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丘覽古贈盧居士藏用七首
薊丘覽古贈盧居士藏用七首
《薊丘覽古贈盧居士藏用七首》是唐代詩人陳子昂的組詩作品,由《軒轅台》《燕昭王》《樂生》《燕太子》《田光先生》《鄒衍》《郭隗》共七首詩組成。這七首詩緬懷了燕昭王、樂毅、燕太子丹、田光、鄒衍、郭隗等人的事迹,體現了作者對盛世的嚮往、對古賢豐功偉績的追慕,同時抒發其生不逢時、壯志未酬的感慨。組詩借古諷今,感情深沉,是陳子昂實踐其提倡的“興寄”“風骨”理論的代表作品。
薊丘覽古贈盧居士藏用七首(並序)
丁酉歲,吾北征。出自薊門,歷觀燕之舊都,其城池霸異,跡已蕪沒矣。乃慨然仰嘆。憶昔樂生、鄒子,群賢之游盛矣。因登薊丘,作七詩以志之。寄終南盧居士。亦有軒轅之遺跡也。
軒轅台
北登薊丘望,求古軒轅台。
應龍已不見,牧馬空黃埃。
尚想廣成子,遺跡白雲隈。
燕昭王
南登碣石阪,遙望黃金台。
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
霸圖悵已矣,驅馬復歸來。
樂生
王道已淪昧,戰國競貪兵。
樂生何感激,仗義下齊城。
雄圖竟中夭,遺嘆寄阿衡。
燕太子
秦王日無道,太子怨亦深。
一聞田光義,匕首贈千金。
其事雖不立,千載為傷心。
田光先生
自古皆有死,徇義良獨稀。
奈何燕太子,尚使田生疑。
伏劍誠已矣,感我涕沾衣。
鄒衍
大運淪三代,天人罕有窺。
鄒子何寥廓,漫說九瀛垂。
興亡已千載,今也則無推。
郭隗
逢時獨為貴,歷代非無才。
隗君亦何幸,遂起黃金台。
薊(jì)丘:舊址在北京市德勝門外。盧居士藏用:盧藏用,字子潛,陳子昂的好友。
丁酉歲:武則天神功元年(697年)。
薊門:即薊丘。
燕(yān)之舊都:薊是古代燕國都城,故址在北京市西南。
樂生:指戰國名將樂毅。
鄒(zōu)子:即鄒衍。
軒轅:黃帝之號。
軒轅台:相傳為黃帝所居,遺址在河北涿鹿縣西南。
應龍:有翼之龍,相傳是黃帝的臣子,受命殺了蚩尤。
廣成子:神仙名,一說為老子別號。
隈(wēi):曲深之處。
燕昭王:戰國時期燕國有為君主。
阪(bǎn):一作“館”。
黃金台:又稱燕台、招賢台,故址在河北易縣東南。
淪(lún)昧(mèi):沒落;昏暗。
感激:感奮激發。
阿衡:指商代賢相伊尹。
燕太子:戰國燕王喜之子,名丹。
不立:不成。
田光先生:田光,燕國處士。
徇(xùn):為達到某種目的而獻身。一作“循”。
太:一作“丹”。
鄒衍(yǎn):戰國時齊人。
三代:指夏、商、周。
瀛(yíng):海。垂:遠。
推:推求。一作“為”。
郭隗(wěi):燕昭王客卿。
隗君:即郭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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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jì)丘:舊址在北京市德勝門外。盧居士藏用:盧藏用,字子潛,陳子昂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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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歲:武則天神功元年(6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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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門:即薊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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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yān)之舊都:薊是古代燕國都城,故址在北京市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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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生:指戰國名將樂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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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zōu)子:即鄒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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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黃帝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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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台:相傳為黃帝所居,遺址在河北涿鹿縣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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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龍:有翼之龍,相傳是黃帝的臣子,受命殺了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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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成子:神仙名,一說為老子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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隈(wēi):曲深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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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王:戰國時期燕國有為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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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bǎn):一作“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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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台:又稱燕台、招賢台,故址在河北易縣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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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lún)昧(mèi):沒落;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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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感奮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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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指商代賢相伊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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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太子:戰國燕王喜之子,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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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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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先生:田光,燕國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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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xùn):為達到某種目的而獻身。一作“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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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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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衍(yǎn):戰國時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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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指夏、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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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yíng):海。垂: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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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求。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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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隗(wěi):燕昭王客卿。
28.
隗君:即郭隗。
序
丁酉這一年,我從行北征契丹。從薊門出去,遍覽燕國的舊都城,它的城池、霸業已經荒廢了。於是感慨而仰天嘆息,回憶起當年樂毅、鄒衍眾位賢士在燕國的游從可稱很盛了。於是登上薊丘,作了七首詩來表達這種感想,寄給終南山的盧藏用居士。這裡也有黃帝的遺跡存在。
軒轅台
向北登上薊丘四下觀望,尋訪古代軒轅台的遺址。
勇猛的應龍它已經不見,牧馬的童子也離開塵世。
還思念著那仙人廣成子,白雲深處也許留下蹤跡。
燕昭王
往南登上鄒衍居住的碣石宮,遠遠眺望郭隗受禮的黃金台。
丘陵上全是成林的參天大樹,招賢納士的燕昭王如今何在?
霸業的理想遺憾地成為過去,我騎著馬前往又騎著馬回來。
樂生
仁政王道已經淪沒不明,戰國諸侯競相貪利用兵。
樂毅為此多麼感動奮發,主持正義攻下齊國都城。
宏偉抱負竟然半途而廢,我遺憾嘆息地遙念伊尹。
燕太子
秦王一天天暴虐無道,燕太子怨憤也就加深。
一旦聽說田光的高義,便以千金購利匕相贈。
他們的事雖沒有成功,千年來為之黯然傷神。
田光先生
自古以來人人都有一死,只是徇義的人確實少見。
為什麼像燕丹太子這樣,還要使田光先生有懷疑?
伏劍而死誠然已成往事,使我感動落淚沾濕衫衣。
鄒衍
天道淪沒在夏商周以後,天與人的奧秘很少發現。
鄒衍先生氣度多麼恢宏,漫說九州之外大海無邊。
人事興亡已經過了千年,如今就再無從進行推算。
郭隗
只有生而逢時最為難得,每朝每代並非沒有人才。
郭隗先生又是多麼幸運,燕昭王為他築起黃金台。
這組詩作於武則天神功元年(697年)。當時建安王武攸宜討伐契丹,陳子昂為隨軍參軍。武攸宜出身親貴,全然不曉軍事。陳子昂屢獻奇計,不被理睬,剴切陳詞,反遭貶斥,徙署軍曹,遂登薊丘覽古,賦詩寄好友盧藏用。
這組詩共七首:第一首憑弔軒轅古台,詩人感嘆自己生不逢時,不見至道之治,於是產生了追尋古人、尋訪神仙的出世之念;第二首憑弔碣石館、黃金台,緬懷燕昭王,抒發自己不遇明主的感慨;第三首讚頌樂毅的功勛,同時嘆惜其遭讒被疑、不能成就最後功業,寄託著詩人壯志難酬的憤慨;第四首追憶燕太子丹的往事,惋嘆其事敗而遭殺身之禍;第五首頌讚田光勇於為正義獻身的氣節,同時責備燕太子多疑;第六首讚頌鄒衍的九州理論以及對自然和社會規律的探索精神;第七首抒寫對郭隗的仰慕之情,嘆惋古今仁人志士懷才不遇的普遍遭際。全組詩借古諷今,感情深沉,詞句樸質,有較強的感人力量。其中第二首詩尤具有代表性。其開篇兩句,首先點出憑弔的地點碣石山頂和憑弔的事物黃金台,由此引發出抒懷之情,集中表現出燕昭王求賢若渴的風度,也寫出了詩人對明君的盼望,為後四句作鋪墊。接下二句緊承詩意,以深沉的感情,凄涼的筆調,描繪了眼前喬木叢生,蒼茫荒涼的景色,由景襯情,寓情於景,發出“昭王安在哉”的慨嘆,表達對燕昭王仰慕懷念的深情。詩人借古以諷今,對古代聖王的懷念,正是反映對現實君王的抨擊,是說現實社會缺少燕昭王這樣求賢若渴的聖明君主。結尾二句以畫龍點睛之筆,以婉轉哀怨的情調,表面上是寫昭王之不可見,霸圖之不可求,國士的抱負之不得實現,只得掛冠歸還,實際是詩人抒發自己報國無門的感嘆。
這是一組詠史懷古詩,當時作者身居邊地,登臨碣石山頂,極目遠眺,觸景生情,撫今追昔,弔古抒情,體現了詩人對盛世的嚮往、對古代賢人豐功偉績的追慕,同時抒發了自己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報國無門、壯志未酬的感慨,反映了作者積極向上的強烈的進取精神。其基本內容,與《登幽州台歌》一樣,帶有強烈的自我意識和進取精神,充滿著對政治、道德、命運等一系列根本問題的觀點與思考。因此,這組詩也是陳子昂實踐其提倡的“興寄”“風骨”理論的代表作品。
明代高棅《批點唐詩正聲》:句意渾成,故佳,鍛煉反不及。
明代凌宏憲《唐詩廣選》:蔣春甫曰:六詩淺薄宜弗取。徐伯成曰:拾遺洗濯浮華,斫新雕朴,挺然自樹,興寄頗遠。七言諸體乃非所長。
明代郭濬《增訂評註唐詩正聲》:直寫其胸中眼中,用阮不露痕迹。
明代李攀龍、葉羲昂《唐詩訓解》:此慨世無禮賢之主而懷古人焉。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帷燈閘劍,令讀者自想有得。
清代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好士者不作,宛然言外(“霸圖悵已矣,驅馬復歸來”句下)。
清代唐汝詢《唐詩解》卷一:慨世無禮賢之主而懷古人焉。……彼其霸圖既泯沒,而我特為惆悵走馬重遊者,豈非深慕其人之丰采耶?意謂世有燕昭,則吾未必不遇也。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集》卷一:言外見無人延國士也。
清代翁方綱《石洲詩話》:伯玉《薊丘覽古》諸作,鬱勃淋漓,不減劉越石。而李滄溟止選其《燕昭王》一首,蓋徒以格調賞之而已。
現代霍松林《唐詩精選》:《燕昭王》一詩的內涵,正是引發《登幽州台歌》的契機。
現代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綱要》:風格剛健質樸。
陳子昂(659~700),唐代文學家,初唐詩文革新人物之一。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縣)人。因曾任右拾遺,後世稱為陳拾遺。青少年時家庭較富裕,慷慨任俠。成年後始發憤攻讀,關心國事。二十四歲時舉進士,直言敢諫,一度因“逆黨”反對武則天的株連而下獄。兩次從軍,對邊塞形勢和當地人民生活有較深的認識。后因父老解官回鄉,父死居喪期間,權臣武三思指使射洪縣令段簡羅織罪名,加以迫害。冤死獄中。其詩風骨崢嶸,寓意深遠,蒼勁有力。有《陳伯玉集》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