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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武宗朝吏部侍郎
- 唐中宗朝宰相
韋溫
唐武宗朝吏部侍郎
韋溫(788年-845年),字弘育,京兆萬年人。祖韋肇,吏部侍郎。父綬,德宗朝翰林學士,以散騎常侍致仕。綬弟貫之,憲宗朝宰相,自有傳。
韋溫七歲時,日念《毛詩》一卷。年十一歲,應兩經舉登第。釋褐太常寺奉禮郎。以書判拔萃,調補秘書省校書郎。時綬致仕田園,聞溫登第,愕然曰:“判入高等,在群士之上,得非交結權幸而致耶?”令設席於廷,自出判目試兩節。溫命筆即成,綬喜曰:“此無愧也!”調授咸陽尉。入為監察御史,以父在田裡,憲府禮拘,難於省謁,不拜。換著作郎,一謝即還。侍省父疾,溫侍醫藥,衣不解帶,垂二十年。父憂,毀瘠逾制。免喪,久之為右補闕,忠鯁救時。宋申錫被誣,溫倡言曰:“宋公履行有素,身居台輔,不當有此,是奸人陷害也。吾輩諫官,豈避一時之雷電,而致聖君賢相蒙蔽惑之咎耶?”因率同列伏閣切爭之,由是知名。
太和五年,太廟第四、第六室缺漏,上怒,罰宗正卿李銳、將作王堪,乃詔中使鳩工補葺之。溫上疏曰:“臣聞吏舉其職,國家所以治;事歸於正,朝廷所以尊。夫設制度,立官司,事存典故,國有經費,而最重者,奉宗廟也。伏以太廟當修,詔下逾月,有司弛墮,曾不加誡。宜黜慢官,以懲不恪之罪;擇可任者,責以繕完之功。此則事歸於正,吏舉其職也。而聖思不勞,百職無曠。今慢官不恪,止於罰俸,宗廟所切,便委內臣,是許百司之官,公然廢職,以宗廟之重,為陛下所私,群官有司,便同委棄。此臣竊為聖朝惜此事也。事關宗廟,皆書史策,苟非舊典,不可率然。伏乞更下詔書,得委所司營繕,則制度不紊,官業交修。”上乃止內使。
群臣上尊號,溫上疏曰:“德如三皇止稱皇,功如五帝止稱帝。徽號之來,乃聖王之末事。今歲三川水災,江淮旱歉,恐非崇飾徽稱之時。”帝深嘉之,乃止。改侍御史。
李德裕作相,遷禮部員外郎。或以溫厚於牛僧孺,言於德裕。德裕曰:“此人堅正中立,君子也。”鄭注鎮鳳翔,自知不為所齒,求德門弟子為參佐,請溫為副使。或以為理不可拒,拒則生患。溫曰:“擇禍莫若輕。拒之止於遠貶,從之有不測之禍。”鄭注誅,轉考功員外郎。尋知制誥,召入翰林為學士。以父職禁廷,憂畏成病,遺誡不令居禁職,懇辭不拜。
俄兼太子侍讀,每晨至少陽院,午見庄恪太子。溫曰:“殿下盛年,宜早起,學周文王為太子,雞鳴時問安西宮。”太子幼,不能行其言。稱疾。上不悅,改太常少卿。未幾,拜給事中。王晏平為靈武,刻削軍士,贓罪發,帝以智興之故,減死,貶官。溫三封詔書,唐文宗深獎之。庄恪得罪,召百僚諭之。溫曰:“太子年幼,陛下訓之不早,到此非獨太子之過。”遷尚書右丞。
吏部員外郎張文規父弘靖,長慶初在幽州為朱克融所囚;文規不時省赴,人士喧然罪之。溫居綱轄,首糾其事,出文規為安州刺史。鹽鐵判官姚勖知河陰院,嘗雪冤獄。鹽鐵使崔珙奏加酬獎,乃令權知職方員外郎。制出,令勖上省。溫執奏曰:“國朝已來,郎官最為清選,不可以賞能吏。”上令中使宣諭,言勖能官,且放入省。溫堅執不奉詔,乃改勖檢校禮部郎中。翌日,帝謂楊嗣復曰:“韋溫不放姚勖入省,有故事否?”嗣復對曰:“韋溫志在銓擇清流。然姚勖士行無玷,梁公姚元崇之孫,自殿中判鹽鐵案,陛下獎之,宜也。若人有吏能,不入清流,孰為陛下當煩劇者?此衰晉之風也。”上素重溫,亦不奪其操,出為陝虢觀察使。唐武宗即位,李德裕用事,召拜吏部侍郎,欲引以為相。時李漢以家行不謹,貶汾州司馬。溫從容白德裕曰:“李漢不為相公所知,昨以不孝之罪絀免,乞加按問。”德裕曰:“親情耶?”溫曰:“雖非親昵,久相知耳。”德裕不悅。居無何,出溫為宣歙觀察使,辟鄭處誨為觀察判官,德裕愈不悅。池州人訟郡守,溫按之無狀,杖殺之。
明年,瘍生於首,謂愛婿張復魯曰:“予任校書郎時,夢二黃衣人齎符來追,及滻,將渡,一人續至曰:‘彼墳至大,功須萬日。’遂不涉而寤。計今萬日矣,與公訣矣。”明日卒,贈工部尚書,謚曰孝。
溫在朝時,與李珏、楊嗣復周旋。及楊、李禍作,嘆曰:“楊三、李七若取我語,豈至是耶!”初溫以楊、李與德裕交怨,及居位,溫勸楊、李徵用德裕,釋憾解慍。二人不能用,故及禍。溫無子,女適薛蒙,善著文,續曹大家《女訓》十二章,士族傳寫,行於時。溫剛腸寡合,人多疏簡,唯與常侍蕭祐善。
○唐故宣州觀察使御史大夫韋公墓誌銘(並序)
韋公會昌五年五月頭始生瘡,召子婿張復魯曰:“三稚女得良婿,死以是托。墓宜以池州剌史杜牧為志。”復魯曰:“公去歲兩瘡生頭,今始一,尚微,何言之深?”公曰:“吾年二十九官校書郎時,嘗夢涉水,既中流,有二人若舉符召我者。其一人曰:墳墓至大萬日始成,今未也。今萬日矣,天已告我,我其可逃乎?”謝醫不問。以其月十四日,年五十八薨於位。公從父弟某書公功行,以公命來命牧,牧位哭,序且銘之。
公諱溫,字宏育。韋氏自殷、周、秦、漢,邱明、馬遷、班固輩爭書其人,以光其所為書。至後周逍遙公,出世家富貴中,隱身行道,當其時及後代論者,以蜀嚴鄭谷口不能為比。逍遙公五世生潞州上黨尉贈諫大夫希元,上黨生吏部侍郎贈太尉肇,吏部生右補闕翰林學士右散騎常侍致仕贈司空綬,常侍生公,於逍遙公為九代孫。年十一,以明經取第,為太常寺奉禮郎秘書省校書郎,選判入等,咸陽尉監察御史。公曰:“是官豈奉養所宜耶!”上疏乞免,改著作佐郎。當貞元中,常侍公事德宗為翰林學士,帝深於文學,明察人間細微事,事有密切,多委之。歲久,憂畏病心,帝曰:“某之心,我其盡之。”以致仕官屏居西郊,公早夜侍側,溫清飲食,迎情解意,一經心手,積二十餘年。丁常侍喪,自毀不欲生。後相國李公逢吉以相印鎮武昌,皆虛上職書,卑辭至門,公起赴武昌,未至府,拜監察御史,遷左補闕,事文宗皇帝。時宰相百吏,願條帝功德,撰號上獻,公獨再疏曰:“今蜀之東川川溢殺萬家,京師雪積五尺,老幼多凍死,豈崇虛名報上帝時耶。”帝乃止。遂訖十五年不答尊號事。改侍御史尚書吏部考功員外郎。當大和九年,文宗思拔用德行超出者,以警忄雙天下,故公自考功不數月拜諫議大夫,召為翰林學士,遂欲相之。公立銀台外門下,拜送疏入,具道先常侍遺誡,子孫不令任密職,言懇志決。乃命掌書舍人閣下,公復堅讓。不半歲,轉太常少卿。一歲遷給事中皇太子侍讀。公復陳先誡,以侍讀辭,自宰相下皆曰:“帝以一子請教於公,是宜避耶?”公不聽,凡拜三章,帝終不能奪。靈武節度使王晏平罷靈武,以戰馬四百匹兵器數萬事去,罪成,貶康州司戶。不旬日,改撫州司馬。仙韶院樂官尉遲璋以樂官授光州長史。晏平以財賂貴幸,璋太有寵於上,公皆封詔書上還,上比諭之,公持益急,竟以康州還晏平,璋免長史。庄恪太子得罪,上召東西省御史中丞郎官於內殿,悉疏庄恪過惡,欲立廢之,曰:“是宜為天子乎。”群公低首唯唯,公獨進曰:“陛下唯一子,不教,陷之至是,太子豈獨過乎。”上意稍平。不數日,遷尚書右丞,朱衣魚章。遷兵部侍郎,亟請丞相,願為治人官,出為陝州防禦使兼御史大夫,服章金紫。回鶻窺邊,劉楨繼以上黨叛,東徵天下兵,西出禁兵,陝當其沖,公撫民供事就不兩告苦。入為吏部侍郎,典一冬選,老吏無所賣。復以御史大夫出為宣、歙、池等州觀察使,賦多口眾,最於江南。公急惡寬窮,益自儉苦,刑律其俗,凡周一歲,無所更改,自至大治。
公幼不戲弄,冠為老成人,解褐得官,超出群眾中,人不敢旁發戲。及為公卿,在朝廷省閣中,大臣見公,若臨絕壑,先忖度語言舉止,然後出發。其所執持不可者,筆一落紙,言一出口,雖天子宰相,知不能奪,俯委遂之。不以德行尚人,人自敬畏;不施要結於人,人自親慕。後進凡持節業自許者,獲公一言,矜奮刻削,益自貴重。官卑家貧時,主將家事,在私閫內,高曾兄弟,釒琢教誘,嫁娶衣食,無有二等。疾甚將終,悉召親屬賓吏,稱先常侍詩句雲“在室愧屋漏”,因曰:“今知沒身不負斯誡。”遂涕下不禁。當夫子世,得七十子,國小俗儉,復有聖人為之師,使生於今,與公相後先,必有能品之者。夫人隴西李氏,贊善大夫慫之女,先公四歲終。生四男。長曰霍,前國子監四門助教。次曰ギ,前明經。次曰襄。次未免乳。女四人。長嫁南陽張復魯,復魯得進士第,有名於時,為試太常寺協律郎鄂岳觀察支使。其下皆稚齒相次。銘曰:
德則至矣,位以充乎。如其充兮,可大厥功。以施生人,天先告之。萬日之期,天實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