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式戰術
17、18世紀歐洲軍隊的作戰方法
線式戰術,專業術語,拼音為xiàn shì zhàn shù,是指17、18世紀歐洲一些國家軍隊的作戰方法。一般是將軍隊沿正面平均配置,展開成二至三線。各線相距50至200步,每線又分為3至6列,步兵居中,騎兵位於兩翼,火炮視情況配置在隊列的兩翼或各線之間。步兵在炮火支援下以緩慢的步伐(每分鐘75步)整齊前進。線式戰術提高了射擊武器的效果和步兵火力的作用。但此種戰鬥隊形呆板,轉動不靈活,只能適應開闊的地形,不便機動。19世紀初,線式戰術逐漸被縱隊形與疏開隊形相結合的戰術代替。
【刺刀的出現對線式戰術發展的】
刺刀、燧發槍的出現與戰術的進一步變革
18世紀初,技術的革新極大地促進了戰術發展。輕步兵開始排成線式戰鬥隊形,依賴其火力進行作戰,從而成為步兵中實施進攻和防禦的主要力量。自從戰爭中四種基本武器系統形成以來,武器自身的任何改進都對戰術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例如,人們成功地將滑膛槍作些改進,以成為一桿短的長矛,這對陸地作戰的戰術發展產生極大影響。滑膛槍的第一步改進,是在槍管上加裝一把1英尺長的短刀。早在17世紀中葉,這種被稱為刺刀的短刀,最先在法國軍隊中出現,而後在其他國家軍隊中也相繼出現。一位當時的學者曾將這種短刀描述為,這是“一種沒有任何護手盤的寬刃短劍,只是將其一端簡單地加工成圓錐形,以便插入滑膛槍槍口固定。這樣,滑膛槍就可以取代長矛以對付騎兵的攻擊。在裝上刺刀前,士兵們首先可發揮滑膛槍射擊的優長”,而裝上刺刀后,滑膛槍手又都變成了長矛兵。 [ 註:戴維德·錢德勒,《馬爾伯勒時期的戰爭藝術》(紐約,1976年版)第82頁。 ]
線式戰術
直到17世紀90年代,卡座式刺刀替代了插入式短刀,長矛兵才徹底退出了戰爭舞台。卡座式刺刀是將刺刀的刀身插入固定在滑膛槍槍頭一側的金屬套筒上,這樣,滑膛槍就可以帶刺刀射擊了。這樣,裝備這種武器的步兵就可以同時擔負以往由重步兵和輕步兵分別擔負的任務。到1700年,當步兵中已普遍裝備了卡座式刺刀后,騎兵就不可能從正面再對步兵隊形實施有效的攻擊了。如果騎兵仍想從正面接近步兵,它將首先遭到來自滑膛槍隊形的排槍齊射,之後,還將遇到像長矛兵隊形一樣的有力抵抗。
手槍在與馬刀結合使用后,使得騎兵成為同時具有了重騎兵和輕騎兵雙重功效的武器系統。騎兵武器的這一發展,增強了騎兵對步兵的攻擊能力,而成為在開闊地帶最厲害的武器系統,除非輕步兵和重步兵能密切配合作戰,可以對騎兵造成一定威脅。但是,步兵裝備上卡座式刺刀以後,情況就倒過來了。由於騎兵手槍不敵滑膛槍,馬刀更不能有效地對抗由刺刀構成的屏障,所以,裝備馬刀和手槍的騎兵,就很難對裝備帶刺刀滑膛槍的步兵形成有效攻擊。
從下面的這段訓詞中可以看出,訓練有素、組織嚴密的帶刺刀滑膛槍步兵此時已經優於騎兵。1730年,一名西班牙將軍在給他的步兵訓話時講到:為了檢驗步兵的抗擊能力,指揮官“應該騎上一匹健壯的戰馬”,用“戰馬去撞擊站在地上、手裡只握有一根棍子的士兵;士兵們則用棍子去戳戰馬的眼睛或擊其頭部,最終使戰馬因害怕而拒絕前進”。此時,指揮官抓住機會地向士兵們說明:“既然一匹強健的戰馬都不能撞倒手裡只握有一根棍子的步兵,那麼,在吼聲震天的戰場上,面對裝備有帶刺刀滑膛槍的步兵營,騎兵則更不可能取勝——戰馬更容易受到驚嚇。” [ 註:戴維德·錢德勒,《馬爾伯勒時期的戰爭藝術》(紐約,1976年版)第104頁。 ]
但是,騎兵具有快速機動能力,並且不必進行長時間的部署和準備就能迅速投入戰鬥,因此,騎兵仍然擁有明確的進攻作戰優勢。再加上線式步兵隊形的翼側和後方完全暴露,也便於騎兵充分發揮它的這些進攻作戰優勢。由於3列縱深的步兵線式隊形就可以抵擋住騎兵的突擊,因此,步兵就形成一種每邊由3列步兵線式隊形組成的空心正方形全方位防禦陣形。可是,形成這種全方位防禦隊形需要一定時間,而且,騎兵的攻擊速度又很快,在煙塵滾滾的戰場上,騎兵的出現往往很突然,因此,步兵總是來不及組成這種能夠有效對付騎兵攻擊的全方位防禦隊形。然而,不管怎麼說,刺刀的出現還是大大動搖了騎兵在戰場上的統治地位。在整個18世紀,騎兵在西歐各國軍隊中所佔的比例也在逐漸下降。
刺刀的出現,使得軍隊成份趨於同一,從而,也使戰術家們的任務變得更加簡單。在古代,由於軍隊包括輕、重步兵和輕、重騎兵四種作戰力量組成,因此,戰術家們不得不考慮如何將這些不同的作戰力量有效組合起來,尋求以佔優勢的武器系統去對付不佔優勢的武器系統。比如,拜占庭軍隊之所以多次戰勝對手,就是因為他們能根據不同的對手,靈活使用不同的作戰力量。在塔吉納會戰中,他們使用重型步兵和下馬騎兵改裝成的步兵攻擊哥特軍隊的重型騎兵;在卡西里努姆會戰中,他們則使用輕步兵來對付法蘭克軍隊的重型步兵。十字軍的戰術也是在使用強大的武器系統去對付處於弱勢的武器系統。
由於西歐各國從未重視過使用輕型騎兵,所以,裝備馬刀和手槍的輕騎兵的出現,也並沒有使他們的戰術問題簡單化。他們仍然保留著騎兵和輕、重兩種步兵,兩種步兵如果沒有密切配合,就極易遭受騎兵的攻擊。然而,刺刀的出現,不僅使軍隊中只剩下了步兵和騎兵,而且步兵也已代替騎兵佔據了主要地位。如果,用D表示抵禦攻擊的力量,那麼,清楚地反映了這兩種武器系統間的相互關係。與早期戰爭中的4種作戰力量相比,戰術經歷了一種革命性的變化。
戰術家們不再像以往的戰爭中那樣,面臨著如何去抵擋更先進武器系統的攻擊問題,也沒有機會利用一種先進武器系統的優勢去對付另一種武器系統。戰術家應考慮的是如何利用騎兵突擊效果攻擊隊形散亂的步兵,或者去攻擊成線式戰鬥隊形的步兵的翼側和後方。這對於聰明的指揮官來說,失去了一些發揮自己創造能力的機會,而對於平庸的指揮官來說,則少一些造成重大失誤的機會。由於軍隊成份的趨於同一,會戰不再具有較大的決定性,戰敗方的人員傷亡也大大減少了。
滑膛槍的重大改進也增大了其火力威力,從而使步兵更依賴火力的殺傷力。經過大約半個多世紀的不斷改進和完善,到17世紀90年代,部隊開始大量裝備燧發槍。這種槍是靠燧石撞擊鋼片發出火花而點著火藥池中的火藥的。燧石夾在彈簧擊錘上,扣動扳機時,彈簧突然鬆開擊錘,撞擊火藥池上的金屬蓋片,撞擊的同時打開火藥池上的蓋片,併產生火花,點燃火藥池中的引火藥,從而將彈丸射出。顯然,燧發槍的機械原理比火繩槍要可靠得多,最初,燧發槍的點火有效率為2/3,而火繩槍的有效率僅為50%。後來,隨著技術進一步改進,滑膛槍的點火有效率提高到了85%。
一種內裝火藥和彈丸的長橢圓形紙殼彈筒的問世,極大地提高了燧發槍的射擊速度。對於舊式的火繩槍來說,槍手首先要用一個牛角製成的葯筒,將火藥池裝滿引火藥;然後,將一個小木管內的火藥裝入槍管;再從隨身攜帶的彈藥袋裡取出一粒彈丸,從帽子里取出一片布包上彈丸,一同裝入槍管內;用送彈棍將彈丸和布條捅緊;最後,取出燃著的火繩,拴在槍機上,以備最後點火射擊。而對於燧發槍來說,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首先,槍手用牙咬掉紙殼彈筒的尾蓋,用嘴含住彈丸;然後,將彈筒內的火藥倒入火藥池中一部分,剩下的火藥則裝入槍管內;將用嘴含著的彈丸和彈筒的紙殼一起,裝入槍管內;用送彈棍將彈丸和紙殼往下捅到火藥處,這就可以準備射擊了。火繩槍每分鐘只能射擊一次,而使用紙殼彈筒的燧發槍每分鐘可以射擊2-3次,甚至更多。
滑膛槍的另一個改進,是槍管採用硬度更強的金屬,以使其能承受更大的火藥裝填量,從而大大提高彈丸的初速。改裝后的滑膛槍可以使1盎司重的彈丸在槍口的初速達到每秒1000英尺。軍隊裝備的滑膛槍,儘管槍管既短又輕,口徑也不超過0.75英寸,但是,這些滑膛槍在射程和殺傷力方面,卻一點也不比槍管下側裝有一叉狀的笨重支架的老式西班牙滑膛槍遜色。新滑膛槍的射速是老式滑膛槍的3倍,槍機的擊發成功率也大有提高。
燧發槍的裝彈程序簡單了,同時,在裝填過程中,槍手不需要專門注意防備點著的火繩所造成的意外事故,因此,燧發槍帶來了步兵戰鬥隊形的重大變化。火繩槍步兵,人與人之間的間隔至少要1碼,以便裝填彈藥,燧發槍步兵卻可以肩並肩挨著一起進行裝填,每個人只要有22英寸的空間就足夠了。這就是說,在每一列隊形中,裝備燧發槍步兵的人數要比裝備火繩槍步兵的人數多一倍多。這種更密集的步兵戰鬥隊形,不但大大增加了每碼正面的火器密度,而且也使抵抗騎兵攻擊的刺刀屏障更密集。由於燧發槍裝彈速度快,步兵的戰鬥隊形縱深可從以前的6列橫隊變為3列橫隊,同時還能保持1/3的人裝填好彈藥準備射擊,因此,指揮官就可以在正面寬度不變的情況下,將步兵組成一個更加密集的戰鬥隊形。
儘管燧發槍的出現,要求戰術隊形做出相應的變革,但在實際過程中,這一變革過程卻是很緩慢的。直到18世紀中期,許多國家的軍隊在作戰時還沒有採用適應燧發槍射擊特點的3列橫隊隊形,而仍然採用4列橫隊隊形。18世紀中期以後,各國軍隊才逐漸接受了這種可以同時射擊的3列橫隊隊形。射擊時,第一列跪著,第二列彎腰半蹲著,第三列則完全站著。還有一種同時的射擊的方法是,第一列仍跪著,第二列完全站立,第三列移動一下,從第二列士兵的間隙進行射擊。然而,採用第一種同時射擊的方法,第二列士兵的鎖骨很容易被擊傷,而採用第二種方法,第三列士兵射擊時又很容易傷著第二列士兵的手和胳膊,因此,三列士兵同時射擊很難完全令人滿意。最終,各國軍隊放棄了這種3列橫隊同時射擊的做法,當然,直到19世紀,這種做法才正式被取消。
由於此時的槍管是滑膛的,所以精度很差。再加上槍管內的黑火藥燃燒后很容易弄髒槍管,為了避免在戰鬥中擦洗槍管,彈丸不得不做得小一些,其直徑一般比槍管直徑小1/20英寸還要多,因此裝填得很松。這樣做雖然影響了彈丸的初速和射擊的精度,但卻有利於裝填火藥,也不必擦洗槍管。也正是由於以上原因,各國軍隊都沒有使用有膛線的來複槍。因為,為了使彈丸在膛線作用下旋轉射出,彈丸必須緊緊與槍管貼在一起被送入槍管底部。少數來複槍手甚至帶上木槌,敲打送彈棍才能將彈丸送到槍管底部。
由於所有步兵都使用滑膛槍,射擊就更小心。當士兵們肩並肩站立著射擊時,他們所穿的軍服都必須改換,以免影響射擊。17世紀後期的寬邊帽子和全下擺的大衣,被換上了窄檐或無檐頭盔以及緊身軍服,以便士兵形成密集隊形。能否最大限度地發揮火力威力一直困惑著戰術家們。他們從火繩槍的使用程序中去尋找更好的射擊方法。法國人將火繩槍改換成燧發槍的進度最慢,一直堅持採用較大縱深的隊形,通過增減隊形縱深的列數控制火力密度。當編成5列橫隊隊形時,一般首先是前4列先跪著,第5列站立著射擊;第5列射擊完畢后,第4列再站起射擊,依此類推,一直到5列都射擊完畢。由於只是一列一列地射擊,這樣他們就能夠根據情況合理分配或保留火力。
然而,用這種方法來控制整營的兵力進行射擊,則顯得很困難。為了更有效控制射擊,另外一些軍隊將一個營的兵力分編為18個排進行射擊。他們從整個營隊形的每個部位各抽出一個排編成3個組,每一組都可以獨立指揮射擊。由於每一組的各排來自於整個營正面,因此,在任何時候的射擊火力都來自於整個營正面。同時,整個正面不僅任何時候都有1/3的火力射擊,也都有1/3的火力預備著。讓每排的3列士兵同時射擊,可以使營指揮官較好地指揮控制部隊,同時,也可以利用營下級指揮官控制部隊以更好地行動。另外,以排為單位進行射擊,不僅使士兵裝填彈藥方便了,因為,這樣整個排的所有3列士兵同時在裝填,而且,還保證了在任一時刻,營隊形的任何一部位都有部分士兵在射擊,而另一些士兵則裝填好了彈藥準備射擊。
平時的訓練有助於士兵在戰鬥中保持整齊的隊形,但是,整齊劃一的隊列行進,或者其他平時多麼“精彩的隊列動作”,在實際的作戰中實施起來都是困難的。“一塊耕種過的莊稼地或者深翻過的牧場,就足以打亂整齊的隊形。當一些士兵的步子走錯時,為了和其他士兵步子保持一致,就得趕緊調整,而當他們調整步子時,就可能掉到後面。而當他們趕上步伐前進時,其他人則又很快走錯了步子。這樣,整個前進的隊形就變得混亂,以致停下來。”平時的軍事訓練可以使士兵熟練掌握裝彈的技能,提高射擊的速度,但是,當兩排士兵彼此相距100碼開始對射時,本來有指揮的射擊就會變成單個自由射擊,因為,一旦射擊開始后,指揮官就再也不能有效控制他的士兵了。“特別是在持續時間長,戰鬥又十分激烈時,當不少士兵被擊斃時,指揮官們就控制不住士兵們的隨意射擊。”另一位當時的學者描述了這樣一次使用滑膛槍的戰鬥情景:“各排剛開始射擊時,或許只有二三個士兵沒有參加齊射而獨自射擊。緊接著隊形中就出現一片火海,各排與各列的士兵們混雜在一起,士兵們裝好子彈后就自行立即開火射擊,第一列的士兵也不再跪著射擊了,雖然他們也想那麼去做。此時,上至將軍,下至排長,面對這混亂局面,誰也無能為力。只有等待部隊自行進退了。” [ 註:克里斯托弗·達菲,《腓特烈大帝的軍隊》(紐約,1974年版)第88-89頁。 ]
指揮官們在平時除了訓練士兵的射擊技能外,還訓練士兵形成用於對付騎兵衝擊的方陣,以及形成線式戰鬥隊形。通過訓練,指揮官們使士兵們在硝煙瀰漫、人喊馬嘶、血流成河的殘酷戰場上,仍能做到紀律嚴明,熟練地進行射擊、前進,儘可能快速地進行戰術變化。總的看來,儘管這些貴族出身的指揮官們,不重視採用引導的方式,指導士兵們進行訓練,而是更多地採用強制的手段迫使士兵訓練,但是,他們的訓練應該說都取得了明顯的效果。
線式戰術體系的
1714年,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結束了。在此之後的幾年裡,軍事理論研究進入了一個繁榮時期。將軍們和理論家都十分關注線式戰術問題。隨著刺刀的出現,線式戰術可以說已經結出了豐碩的果實。但也還有一部分學者和將軍們依然留戀方陣衝擊戰術,倡導回到衝擊戰術時代。1724年,法軍的一位將軍,曾參加過多次戰役的一名老兵福拉爾建議,作戰中以縱深相當於正面兩倍的縱式隊形實施衝擊行動。他注意到,伊巴密濃達在留克特拉戰役中,曾以重型步兵大敗斯巴達的線式部署。受此影響,福拉爾堅信,以縱式隊形對縱深只有3列的滑膛兵線式隊形實施集中猛烈衝擊,肯定能輕而易舉地突破其隊形。突破后,縱式隊形就可一分為二,分別向兩個相反方向實施卷擊。因此,他還建議,在這種縱式隊形最外邊的一列士兵要裝備短的長矛。福拉爾的理論引起了激烈的爭論,既有贊同者,也有反對者。但是,福拉爾還是沒能說服大多數人,在實際作戰中,他的縱式隊形能否真的敢冒著滑膛槍火力齊射的危險前去突破對方的線式隊形;當然,他的這一想法卻對18世紀後期的軍事理論研究一直有著較大的影響,尤其是法國軍隊,在其規則中要求部隊部署成縱式隊形。
另一位法國元帥薩克斯,雖然不贊成採用縱式隊形,卻也傾向於實施衝擊戰術。他提出,應該讓一部分部隊裝備長矛和盾牌。更重要的是,當薩克斯的想法實施后,他確實發現縱深較大、正面較窄的縱式隊形,要比為最大限度發揮火力威力而部署成縱深淺、正面寬的線式隊形,更具有較強的機動能力。
主張使用滑膛槍在一定距離外進行火力作戰的人,仍然不能接受縱式隊形的集團衝擊戰術思想。於是,在軍事思想界另有一派人提出重新採用輕步兵戰術。傳統的古希臘和古羅馬輕步兵,無論是使用標槍、拋石器,還是弓箭,他們在作戰中都是各自為戰,而不是排成密集隊形,這樣,他們可以發揮投擲兵器的威力,對付敵人的重步兵;而避免與敵方的重步兵或重騎兵進行近距離搏鬥。大多數16世紀的火繩槍兵們也採用傳統輕步兵的散兵戰術,當然,他們在戰場上也以長矛兵方陣提供可靠的掩護。當古斯塔夫·阿道夫將所有的輕步兵都裝備滑膛槍,並與長矛兵部署在一線,這樣,這些滑膛槍手們就幾乎完全拋棄了傳統輕步兵的戰術。刺刀的出現,輕、重步兵合二為一,步兵隊形又回到了以前傳統重步兵的隊形上去了。
但是,步兵隊形的這一變化以及隨之而來的訓練,要求所有的步兵在戰鬥中都要保持線式隊形實施集團作戰的戰術技能,使得步兵完全丟失了傳統輕步兵的獨立散兵戰術。在戰場上,步兵如果採用傳統輕步兵的獨立散兵戰術,士兵們就可以充分利用戰場上的地形、建築物作掩護,很好地向對方線式隊形射擊,卻可以避免自己暴露於對方線式隊形的齊射火力之下。另外,一些部隊採用這種戰術,還可以有效地偵察、襲擊敵後勤運輸隊和供應基地。
隨著人們對輕步兵的戰場地位與作用的認識,在18世紀,步兵又進一步被區分為輕步兵和線式列陣步兵。兩種步兵的區別不在於他們使用的武器有什麼不一樣,而在於他們的行動方式不同。這兩種步兵都主要裝備滑膛槍。線式列陣步兵紀律嚴明、訓練有素,他們排成隊形以抵擋敵方騎兵的衝擊,最大限度地加快火力射擊速度。輕步兵在戰術上主要強調分散獨立作戰,稱之為散兵作戰。他們可以利用各種條件隱蔽自己,以避免敵人的騎兵或線式列陣步兵的火力齊射,同時集中自己的火力打擊對方的列陣步兵目標。
訓練輕步兵作為散兵作戰,使得輕步兵在戰場特別適合擔負警戒、偵察以及襲擊等小規模行動。騎兵也分化出一種類似輕步兵的輕騎兵。輕騎兵一般裝備馬刀和手槍,專門擔負一些戰略性任務。而那些裝備差不多,但仍保留沉重護體盔甲、騎著體形高大戰馬的騎兵,仍然被訓練為在戰場上實施衝擊行動。裝備輕便滑膛槍的龍騎兵,在戰場上可以作為步兵使用,也主要執行一些戰略性的偵察或襲擊任務。
儘管技術上的進步使步兵和騎兵的射擊武器和衝擊武器合二為一,但是,輕步兵和輕騎兵具有較高的機動能力,輕步兵不再依賴相互制約的戰鬥隊形,這就使得他們適合擔負一些獨立性的戰鬥功能。自此以後,輕步兵和輕騎兵區別於其他步兵和騎兵,不再是看他們身上的盔甲或者所使用的武器,而在於他們平時的訓練及所擔負的戰略、戰術任務不同。當然,士兵身著制服的不同以及武器裝備的不同通常是區分不同種類部隊的主要標誌。一些輕步兵部隊開始裝備裝填速度慢,但精度高的來複槍,而且,由於他們一般不用於對付騎兵的衝擊,所以,輕步兵的來複槍上都不裝刺刀。
18世紀上半葉,在戰術思想上的第三種改進措施是,提高對同一類步兵的戰鬥隊形控制使用。由於沒有專門的長矛兵和滑膛槍手,部隊形成戰鬥隊形應該變得更簡單。在實踐中真正認識到這一點的是普魯士軍隊,他們在反覆、認真的訓練中體會到了這一點。
在18世紀二三十年代,普魯士軍隊與歐洲其他國家軍隊不同,它們所有的團都採用統一的訓練體系。每個營包括8個排,每排是一個獨立的火力單位。各個火力單位都要進行裝填和射擊訓練,要求全營能達到每分鐘進行5次齊射。由於木製的送彈棍不適應如此頻繁的裝填射擊,很容易折斷,於是普魯士軍隊就用鐵制送彈棍代替了木製送彈棍。另外,普魯士軍隊還很注意訓練的長期性,要求士兵在隊形行進中保持很精確的步伐,這樣,全營在行進中能保持排面整齊。當有許多部隊在一起作戰時,也要求它們能在行進中保持線式隊形。為使各個營並列行進,保持一線,條令規定隊列行進的速度較慢,每分鐘75步。
普魯士軍隊讓每一列中的士兵肩並肩地挨著,各列之間的間距為5英尺。在戰場上,一步一步地行進,反覆使用這種技能以形成一個方陣,以抵擋騎兵衝擊。但是,他們希望在戰場上盡量不用這種愚笨的方法,因為當騎兵從後面衝擊時,他們可以讓後面幾列的士兵向後轉,快速地對來自後面的襲擊作出反應。當然,普魯士軍隊的嚴格訓練,的確促使了部隊在戰場上展開成戰鬥隊形的方法的改進。由於軍隊士兵成份相同,每個步兵團又都掌握了相同的技能,因此,在向戰場開進途中,普魯士軍隊將步兵編成二路縱隊。每一縱隊就是戰鬥中標準的兩條戰鬥橫隊中的一列。在行進中,一個營接著一個營。這樣,整個部隊在前進時就已是保持著戰鬥隊形,在戰鬥前,不需要再重新編成線式戰鬥隊形。惟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當他們的行進方向是朝向敵人部署的垂直方向時,各個營如何轉動方向,才能形成營與營並列的、與敵方隊形平行的線式戰鬥隊形。
普魯士軍隊的行軍序列與作戰時線式隊形次序一致,每營以各排為單位,一個排緊跟著一個排前進,就像他們在橫隊中一樣,成三列橫隊,每排有24名士兵組成並肩站立,兩側分別為一名軍官和一名士官。這種三列縱深的隊形正面不足20碼,縱深為4碼。每營的8個排一個跟一個行進,但保持一定距離,各排間距離為20碼,這個距離正好是一個排隊形的正面寬度。當營停止前進時,各排作一個90°轉向,這樣,整個營就可以成一線式戰鬥隊形了。因為,在行進縱隊中,每排前後距離正好是一個排的正面寬度
這樣,一個營行進縱隊之長約為150碼,變為戰鬥隊形時,其正面也為150碼。如果是一支有40個步兵營的軍隊,行軍時就編成兩個平行的由營組成的縱隊,每一個縱隊的長度約為2英里。部隊要轉換為戰鬥隊形時,部隊必須停止前進,然後所有的排都轉個90°角。
為了使部隊轉過來后能面對敵人,普魯士軍隊可能以兩列並列縱隊在預定戰場的左側行進,當先頭營到達預定交戰線的左端時,行軍縱隊右轉90°繼續前進,在整個縱隊向與敵人部署平行的方向行進過程中,各排依次右轉90°角,填補預先留出的各排空隙,形成線式戰鬥隊形。第二線部署也同樣先右轉行進,在前一線部署的後面幾百碼的距離上,與第一線部署平行行進。當先頭營到達預定交戰線的右端時,所有各營停止前進,所有各排再向左轉90°。這樣,整個部隊就面向敵人展開成了戰鬥隊形
只要各排、各營熟練地掌握自己的行進技能,普魯士軍隊就能採取這種行軍方式,使軍隊在戰場上形成像指揮官預先計劃的戰鬥隊形。迅速、準確地實施此種行進方式,普魯士就能快速地進行部署,出人預料地、或在敵人還沒準備好之前出現在敵人前面。當然,如果軍隊能夠在與敵人線式戰鬥隊形平行方向行進,那麼部隊展開的速度會更快。因為,指揮官如果能夠很好地運用這種方法,當行進縱隊行進到敵人前面時,所有各排只需轉90°就行了。也就是說,部隊不需要專門進行部署,部隊只要停止前進,各排迅速轉90°角就行了。因此,如果普魯士的指揮官能夠設計出這種與敵人線式隊形平行的行進縱隊,那麼,訓練有素的普魯士軍隊就更容易實現在敵人準備好之前、或者預料之外展開成戰鬥隊形。
儘管由於近距離內的快速齊射對人員的殺傷力大大提高,但是,腓特烈大帝及其對手的軍隊在交戰中,雙方人員的傷亡比人們預想的要小。兩個世紀以來,戰爭中的人員傷亡在不斷減少。在三十年戰爭中,得勝一方的人員傷亡占其總兵力的12.5%,戰敗一方則為37.4%。這個數據與發生在100年以前戰爭中的人員傷亡比例不同,但是,我們不能以此得出什麼結論,因為,這一數據缺乏可比性。
然而,如果對1649-1701年間發生的戰爭傷亡數據進行比較,就會看出一個明顯變化。得勝一方的傷亡比例沒有多大變化,仍然是12.6%;而戰敗一方的傷亡比例則減少為27.6%。雖然這個時期線式戰術得到了廣泛運用,以及在這個時期的後期,許多國家的軍隊都裝備了刺刀,但這些都不是使傷亡比例發生變化的主要原因。部隊的嚴格訓練、編製固定的常備軍隊的出現是主要的原因。因為訓練有素、編製固定的常備軍隊,肯定要比三十年戰爭中缺乏訓練的雇傭軍隊,更能經得住戰敗的考驗。
1702-1763年,部隊廣泛裝備卡座式刺刀。這個時期,戰爭中得勝一方的傷亡比例還是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為12.5%;戰敗一方傷亡比例略有下降,為21.9%。由裝備帶刺刀滑膛槍手組成的步兵,成份單一,是一種優於騎兵的兵種。戰鬥中失利后,其受到的損失會比以前的長矛兵和不帶刺刀的滑膛槍兵要小。武器裝備的變化,似乎是這個時期戰敗一方傷亡率略有下降的主要原因。另外,這個時期的軍隊在作戰中,不再成集團式集中部署,而是以橫隊方式展開,這或許也是導致傷亡比例下降的一個原因。因為,獲勝的一方,要想發現倉皇敗退的敵人,必須進行較大範圍的搜索,而且所發現的、可以對之攻擊的敵人往往規模很小。 [ 註:加斯東·博達爾,《克列格列克西肯的軍事歷史(1618-1905年)》(維恩和萊比錫,1908年)。 ]
由訓練有素、裝備帶刺刀滑膛槍步兵組成的常備軍隊,導致了在會戰中戰敗一方傷亡比例明顯減小。這個比例的減小,使得會戰對雙方軍隊的戰術影響在變小,這應該會使軍隊會戰的次數增多。道恩元帥對雇傭兵制度以來指揮官們對會戰的態度,發表了簡明的看法:“我認為,如果在一次會戰取勝后所獲得的優勢,要比被打敗后所遭受的損失,或者組織撤退所存在的危害要大的多的話,那麼你就應該決定會戰。”如果道恩元帥再考慮上對交戰取勝可能性的估計,那他將會有更堅定實施會戰的決心。 [ 註:克里斯托弗·達菲,《1740-1780年間奧地利帝國的武裝力量》(紐約,1977年版)第144頁。 ]
如果戰敗一方的傷亡損失下降的話,那麼一個指揮官將更願意冒險實施會戰。即使對於獲勝的一方,雖然不會再像以前會戰中那樣取得巨大的戰術勝利,那他也應該更願意實施會戰。因為,就像大多數的賭徒在賭博時一樣,在賠率相同的情況下,寧願多次下小的賭注,而不會一次性下大的賭注。
與三十年戰爭中的指揮官們相比,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戰爭期間,不像馬爾伯勒那樣很少作戰,他積極作戰,也承受了一些失敗。但是,正是通過積極、主動的頻繁會戰,腓特烈大帝成功地打破了敵人的後勤封鎖戰略,保住了重要的後勤供應基地,獲得了重大的戰略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