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轎》,豫劇傳統劇目,戲全本《假金牌》之一。原本是胡唱八唱的(送客戲),1932年民國二十一年被豫劇皇后陳素真改編加工整理后,轟動大中原。14年後(1944年)陳素真將此劇傳授於豫劇大師崔蘭田,崔蘭田宗深沉、悲壯的豫西調,她將此劇改為豫西調唱腔,仍造成巨大轟動。
此後又被越劇、評劇、秦腔、黃梅戲、廬劇、河北梆子、晉劇、蒲劇、川劇、平調、淮海戲、懷調、泗洲戲、淮劇等其它劇種移植了此劇。
陳門徐俊霞《三上轎》劇照
明萬曆中期,首相張居正之子張秉仁見同窗李通妻崔氏貌美,心懷不良,邀李赴宴,將其毒死。李父命官,知府黃成玉畏張之勢,斷崔氏為張妾。崔氏先索壓轎銀三千兩以養公婆。再約事三件,一請知府為媒,二要新人房中免去燈火,三要張秉仁披麻載孝為李送葬。張皆從之。將上轎,不忍離公婆,幼子;上而復下者凡三,最後決別而去。夜入洞房刺殺張秉仁遂自刎身亡。《三上轎》正是崔秀英懷揣利刃,哭別李桐靈堂、公婆、嬌兒的場面。抓住“三哭三別”的剛烈不屈,唱腔表演愈發悲壯感人。
史茹演出陳派名劇《三上轎》劇照
豫劇《三上轎》是由
豫劇陳派藝術的創始人豫劇皇后陳素真大師於上世紀30年代就唱紅中州大地的劇目,其中的許多聲腔,更是風靡中原大地,廣為傳唱,該劇也奠定了陳派聲腔藝術的基礎。40年代陳素真將此劇傳給崔蘭田,經過崔蘭田大師以豫西調的鍛造和改造下,該劇也成為豫劇崔派藝術的代表劇目,從此,豫劇《三上轎》花開兩家,各呈千秋。上世紀80年代中期,陳素真大師的第一代弟子
關靈鳳和崔蘭田大師大弟子
郭惠蘭扮演過此劇,而到了上世紀90年代以後,劇團就很少問津此戲,致使此劇在中州舞台上輟演了20年。三門峽市豫劇團的演出本是石磊在陳素真大師演出本的基礎上,又吸取了關靈鳳等演出本的精華改編而成。只有四場戲,緊湊簡潔,高潮迭起,十分引人入勝。在音樂和聲腔方面,還特意保留了一些陳素真大師的原聲。
史茹在該劇中有突出的表現,扮相高雅大氣,表演沉穩含蓄,尤其她演唱的陳腔,頗具陳大師遺韻。
上轎去我暗帶鋼刀一把,
入賊府我定把賊子刺殺。
與你那屈死的兒子並埋在一起,?
也不枉俺夫妻一場結髮。? ——摘自崔派名劇《三上轎》
陳門徐俊霞
雖然有人講過“看了崔蘭田的《秦香蓮》以後,即便是不再看她主演的其它幾部悲劇亦不覺遺憾”的話,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聽聽崔蘭田唱得《三上轎》你確實應該感到遺憾。”為什麼我要強調是“聽《三上轎》呢?一是因為崔大師今已作古一年有餘,再想看大師的台上風采已是夢中之事,只有去聆聽尚留下的、較完整的一套兩盒的《三上轎》盒式磁帶了;二是因為該劇僅第五場《上轎》一折,從“二公婆快請起草堂落坐”算起,直到該場戲的劇終,劇中女主人公崔金定一口氣唱了160句戲,還沒有算該場戲剛開始唱的那兩段加起來約有20句的“非板”“流水”及“快二八”,稱得起是崔蘭田——崔金定的獨唱音樂會。該劇是個不折不扣的重頭唱工戲。鑒於此兩點,說“聽”比說“看”更準確些。
《三上轎》這齣戲原是豫劇
祥符調的骨子老戲,30年代陳素真從老藝人劉榮鑫那裡學來以後,嘔心瀝血,慘淡經營,加以革新改造,編創新腔,在開封又把它唱成一時“家家‘崔氏女’,戶戶‘羞答答’”的局面,成為陳門聲腔藝術中的代表劇目。40年代初,崔蘭田得陳大師的真傳,在祥符調的基礎上融進豫西調的旋律,也使此劇成為了自己的拿手好戲,同樣唱紅了西安、蘭州、寶雞、洛陽等地。從此,《三上轎》花開兩家,分別為陳、崔兩大藝術流派的代表劇目。
“同樣唱紅了西安、蘭州、寶雞、洛陽等地”這句話寫起來很容易,但是你可曾想過:當時的陳素真是何許人也?她是“豫劇皇后”、“河南梅蘭芳”,“梆劇大王”,是豫劇界“天皇巨星”式的人物。而當時年齡還不滿20歲的崔蘭田唱的《三上轎》能與陳素真並駕齊驅,這是何等的能奈?又須下何等的功夫?? 那麼崔大師之《三上轎》究竟有什麼藝術魅力呢!?
崔大師《三上轎》的藝術魅力首先表現她的聲腔藝術上。我們知道,陳門聲腔是以豫劇的祥符調為基礎形成的典雅古樸的藝術流派。音域偏高,行起腔來十分好聽,但略顯缺少些雄渾和厚度。崔蘭田是豫西調的聖手,嗓音寬亮渾厚,再加之她的鼻音和
胸腔共鳴,以她的嗓子來唱祥符調,正好彌補了它的欠缺。而祥符調的融入,又正好周濟給豫西調力度和高度。所以,崔大師演唱的《三上轎》,堪稱是陳腔崔唱,剛柔兼濟;崔腔陳韻,相得益彰。高昂處似碎瓶裂帛,深沉處又如空谷悶雷,哀婉凄美處又蘊涵著一股犀利蒼勁、鋒芒逼人的內在力量,在如泣如訴的哀怨聲中,透露出一種剛勁雄深的氣勢,震撼著人們的心靈。?
徐俊霞
二是體現在她的表演上,更加細膩和更加有層次。尤其在第五場的《上轎》一折中對“三上兩下”的處理,原劇存在著明顯的弱點。陳素真大師在1982年帶領她的弟子關靈鳳晉演貼演陳門名劇《三上轎》為其加工提高時說:“你三次上轎全坐下了不行。人家是搶人,坐下就下不來了!頭回你邁過一隻腳,二回你邁過兩隻腳,三回才能坐下。這是層次,也是生活!”崔蘭田在1956年加工此劇參加河南省首屆戲曲觀摩匯演時說:“三上兩下”是全劇的高潮,過去我演上轎動作很不明顯,經與作者和導演仔細研究,對崔氏的三次上轎動作做了較大的改動:第一次是崔氏與公婆話別後,抱定一殺的決心隨身攜帶鋼刀一把,準備與張炳仁同歸於盡,出門上轎。此時,媒婆一手拉著崔氏,逼她上轎,而崔氏則一手握住婆婆的雙手,不忍離別。最後,被媒婆生拉硬扯推上轎去。當媒婆剛剛放下轎簾,崔氏尚未坐定,只聽屋內公婆連聲哭喊“兒媳——”,崔氏便衝出轎門直奔靈堂,再次勸慰二老。第二次上轎的動作是:向亡夫靈牌三叩首后,再向公婆拜別,下定決心上轎出走。但當她剛剛手扶轎欄時,此時的姣兒又突然大聲哭叫,崔氏心如刀絞,飛也似地跑至婆婆跟前,接過小孩,千撫萬愛地進行哭訴……最後才毅然上轎。這些動作的設置,對表現人物的內心情感和揭示該劇的主題,均起到濃墨重彩的渲染和畫龍點睛的作用,受到廣大觀眾和專家的好評。難怪大戲劇家田漢先生在匯演閉幕式的講話中稱讚曰:“這次看了好幾個悲劇,如《三上轎》等,就有很好的表演。”
陳門關小鳳《三上轎》劇照
三是表現在對人物的刻畫上。如果說看陳素真的《三上轎》是讓你哭的話,那麼崔蘭田的《三上轎》不僅讓你哭,更令人恨,恨那個吃人的社會;如果說陳素真塑造的崔金定讓你同情、讓你憐憫的話,崔蘭田詮釋的崔金定則更讓你欽佩和景仰。再換一種說法,前者更側重她的被迫害、被摧殘一面,而後者更強調的她的反抗和鬥爭,是一位為丈夫復仇的女神。本章節前我所引用的劇中崔金定的唱詞,便是她的主題,或者稱是她的“關鍵詞”。崔大師自己也說:“崔金定的丈夫被惡霸張炳仁用藥酒死毒,自己又被逼迫嫁給張炳仁,崔氏此刻的心情是非常悲痛的,但她不是個弱女子,她是一個性格剛強富於鬥爭精神的人,她決定要懷揣鋼刀上轎入賊府,刺死張炳仁,為夫報仇雪恨。她第一次上轎,看見公婆啼哭,不忍心舍離公婆。二次上轎,聽見不滿周歲嬌兒啼哭,又不忍心撇下親骨肉上轎,她心裡萬分悲痛,但為了殺仇人報夫仇,她強忍悲痛,勸說公婆,刻劃崔氏此刻的心情就不能只是喊天怨地的嚎啕大哭,而是哭得悲中帶著憤怒。”兩種流派,兩種唱法,兩種不同的處理和藝術風格,不分軒輊,各有千秋。如果硬要我說出二者優劣的話,我只好說:“出於我的偏愛,我喜愛陳大師的唱,但我更喜愛崔大師演的人物。”僅此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