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嘆
九嘆
九嘆是《楚辭》篇名。漢代劉向作。是追思屈原之辭。計《逢紛》、《離世》、《怨思》、《遠逝》、《惜賢》、《憂苦》、《愍命》、《思古》、《遠遊》九章。名為“九嘆”。
劉向學識淵博，是兼通經、史的學者和文學家。早在宣帝朝，即 以通達能屬文辭，與王褒、張子僑等並進對，獻賦頌凡數十篇。 《漢書·藝文志》就著錄有三十三篇，其數量僅次於枚皋、淮南王、嚴助，在西漢賦家中居第四位。但目前所傳，除《古文苑》中 缺訛難讀 無法見其面貌的殘文《請雨華山賦》外，只有保存在他所編輯的《楚辭》中的《九嘆》一篇。
劉向一生，身歷昭、宣、元、成四世，恰臨王朝由盛入衰、賦體文學也隨著發生轉變的時期。宣帝時，他以二十餘歲的青年人，受召進對，投皇帝所好，所獻數十篇賦，儘管無一存留，但從情理推測，必為時尚的體物大散。
這在《請雨華山賦》的殘文中隱約可見端倪。元、成之際，政治腐敗，國事日非。劉向以身為宗室，吾而不言，孰當言者· 屢屢上言切諫，卻反遭迫害，於是反思懷古之心愈濃厚，故放棄大賦，轉而創作騷體賦，排遣憂憤。
他的《九嘆》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王逸在《楚辭章句·九嘆敘》中說： （劉）向以博敏達，典校經書，辯章舊文，追念屈原忠信之節，故作《九嘆》。嘆者，傷也，息也。言屈原放在山澤，猶傷念君，嘆息無已。所謂贊賢以輔志，騁詞以曜德者也。可以說大體準確。《九嘆》共分九個章節，即：《逢紛》、《離世》、《怨思》、《遠逝》、《惜賢》、《憂苦》、《愍命》、《思古》、《遠遊》。其內容為代屈原立言，反覆抒發其不見容於君、不受知於世的憂思悲慨，表現了強烈的愛國熱情和追求理想的執著精神。雖為傷悼先賢，也是借古人杯酒澆自己胸中塊壘，如《怨思》中寫：念社稷之幾危兮，反為仇而見怨。思國家之離沮兮，躬獲愆而結難。若青蠅之偽質兮，晉驪姬之反情。……孽臣之號啕兮，本朝蕪而不治。犯顏色而觸諫兮，反蒙辜而被疑。……時混濁猶未清兮，世餚亂猶未察。這與自賈誼《惜誓》以來作品的情結大體上是相一致的。從其結構來看，每章獨立成篇，且篇未都有 嘆曰 為尾聲，顯然追蹤屈原《九章》，在創作思想上，復古的傾向更分明。
劉向除通過創作上改變賦體，以表達重視長期以來並非時尚的騷體賦外，更重要的還有借整理文獻，編選了被後世譽為“總集之祖”的《楚辭》。
在《楚辭》中，首先收錄了屈原《離騷》以下的全部作品，以示尊崇；其次再選錄從宋玉《九辯》至自己《九嘆》，各個時代著名賦家嚴格採用騷體悲悼屈原、寄寓哀思的作品，以示承繼。這就為以緣情為特點的漢代騷體賦經盛世的相對沉寂之後，於未世重新振起，再度活躍，作了正本清源的重要工作。
伊伯庸之末胄[zhòu]兮，諒皇直之屈原。
雲余肇祖於高陽兮，惟楚懷之嬋連。
原生受命於貞節兮，鴻永路有嘉名。
齊名字於天地兮，並光明於列星。
吸精粹而吐氛濁兮，橫邪世而不取容。
行叩誠而不阿兮，遂見排而逢讒。
后聽虛而黜實兮，不吾理而順情。
腸憤悁[yuān]而含怒兮，志遷蹇[jiǎn]而左傾。
心戃[tǎng]慌其不我與兮，躬速速其不吾親。
辭靈修而隕志兮，吟澤畔之江濱。
椒桂羅以顛覆兮，有竭信而歸誠。
讒夫藹藹而漫著兮，曷其不舒予情？
始結言於廟堂兮，信中塗而叛之。
懷蘭蕙與衡芷兮，行中野而散之。
聲哀哀而懷高丘兮，心愁愁而思舊邦。
原承閑而自恃兮，徑淫曀而道壅[yōng]。
顏黴黧[lí]以沮敗兮，精越裂而衰耄[mào]。
裳襜襜[chān]而含風兮，衣納納而掩露。
赴江湘之湍流兮，順波湊而下降。
徐徘徊於山阿兮，飄風來之洶洶。
馳余車兮玄石，步余馬兮洞庭。
平明發兮蒼梧，夕投宿兮石城。
芙蓉蓋而菱華車兮，紫貝闕而玉堂。
薜荔飾而陸離薦兮，魚鱗衣而白佣蜺[ní]。
登逢龍而下隕兮，違故鄉之漫漫。
思南郢之舊俗兮，腸一夕而九運。
揚流波之潢潢兮，體溶溶而東回。
心怊悵[chāo chàng]以永思兮，意晻晻而日頹。
白露紛以塗塗兮，秋風瀏以蕭蕭。
身永流而不還兮，魂長逝而常愁。
嘆曰：譬彼流水紛揚磕兮，波逢洶湧濆壅滂兮。
揄揚滌[dí]盪飄流隕往觸崟[yín]石兮，龍昂脟[liè]圈繚戾[lì]宛轉阻相薄兮，
遭紛逢凶蹇[jiǎn]離尤兮，垂文揚采遺將來兮。
靈懷其不吾知兮，靈懷其不吾聞。
就靈懷之皇祖兮，愬靈懷之鬼神。
靈懷曾不吾與兮，即聽夫人之諛辭。
余辭上參於天墜兮，旁引之於四時。
指日月使延照兮，撫招搖以質正。
立師曠俾[bǐ]端辭兮，命咎繇[yáo]使並聽。
兆出名曰正則兮，卦發字曰靈均。
余幼既有此鴻節兮，長愈固而彌純。
不從俗而詖行兮，直躬指而信志。
不枉繩以追曲兮，屈情素以從事。
端余行其如玉兮，述皇輿之踵跡。
群阿容以晦光兮，皇輿覆以幽辟。
輿中塗以回畔兮，駟馬驚而橫奔。
執組者不能制兮，必折軛而摧轅。
斷鑣銜以馳騖兮，暮去次而敢止。
路蕩蕩其無人兮，遂不{御示}乎千里。
身衡陷而下沉兮，不可獲而復登。
不顧身之卑賤兮，惜皇輿之不興。
出國門而端指兮，冀壹寤[wù]而錫還。
哀僕夫之坎毒兮，屢離憂而逢患。
九年之中不吾反兮，思彭咸之水游。
惜師延之浮渚兮，赴汨[mì]羅之長流。
遵江曲之逶移兮，觸石碕而衡游。
波澧澧[lǐ]而揚澆兮，順長瀨之濁流。
凌黃沱而下低兮，思還流而復反。
玄輿馳而並集兮，身容與而日遠。
棹舟杭以橫濿[lì]兮，濟湘流而南極。
立江界而長吟兮，愁哀哀而累息。
情慌忽以忘歸兮，神浮遊以高歷。
心蛩蛩[qióng]而懷顧兮，魂眷眷而獨逝。
嘆曰：餘思舊邦心依違兮，
日暮黃昏羌幽悲兮，
去郢東遷余誰慕兮，
讒夫黨旅其以茲故兮，
河水淫淫情所原兮，
顧瞻郢[yǐng]路終不返兮。
惟鬱郁之憂毒兮，志坎壈[lǎn]而不違。
身憔悴而考旦兮，日黃昏而長悲。
閔空宇之孤子兮，哀枯楊之冤雛。
孤雌吟於高墉兮，鳴鳩棲於桑榆。
玄蝯失於潛林兮，獨偏棄而遠放。
征夫勞於周行兮，處婦憤而長望。
申誠信而罔違兮，情素潔於紐帛。
光明齊於日月兮，文采耀燿[yào]於玉石。
傷壓次而不發兮，思沉抑而不揚。
芳懿懿而終敗兮，名靡散而不彰。
背玉門以奔騖兮，蹇離尤而干詬。
若龍逢之沉首兮，王子比干之逢醢[hǎi]。
念社稷之幾危兮，反為讎而見怨。
思國家之離沮兮，躬獲愆而結難。
若青蠅之偽質兮，晉驪姬之反情。
恐登階之逢殆兮，故退伏於末庭。
孽臣之號啕兮，本朝蕪而不治。
犯顏色而觸諫兮，反蒙辜而被疑。
菀蘼[mí]蕪與菌若兮，漸槀本[gǎo běn]於洿瀆[wū dú]。
淹芳芷於腐井兮，棄雞駭於筐簏[lù]。
執棠溪以刜蓬兮，秉幹將以割肉。
筐澤瀉以豹鞟[kuò]兮，破荊和以繼築。
時溷濁猶未清兮，世餚亂猶未察。
欲容與以俟時兮，懼年歲之既晏。
顧屈節以從流兮，心鞏鞏而不夷。
寧浮沅而馳騁兮，下江湘以邅[zhān]回。
嘆曰：山中檻檻余傷懷兮，征夫皇皇其孰依兮，
經營原野杳冥冥兮，乘騏[qí]騁[chěng]驥[jì]舒吾情兮，
歸骸舊邦莫誰語兮，長辭遠逝乘湘去兮。
志隱隱而郁怫[fú]兮，愁獨哀而冤結。
腸紛紜以繚轉兮，涕漸漸其若屑。
情慨慨而長懷兮，信上皇而質正。
合五嶽與八靈兮，訊九鬿與六神。
指列宿以白情兮，訴五帝以置辭。
北斗為我折中兮，太一為余聽之。
雲服陰陽之正道兮，御後土之中和。
佩蒼龍之蚴[yòu]虯兮，帶隱虹之逶蛇。
曳彗星之皓旰兮，撫朱爵與鵕鸃[jùn yí]。
游清靈之颯戾兮，服雲衣之披披。
杖玉策與朱旗兮，垂明月之玄珠。
舉霓旌之墆翳[zhì yì]兮，建黃纁之總旄。
躬純粹而罔愆兮，承皇考之妙儀。
惜往事之不合兮，橫汨羅而下歷。
乘隆波而南渡兮，逐江湘之順流。
赴陽侯之潢洋兮，下石瀨而登洲。
陸魁堆以蔽視兮，雲冥冥而闇前。
山峻高以無垠兮，遂曾閎而迫身。
雪雰雰[fēn]而薄木兮，雲霏霏而隕集。
阜隘狹而幽險兮，石嵾[cēn]嵯以翳日。
悲故鄉而發忿兮，去余邦之彌久。
背龍門而入河兮，登大？賁而望夏首。
橫舟航而濟湘兮，耳聊啾而戃[tǎng]慌。
波淫淫而周流兮，鴻溶溢而滔盪。
路曼曼其無端兮，周容容而無識。
引日月以指極兮，少須臾而釋思。
水波遠以冥冥兮，眇不睹其東西。
順風波以南北兮，霧宵晦以紛紛。
日杳杳以西頹兮，路長遠而窘迫。
欲酌醴[lǐ]以娛憂兮，蹇[jiǎn]騷騷而不釋。
嘆曰：飄風蓬龍埃坲々兮，草木搖落時槁悴兮，
遭傾遇禍不可救兮，長吟永欷[xī]涕究究兮，
舒情陳詩冀以自免兮，頹流下隕身日遠兮。
覽屈氏之離騷兮，心哀哀而怫鬱。
聲嗷嗷以寂寥兮，顧僕夫之憔悴。
撥諂諛而匡邪兮，切淟涊之流俗。
盪渨涹[wēi wō]之奸咎兮，夷蠢蠢之溷濁。
懷芬香而挾蕙兮，佩江蘺之菲菲。
握申椒與杜若兮，冠浮雲之峨峨。
登長陵而四望兮，覽芷圃之蠡蠡[lǐ]。
游蘭皋與蕙林兮，睨[nì]玉石之嵾[cēn]嵯。
揚精華以眩燿兮，芳郁渥而純美。
結桂樹之旖旎[yǐ nǐ]兮，紉荃蕙與辛夷。
芳若茲而不御兮，捐林薄而菀死。
驅子僑之奔走兮，申徒狄之赴淵。
若由夷之純美兮，介子推之隱山。
晉申生之離殃兮，荊和氏之泣血。
吳申胥之抉眼兮，王子比干之橫廢。
欲卑身而下體兮，心隱惻而不置。
方圜殊而不合兮，釒句繩用而異態。
欲俟時於須臾兮，日陰？壹其將暮。
時遲遲其日進兮，年忽忽而日度。
妄周容而入世兮，內距閉而不開。
俟時風之清激兮，愈氛霧其如塺。
進雄鳩之耿耿兮，讒介介而蔽之。
默順風以偃仰兮，尚由由而進之。
心懭悢[kuǎng liàng]以冤結兮，情舛[chuǎn]錯以曼憂。
搴薜荔於山野兮，采捻支於中洲。
望高丘而嘆涕兮，悲吸吸而長懷。
孰契契而委棟兮，日晻晻[yǎn]而下頹。
嘆曰：江湘油油長流汩兮，挑揄揚汰盪迅疾兮，
憂心展轉愁怫鬱兮，冤結未舒長隱忿兮，
丁時逢殃可奈何兮，勞心悁悁[yuān yuān]涕滂沱兮。
悲余心之悁悁兮，哀故邦之逢殃。
辭九年而不復兮，獨煢煢而南行。
思餘俗之流風兮，心紛錯而不受。
遵野莽以呼風兮，步從容於山廋。
巡陸夷之曲衍兮，幽空虛以寂寞。
倚石岩以流涕兮，憂憔悴而無樂。
登巑岏[cuán wán]以長企兮，望南郢而{門規}之。
山修遠其遼遼兮，塗漫漫其無時。
聽玄鶴之晨鳴兮，於高岡之峨峨。
獨憤積而哀娛兮，翔江洲而安歌。
三鳥飛以自南兮，覽其志而欲北。
原寄言於三鳥兮，去飄疾而不可得。
欲遷志而改操兮，心紛結其未離。
外彷徨而遊覽兮，內惻隱而含哀。
聊須臾以時忘兮，心漸漸其煩錯。
原假簧以舒憂兮，志紆鬱其難釋。
嘆《離騷》以揚意兮，猶未殫[dān]於《九章》。
長噓吸以於悒兮，涕橫集而成行。
傷明珠之赴泥兮，魚眼璣之堅藏。
同駑鸁與乘駔兮，雜斑駁與闒茸。
葛藟[lěi]虆[léi]於桂樹兮，鴟鴞[chī xiāo]集於木蘭。
偓促[wò cù]談於廊廟兮，律魁[kuí]放乎山間。
惡虞氏之簫韶兮，好遺風之激楚。
潛周鼎於江淮兮，爨[cuàn]土[B185]於中宇。
且人心之持舊兮，而不可保長。
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
思念郢路兮，還顧睠々。
涕流交集兮，泣下漣漣。
嘆曰：登山長望中心悲兮，菀[wǎn]彼青青泣如頹兮，
留思北顧涕漸漸兮，折銳摧矜凝氾濫兮，
念我煢煢[qióng]魂誰求兮，僕夫慌悴散若流兮。
昔皇考之嘉志兮，喜登能而亮賢。
情純潔而罔薉[huì]兮，姿盛質而無愆。
放佞人與諂諛兮，斥讒夫與便嬖[bì]。
親忠正之悃誠兮，招貞良與明智。
心溶溶其不可量兮，情澹澹[dàn dàn]其若淵。
回邪辟而不能入兮，誠原藏而不可遷。
逐下袟於後堂兮，迎虙妃於伊雒。
刜讒賊於中廇[liù]兮，選呂管於榛薄。
叢林之下無怨士兮，江河之畔無隱夫。
三苗之徒以放逐兮，伊皋之倫以充廬。
今反表以為里兮，顛裳以為衣。
戚宋萬於兩楹兮，廢周邵於遐夷。
郤騏驥以轉運兮，騰驢騾以馳逐。
蔡女黜而出帷兮，戎婦入而糹采綉服。
慶忌囚於阱室兮，陳不佔戰而赴圍。
破伯牙之號鍾兮，挾人箏而彈緯。
藏瑉[mín]石於金匱兮，捐赤瑾於中庭。
韓信蒙於介胄兮，行夫將而攻城。
莞芎棄於澤洲兮，瓟蠡蠹於筐簏。
麒麟奔於九皋兮，熊羆群而逸囿。
折芳枝與瓊華兮，樹枳棘與薪柴。
掘荃蕙與射干兮，耘藜[lí]藿與蘘[ráng]荷。
惜今世其何殊兮，遠近思而不同。
或沉其無所達兮，或清激其無所通。
哀餘生之不當兮，獨蒙毒而逢尤。
雖謇謇以申志兮，君乖差而屏之。
誠惜芳之菲菲兮，反以茲為腐也。
懷椒聊之蔎々兮，乃逢紛以罹詬也。
嘆曰：嘉皇既歿終不返兮，
山中幽險郢路遠兮，
讒人諓[jiàn]々孰可愬[sù]兮，
征夫罔極誰可語兮？
行吟累欷聲喟喟兮，
懷憂含戚何侘傺[chà chì]兮。
冥冥深林兮樹木鬱郁。
山參差以嶄岩兮，阜杳杳以蔽日。
悲余心之悁悁兮，目眇眇而遺泣。
風騷屑以搖木兮，雲吸吸以湫戾[qiū lì]。
悲餘生之無歡兮，愁倥傯[kǒng zǒng]於山陸。
旦徘徊於長阪兮，夕彷徨而獨宿。
發披披以鬤[ráng]々兮，躬劬[qú]勞而瘏悴[tú cuì]。
魂俇[guàng]々而南行兮，泣沾襟而濡袂。
心嬋媛而無告兮，口噤閉而不言。
違郢都之舊閭兮，回湘、沅而遠遷。
念余邦之橫陷兮，宗鬼神之無次。
閔先嗣之中絕兮，心惶惑而自悲。
聊浮遊於山狹兮，步周流於江畔。
臨深水而長嘯兮，且倘佯而氾觀。
興離騷之微文兮，冀靈修之壹悟。
還余車於南郢兮，復往軌於初古。
道修遠其難遷兮，傷余心之不能已。
背三五之典刑兮，絕洪範之辟紀。
播規矩以背度兮，錯權衡而任意。
操繩墨而放棄兮，傾容幸而侍側。
甘棠枯於豐草兮，藜棘樹於中庭。
西施斥於北宮兮，仳倠倚於彌楹。
烏獲戚而驂乘兮，燕公操於馬圉[yǔ]。
蒯聵[kuǎi ku ì]登於清府兮，咎繇棄而在野外。
蓋見茲以永嘆兮，欲登階而狐疑。
乘白水而高騖兮，因徙弛而長辭。
嘆曰：倘佯[cháng yáng]壚阪沼水深兮，容與漢渚涕淫淫兮，
鍾牙已死誰為聲兮？纖阿不御焉舒情兮，
曾哀忄妻欷心離離兮，還顧高丘泣如氵麗兮。
悲余性之不可改兮，屢懲艾而不迻[yí]。
服覺皓以殊俗兮，貌揭揭以巍巍。
譬若王亻喬之乘雲兮，載赤霄而凌太清。
欲與天地參壽兮，與日月而比榮。
登崑崙而北首兮，悉靈圉而來謁。
選鬼神於太陰兮，登閶闔於玄闕。
回朕車俾西引兮，褰[qiān]虹旗於玉門。
馳六龍於三危兮，朝西靈於九濱。
結餘軫於西山兮，橫飛谷以南征。
絕都廣以直指兮，歷祝融於朱冥。
枉玉衡於炎火兮，委兩飠官於咸唐。
貫澒[hòng]蒙以東朅兮，維六龍於扶桑。
周流覽於四海兮，志升降以高馳。
徵九神於回極兮，建虹采以招指。
駕鸞鳳以上游兮，從玄鶴與鷦明。
孔鳥飛而送迎兮，騰群鶴於瑤光。
排帝宮與羅囿兮，升縣圃以眩滅。
結瓊枝以雜佩兮，立長庚以繼日。
凌驚雷以軼駭電兮，綴鬼谷於北辰。
鞭風伯使先驅兮，囚靈玄於虞淵。
溯高風以低佪兮，覽周流於朔方。
就顓頊[zhuān xū]而陳攵[pū]辭兮，考玄冥於空桑。
旋車逝於崇山兮，奏虞舜於蒼梧。
濟楊舟於會稽兮，就申胥於五湖。
見南郢之流風兮，殞余躬於沅湘。
望舊邦之黯兮，時溷濁其猶未央。
懷蘭茝之芬芳兮，妒被離而折之。
張絳帷以襜襜兮，風邑邑而蔽之。
日暾暾[tūn]其西舍兮，陽焱焱[yàn]而復顧。
聊假日以須臾兮，何騷騷而自故。
嘆曰：譬彼蛟龍乘雲浮兮，泛淫澒溶紛若霧兮，
潺湲轇轕[jiāo gé]雷動電發馺[sà]高舉兮，
升虛凌冥沛濁浮清入帝宮兮，搖翹奮羽馳風騁雨游無窮兮。
基本信息
- 中文名
- 九嘆
- 作者
- 劉向
- 創作年代
- 西漢中期
- 作品體裁
- 辭賦
- 出處
- 楚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