志學醫。1923年考入長沙湘雅醫學院預科,1925年進入本科。時值軍閥混戰年代,1926年湘雅醫學院被迫停辦,乃轉學至武昌中山大學醫學院。因大革命形勢迅猛發展,於1927年毅然投筆從戎,參加北伐。在武漢北伐軍總政治部宣傳科編輯股任中尉宣傳員。“四·一二”政變后,武漢國民政府追隨蔣介石反共,易見龍遂離隊返湘,后又到廣州投考東山陸軍醫院藥局任司葯。於1928年再度入學國立上海醫學院。1933畢業時,以五年學業均為全班第一的優異成績獲金質獎章。畢業后即隨蔡翹去上海雷士德醫學研究所(Henry Lester Institute)任研究人員,研究肝臟在維持血糖濃度中的作用等,發表論文5篇。他不能忍受該所生理科學組的英籍領導人B.E.Reid對中國研究人員的歧視、排擠,1935年憤然離職,跟蔡翹到當時剛成立不久,設備、條件、待遇都差得多的南京中央大學醫學院任生理科講師。他曾與蔡翹合作在Chinese Journal of Physiology(《中國生理學雜誌》英文版)上發表多篇論文。
易見龍
1939年,易見龍考取了第三屆中英庚子賠款公費留學。本擬去英國,由於當時德、意在歐洲發動了戰爭,不能赴英,乃於1940年改去加拿大,在多倫多大學進修生理學及藥理學。發表過有關家兔呼吸藥理的文章。還曾在胰島素的發現者之一C.H.Best的實驗室學習休克治療和人血清提制。
抗日戰爭後期,中國人民的艱苦抗戰贏得了世界上許多國家政府和人民的支持。由美國友好人士,包括生物化學家Donald Van Slyke和血庫專家John Scrudder等,發起組織美國醫藥援華會(American Bureau of Medical Aids to China,ABMAC)決定捐贈一個輸血救傷的血庫,支援中國人民抗日,由該機構負責人員培訓,支付工資。易見龍見招聘廣告后前去應聘。於1941年底離加拿大,去美國紐約中心醫院血庫隨Scrudder學習輸血療法和血庫管理,又到費城BrynMawr醫院隨Strumia學習血漿提制、乾血漿製備以及各個環節的操作,包括機件修理等全套技術,並負責籌建血庫一切事項。經過一年半的精心籌備,於1943年6月7日在紐約華人街附近成立中華血庫,易見龍任主任,黃若珍任副主任。由中國人主持的第一個血庫就這樣在抗日戰爭的嚴重關頭,於異國他鄉宣告成立。中國留學生、華僑及美國友好人士競相獻血,半年之內獻血者共1157人。這些捐血全部製成了乾燥血漿,后運回國用於抗日前線。在此期間,易見龍開展了在美華人的血型調查工作。
經過半年有成效的血庫工作實踐后,易見龍率領血庫工作人員(均系在美招聘的旅美華僑和中國學者,共約10 人),攜帶儀器設備200餘箱(重20餘噸)以及所製備的乾燥血漿,於1944年2月9日晚起程回國。時值第二次世界大戰關鍵時刻,為避免潛艇襲擊,採取了迂迴航線。自紐約乘火車到羅得島的Newport,改乘美國軍艦入大西洋,通過巴拿馬運河到太平洋,又經紐西蘭及澳大利亞南部到印度西岸加爾各答。最後乘美國軍用飛機越過喜馬拉雅山,於5月底抵達昆明。
易見龍
1923年 入長沙湘雅醫學院預科。
1925年 入湘雅醫學院本科。
1926年 轉學武昌中山大學醫學院。
1927年 任武漢北伐軍總政治部宣傳科宣傳員,後到廣州東山陸軍醫院藥局任司葯。
1928~1933年 在國立上海醫學院學習並畢業。
1933~1935年 在上海雷士德醫學研究所從事研究。
1935~1940年 任南京中央大學醫學院生理科講師。
1935~1937年 被派往北京協和醫學院生理科進修。
1940年 赴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進修。
1942~1944年 受聘於美國醫藥援華會,負責籌建血庫,在美國進修血庫管理、乾血漿製備等。
1943年6月7日 任在紐約建立的中華血庫主任。
1944年5月 攜血庫設備及人員回到昆明,7月建立軍醫署血庫。
1946年任 湘雅醫學院生理科和藥理科主任教授。
1949年9月 任湘雅醫學院副院長。
1950年 被聘為中國科學院專門委員會委員。
1952年 赴瀋陽籌建中心血庫,任主任。
1953年任 中國科學院巴甫洛夫學說委員會委員。
1953~1980年 任湖南醫學院副院長兼生理教研室主任。
1962年 任湖南醫學院血液生理研究室主任。
1980年10月~1985年 任湖南醫學院(今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顧問。
1981年 被聘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醫學科學委員會委員和生理學、輸血及血液學專題委員會委員。
1987年 被聘為中國輸血協會名譽理事。
2003年1月4日 因病在長沙逝世。
易見龍主編
1 Tsai C, Yi CL. Carbohydrate metabolism of the liver. Ⅱ. The sugar output. Chin J Physiol, 1934, 8 (3) : 245~272.
2 Tsai C, Yi CL. Carbohydrate metabolism of the liver. Ⅲ. The sugar intake during glucose absorption. Chin J Physiol, 1934, 8 (3) :273~296.
3 易見龍,羅智質.γ球蛋白對抗體產生之影響。湘雅醫刊,1950,1(5):23~25.
4 徐有恆,伍漢文,易見龍。酪蛋白水解物及γ球蛋白對於自動免疫之影響。中華醫學雜誌,1950,36(12):615~618.
5 伍漢文,易見龍。類副交感神經葯與副交感神經解藥對於血液之濃度的影響。湘雅醫刊,1950,1(5):1~6.
6 易見龍。營養與貧血。中南醫學雜誌,1951,1(1):9~12.
7 易見龍。失水的變態生理。中南醫學雜誌,1951,1(5):459~462.
8 易見龍。輸血救傷。中南醫學雜誌,1951,1(8):727~734.
9 周衍椒,易見龍。硫噴妥鈉和安密妥鈉及自然睡眠對於血液濃度的影響的初步觀察。生理學報,1956,20(4):204~212.
10 易見龍,任邦哲,周衍椒。主編。血液生理學專輯。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65.
易見龍教授是一位忠貞的愛國者,又是一位著名的科學家。1939年易見龍考取了第三屆中英庚子賠款公費留學,本擬去英國,由於當時德、意在歐洲發動了侵略戰爭,未能成行。直至1940年才改去加拿大留學,在多倫多大學進修生理學及藥理學。
1941年易見龍滿懷抗日救國之心,受美國醫藥援華會之聘,從加拿大赴美國,為我國抗日戰爭的輸血救傷籌建“華人血庫”。1943年6月7日由中國人主持的第一個血庫在抗日戰爭的嚴峻關頭,在異國他鄉紐約宣告成立,半年之內獻血者達1157人。1944年2月9日,他率“華人血庫”全體人員,攜帶儀器設備200餘箱(重20餘噸)以及所製得的乾血漿歷經艱難險阻輾轉回國,建立了我國第一個血庫“昆明血庫”,為抗日救亡做出了重大貢獻。
易見龍教授還身兼數職,從事社會工作。195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二、三、四屆全國政協委員,湖南省第一、二屆人大代表,由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簽發並聘任為中國科學院專門委員。此外,他還擔任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醫學科學委員會委員,中國生理學會理事,中國輸血協會名譽理事,湖南省科協副主席,中華醫學會湖南分會副會長,湖南省生理科學會理事長等職。從1953年10月起,易見龍擔任湖南醫學院副院長兼生理科主任,1962年又兼任血液生理研究室主任。1980年至1985年擔任湖南醫學院顧問,此後幾十年也是與病魔抗掙的幾十年,但他堅持潛心研究。1978年,他還坐著輪椅出席了在青島舉行的中國生理學會第十五屆代表大會,呼籲老一輩生理學家要肩負起高速度高質量培養人才的任務。
1985年,年事已高的易見龍撰文“生理科學與祖國”,他在文中大聲疾呼“我希望中青年一代在養育我的中華沃土上埋頭苦幹,努力耕耘,為生理科學事業做出最大貢獻”。
從事消化生理和循環生理研究
1933年,易見龍大學畢業,進入上海雷士德醫學研究所任研究人員。在蔡翹指導下,他用慢性動物實驗方法研究肝臟在糖代謝中的作用問題,揭示了肝臟在保持血糖正常濃度中的作用,發表了5篇論文,刊載於Chinese Journal of Physiology(《中國生理學雜誌》英文版)上。
1935~1937年他在北京協和醫學院進修期間,在林可勝指導下與同事們一起對延髓交感神經中樞的存在問題進行系列研究,發現延髓第四腦室底,閂的附近有一個減壓區,是交感抑制中樞,並分析了其下行通道。完成論文8篇,發表於Chinese Journal of Physiology上。
中國現代輸血事業的奠基人
易見龍曾在1940年代初抗日戰爭時期和1950年代初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不久,兩度為籌建中國現代血庫而奔波。
第一次是在1941年,易見龍應美國醫藥援華會之聘,負責籌建中華血庫。在那時,中國還沒有輸血救傷的醫療技術。易見龍為此付出了極大的心血。他在《軍醫署血庫成立之經過》一文中對這一段經歷有很詳細的敘述:
“民卅年秋,余在多倫多大學宿舍內偶閱華僑日報,見美國醫藥援華會啟事……。此事正合余意,乃航函申請。二星期後由施哥德醫師函囑速往美國紐約中心醫院血庫內見習。施氏為該院血庫主持人兼美國醫藥援華會血庫設計委員會主席。……余在該院進修,本已往求學精神,事無巨細、物無大小,皆必加以詳細之考察與實驗。對於輸血、檢驗、防腐、消毒以及提制諸端,必先記其應用之器材,次記器材配備之方法,再記其操作之程序,而後加以實驗。考察之結果,又必再交各部門之技術專家分別加以審核,俾能精益求精。……至美國便省之丙卯醫院(註:即費城BrynMawr醫院)再見習施匡迷氏(Strumia)之製漿乾餾器,俾可在國內提乾血漿用以救傷。余至彼處時,袖珍乾餾器仍在實驗期,幾經改造始克完成,故余得盡窺其經過。……余於見習血漿乾餾之暇,亦常親執工具從該院工程員學習機械之裝置與修理。……余乃設計作一多頭之抽氣管,俾同時抽出多數血漿瓶中之空氣以收入血漿,又為之作多孔灌洗器,以便同時沖洗多數作血液化驗用之滴量管,幸獲成功,用者稱便。……工欲善其事,必先力其器。我國非科學化、亦非工業化之國家,自無近代化之器材與設備……余於是以至檢驗之設備,各種機器之零件,無不概括無遺。然後請求美國醫藥援華會捐贈。該會援華心切,均一律照準……。
“技術工作愈專門化,分工合作必更具體化,始克進行無阻。血庫工作可分為輸血檢驗提制消毒機械事務及宣傳各部,非一二人之力所能包辦。余又再請醫藥援華會徵聘志願為中國血庫服務之人才,……彼等皆願犧牲在美國已有之職務與幸福,而為祖國戰爭致力。人才與器材既已齊備,為便於互相配合以作實地之練習,並藉以檢驗各種器材之耐用性與通用性,乃於民國卅二年六月七日在紐約成立實驗血庫。……五月實驗期滿后,因海外交通已受軍事之統制,……請美國政府發給軍用旅行證,始克成行。
“回國后,橫在眼前之六大問題為……,各種難題非一朝一夕可以解決,而輸血救傷之工作,又急不容緩,故血庫於當年七月十二日在昆明勉強成立。……交通不便亦為來庫捐血之障礙。本庫於是成立流動捐血隊,來往各處以推行集體捐血運動。……有限制之捐血實無礙於健康,向本庫捐血者已逾七千,並無一人因捐血而受傷害。此種鐵的事實已破除國人對於捐血救傷之一切誤解。”
他第二次為建立血庫而奔波是在抗美援朝戰爭時期。1952年易見龍奉中央軍委衛生部之委派擔任顧問,會同沈克非等人赴瀋陽籌建中心血庫,短期內便在瀋陽建立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第一個大型血庫,並對軍醫進行了專業培訓。停戰後才返校。
易見龍自從從事血庫工作以後,便潛心於血液生理學的研究。他認為在科研中要善於把實際工作與理論結合起來,把基礎與應用研究結合起來。他在紐約從事血庫工作時,結合採血對在美華人的ABO血型和亞型、M-N型Rh型進行了調查;在昆明和長沙工作時期,繼續中國人Rh因子分佈調查,根據調查發表的報告是國人Rh因子分佈的首次報道。1946~1949年,他針對人民對疾病抵抗力極差的狀況,領導同事們研究促進機體自動免疫的方法,發表了有關城鄉人民血清蛋白質總量測定、抗體與蛋白質營養的關係等論文,並觀察到小量γ球蛋白或酪蛋白水解物質皮下注射均可促進機體產生抗體,並且這種反應與腎上腺皮質功能有關,從而為探索加強自動免疫的預防醫學提供了思路。1950~1951年,他觀察了類副交感神經解藥對血液濃度的影響,撰寫了“營養與貧血”、“失水的變態生理”、“輸血救傷”等綜述,發表於《中南醫學雜誌》。
自1950年代中期開始他轉向血液功能調節的研究。他觀察到藥物催眠和自然睡眠都可以導致血液稀釋,抑制愈深、稀釋程度愈大,而用電痙攣使高級神經部位興奮時,則出現血液濃縮;從而證實血量的波動與高級神經部位的活動過程有密切關係。在研究輸血的加壓反應與植物神經活動的關係時,觀察到輸血的加壓反應有神經反射機制參與,其感覺衝動有一部分來自心血管感受器。他於1959年出版了譯著《腦垂體的神經調節》。
1959~1960年他還曾從臨床需要出發,領導生物化學、病理生理、外科等教研室多科協作研究血漿代用品,建立了整套獸血清採集、加工、鑒定等實驗方法,積累了系列內部參考資料。
1962年,易見龍主持建立了血液生理研究室,確定系統地研究白細胞生理。在系統複習文獻的基礎上主編出版了《血液生理學專輯》。從研究外周血白細胞濃度的神經體液調節著手,試圖探索白血病等疾病問題。自此開始湖南醫學院生理學教研室成為全國開展血液生理學研究的基地之一。有許多研究工作是在易見龍指導下由中青年教師完成的,但在發表文章時他卻不願意署名。
新中國成立后,易見龍以更大的熱情投入醫學教育和科研工作,並努力將生理科學知識指導臨床醫療實踐。1952年,因抗美援朝需要,易見龍奉中央軍委委派赴瀋陽籌建中心血庫,短期內便建起了新中國第一個大型血庫,易見龍任血庫顧問,指導血庫工作和培訓幹部。1953年抗美援朝戰爭勝利后才返回學院。幾十年來,他致力於消化生理和循環生理方面的研究,其研究成果如肝臟在糖代謝中的作用、延髓交感神經抑制中樞的存在等被國內外主要生理學教材所引用;在美期間,他對美籍華人ABO血型和亞型、MN型及Rh型的調查,以及回國后對中國人Rh因子分佈的調查等,成為該領域的首次報道,被譽為學術界的經典之作。
他所創建的血液生理研究室一直成為國內培養人才的重要基地。1996年他被湖南省授予首屆“湖南科技之星”光榮稱號。
易見龍教授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光榮的一生,也是坎坷的一生,奮鬥的一生,他愛國為民,忠心耿耿,他催桃育李,瀝血嘔心,他為我國醫學教育事業做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將載入歷史史冊。
易見龍教授的逝世,使他的家人失去了一位好長者,使我們失去了一位好老師,這不僅是我們中南大學的一大損失,也是全國生理學界的一大損失。易教授走了,但他的精神猶在,他永遠是我們後人的楷模。我們要向他老人家學習,學習他赤膽忠心、精忠報國的愛國熱情;學習他勇於探索、孜孜以求的科學精神;學習他身殘志堅、誨人不倦的頑強意志;學習他嚴謹求實、甘當人梯的師德風範。我們一定要繼承他老人家的遺志,努力完成他老人家未竟的事業,開創醫學科學新境界。
易見龍教授永遠活在我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