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蠻
諸蠻
東部的鳩僚,又稱為“白衣”、“棠魔蠻”。所謂“望苴子蠻”,是南詔從“望蠻”中徵調來的軍隊。 “望蠻”的經濟文化生活,大抵與“朴子蠻”的發展相同。
諸蠻(諸蠻)
古代對我國西南少數民族的總稱。唐 元稹 《故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兼太子少傅贈太保鄭國公食邑三千戶嚴公行狀》:“緣溪諸蠻,狐鼠跧竄,王師步趨,不習嵌嶮。”《新唐書·吐蕃傳下》:“比年寇 黎 巂,皋 常折其兵,定德 畏得罪,遂來降,因定 昆明 諸蠻。”
烏蠻是中古時期生活在我國西南地區的眾多民族中的一支。它是從漢、晉時期被稱為叟(嶲)、昆明的部落群體中分衍出來的。叟、昆明是屬於上古時期的氐羌系統,最早居住在甘、青高原,過著“隨畜遷徒無常處”⑦的游牧生活。在漫長的生存鬥爭中,他們逐漸分化,四處遷徙。其中的一支向南翻越大雪山和祁連山脈,遍布到川西北至滇東北、滇西北的廣闊區域里。《華陽國志》把氏羌泛稱為“夷人”或“夷種”,“夷人大種曰昆,小種曰叟”。“昆”即昆明族,因其人口眾多,分佈面積最廣(今雲南、貴州和川西南),故稱“大種”;而叟族人口較少,分佈面積較窄,故稱為“小種”。
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平定西南夷,司馬遷受命到這個地區考察,寫了一篇《西南夷列傳》,說分佈在桐師(今四川省保山市),葉榆(今雲南省大理)一帶的嶲、昆明部落,依然過著逐水草而居,沒有君長的游牧文化生活;分佈在邛都(今四川省西昌縣)一帶的部落,有的已經以農業為主,有的則農牧兼營,農業不佔主導地位。⑧另外一些分佈在邛都與筰都(今四川省西昌與雅安)連接地帶的部落,卻處於“食肉衣皮,不見鹽谷”⑨的原始社會發展階段。
叟、昆明族既共同出自氐羌系統又相互交錯雜居在一起,不斷地融合和分化,到唐朝初年,其中的大部分即組成為“烏蠻”。烏蠻的種類繁多,其中有盧鹿蠻、獨錦蠻、長褌蠻、粟粟蠻、磨些蠻等等。除粟粟蠻、磨些蠻以外,其它都是構成現代彝族先民集團的主要成分。“烏”即“黑”,彝族稱黑為“諾”,漢語取其意而稱之為“烏蠻”。
烏蠻又分東、北、西三部分。
東部“烏蠻”,主要聚居在今滇東北、滇東和黔西,南達滇越邊境。他們基本上就是南詔統一雲南之前的“東爨烏蠻”。當時他們“散居林谷”,各部落組織之間處於一種分散對立狀態,互不統屬。
672年(咸亨三年),東部“烏蠻”中的“昆明十四姓”率戶二萬內附,唐朝設置殷、總、敦3排(今雲南省昭通和四川省宜賓一帶)對他們進行管理。南詔統一雲南地區后,設置了拓東節度(今雲南省昆明市)、石城郡(今雲南省曲靖市)、通海都督府(今雲南省通海縣)等機構,更強化了對東部“烏蠻”的統治。
北部“烏蠻”,主要分佈在大渡河以南金沙江以北和滇東北、黔西一帶。共有7個部落:即阿竽路(今雲南省東川市)、阿猛(今雲南省昭通市)、夔山(今雲南省大關、鎮雄)、盧、鹿(今雲南省宣威及貴州省水西)、磨彌斂(今雲南省宣威、曲靖)、暴蠻(今貴州省興義、普安)和勿鄧(今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境)。這些部落“土多牛馬,無布帛,男子髯髻,女子披髮,皆衣牛羊皮”。①百戶以上的大部落設“大鬼主”,百戶以下的小部落設“小鬼主”,②說明各部落內部已出現了管理雛型,但經濟仍是很落後的。
西部“烏蠻”,主要分佈在今洱海周圍地帶。唐朝初年,他們逐漸發展形成為六個部落,即史書上稱的“六詔”:蒙舍詔、蒙嶲詔、邆賧詔、施浪詔、浪穹詔、越析詔。除越析詔後來發展成納西族先民的一部分外,其它五個詔都是分佈在今滇西地區的彝族先民。在各地區的“烏蠻”部落中,以西部“烏蠻”的經濟文化發展較為先進,當時,南詔始祖細奴羅不僅“耕於巍山”,“部眾日盛”。還進入了用鑄鐵製造工具的“鐵器時代”。③鐵質工具的出現,是生產力發展的一個質的飛躍,也是西部“烏蠻”從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渡的標誌。
“白蠻”即今白族的先民。它由漢、晉時期的僰人演變而來,僰是“羌之別種”,也就是從氐羌中分化出來的一部分。僰人最早分佈在四川西部和雲南境內。秦開“五尺道”和南夷道,都以僰道(今四川省宜賓)為起點,向南延伸經滇東北直達滇中地區。“五尺道”是西南夷勾通巴蜀和漢中地區的古代交通大動脈,“棧道千里,無所不通”。商人往來其間。沿途皆有僰人居住。《水經·江水注》引《地理風俗記》說,僰字從人,被稱為“夷中最仁,有人道,故字從人”。這是由於僰族同來自內地的漢族之間,相互交往較密切,吸收了較高的漢族文化,在當時的西南夷中,經濟文化發展水平最高,而被冠以“仁”和“人道”之稱,如西漢末年,朱提郡(今雲南昭通)的僰人,已修了“千頃池”,種植水稻,冶銅技術較為發達,達到了同漢族相接近的水平。
《蠻書》記載:“西爨,白蠻也。東爨烏蠻也。”這裡的所謂“爨”,是指當地統治者的大姓,即爨氏家族。在南北朝以前,爨氏家族是戍邊屯墾的漢族移民中的大姓,就是從漢族官僚和移民中分化出來的豪強勢力。據《通典》記載:“西爨自雲本河東安邑(今山西省夏縣西北)人,七世祖事晉(為)南寧州刺史,屬中原亂,遂王蠻夷”。爨氏在移入“西南夷”地區之後,便和當地的“夷帥”雍闓、孟獲家族,共同取代了“滇王”的地位。在省晉時期大姓,夷帥們的兼并鬥爭中,爨氏又壓倒了其它勢力,獨霸一方。成為南中地區的“蠻夷”之主。《蠻書》卷四說:“在石城(今雲南曲靖)、昆川(今雲南省昆明市)、曲軛(今雲南省馬龍縣)、晉寧、喻獻(今雲南省澄江、江川)、安寧至龍和城(今雲南省祿豐縣),謂之西爨。”西爨聚居的這個區域,地多平壩,宜於農耕,正是秦、漢之際僰族生活的中心,也是漢族移民與僰族相結合、共同活動和開發的中心。到了唐朝初年,這些遷人的漢族移民與內地的漢族逐漸失去聯繫。而融合於當地僰族之中。因此這一帶地方就自然形成了爨氏統治區內“白蠻”成分為主的聚居點,即西爨白蠻。它正是在原來僰族經濟、文化發展水平的基礎上,吸收了漢族文化和人口而形成的。
“白人,有姓氏。漢武帝開僰道,通西南夷道,今敘州(四川宜賓)屬縣是也。故中慶(滇中地區)、威楚(雲南省楚雄)、大理、永昌(雲南省保山)皆僰人,今轉為白人矣”,①這部分僰人,是指洱海周圍地區,以楊、趙、李、董等姓為代表的“白蠻”。它們與西爨白蠻屬同一民族。
南詔兼并東部爨區之後,東部爨氏“白蠻”中的貴族及其部曲、親兵被遷往滇西洱海地區,以防止他們在原地進行叛亂割據。在不斷發展中,滇西“白蠻”人口逐漸增多,而在南詔統治政權的上層,“白蠻”又居多數,他們直接控制南詔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對南詔政治、經濟、文化的影響極大。天寶年間,唐朝3次對南詔用兵,損失近“二十萬眾”。這些人除一部分戰死外,大部分當了俘虜,在洱海地區落戶,成了“白蠻”的組成部分。後來南詔又幾次進攻西川,“掠子女、工技數萬引而南”。②。這數萬名漢族子女、工技,也加入滇西的“白蠻”之中。於是,“白蠻”的經濟、文化中心,便從滇池周圍轉移到洱海地區,使滇西白族經濟、文化的發展更加迅速。
“和蠻”是現代哈尼族的先民。《蠻書》卷八說:“谷謂之浪,山謂之和,山頂謂之蔥路”。這裡的“和”,為山腰之意;“蠻”則是對古代南方少數民族的泛稱,也含有歧視之意。“和蠻”就是指居住在山坡上的民族。到唐朝初年,才出現這一稱謂,它是由叟、昆明族中分化出來的。“和蠻”與“烏蠻”、“白蠻”信仰同一種宗教,首領皆稱“鬼主”。656年,“和蠻”大首領王羅祁,伺西洱河“白蠻”大首領楊棟附顯一道,向唐“率部落歸附,入朝貢方物”。③
“和蠻”又稱“窩泥”、“禾泥”、“斡泥”、“倭泥”等,實為“哈尼”的同音異寫。它們主要分佈在滇南的今紅河州、文山州一帶,與“烏蠻”、“白蠻”、“蒲蠻”等雜居在一起。南詔、大理國時,先後在“和蠻”居住的地區設置政權機構進行統治。東部的“和蠻”歸通海都督府管轄,下設教化部、鐵容甸部、思陀部、伴溪部、七溪部。這5部除教化部在今文山州外,其餘4部均在今紅河州。西部的“和蠻”,則歸開南節度(今雲南省景東)管轄。①
唐朝初年,東西兩部分的“和蠻”都處在原始社會末期向階級社會過渡的階段。社會的基層單位是農村公社,土地歸村社所有,分配給各個家庭使用。統治各個村社的分別是“大鬼主”和“小鬼主”,過著封閉式的壁壘生活,經濟發展緩慢,整個民族一直處於被統治的地位。
“磨些蠻”是現代納西族的先民。漢、晉時期,它稱為“摩沙夷”,到了唐代才稱“磨些蠻”。“磨些蠻,亦烏蠻種類也。鐵橋上下及大婆、小婆、三探覽、昆池等川,皆其所居之地”②。鐵橋即今雲南麗江縣境。昆池等川,則在今四川省的鹽源縣和鹽邊縣。這一分佈情況,一直延續至元、明時期。
大約在南北朝年間,一部分“磨些夷”南遷至今雲南省賓川縣境內,建立了越析詔。“越析,一詔也,亦謂之磨些詔,部落在賓居(今雲南省賓川),舊越析州也”。③737年(唐開元二十五年)南詔兼并了越析詔,南遷的這部分磨些人又被迫向北遷回鹽源、鹽邊一帶。“磨些夷”居地“土多牛羊,一家即有羊群”,“男女皆披羊皮”。④說明他們的畜牧業生產比較發達,否則,不可能達到每個家庭都有羊群。其“俗好飲酒”,酒為糧食釀造,這也說明他們的農業有了相當規模的發展。居住在各地的“磨些蠻”,因自然環境不同,其經濟文化的發展有明顯的差異。元、明、清時期,有的磨些人“依江負險,酋寨星列,不相統攝”,⑤以林寨為單位,受酋長統領,部落界限仍未打破;有的磨些人“善勁弩騎射,勤儉治生,飲食蔬薄”,①過著狩獵為主的生活;有的磨些人“男薙頭辮髮,婦人戴氈笠,衣與僰人同”。②受到白族較深的影響;有的磨些人。“近城池,其性淳樸。男女悉以棉布、麻布為衣,種莜稗以資生,賣枋板以為業”,③“其讀書入學者,衣冠悉同士子”。④他們受漢族先進經濟文化的影響,發展程度達到了一個更高的水平。尤其在“改土歸流”之後,麗江一帶的磨些人直接同漢族的交往更加頻繁,其經濟文化生活已與漢族趨於一致。此外,磨些人也很擅長手工製造,“能制堅甲利刃”。⑤他們所造鐵劍,鋒利無比,“所指無不洞”;所制氂牛尾帽,“非矢鎬所能穿”。⑥以上情況,一直延續至近代。
“金齒”、“茫蠻”是現代傣族的先民。它們在漢、晉時期被稱為滇越、撣、“鳩僚”,“鳩僚”是從秦、漢之際的僚族中分化出來的。從漢、晉至南詔、大理國時期,“鳩僚,是今雲南省文山自治州南部和紅河自治州南部一帶傣族的先民;西部永昌郡內的鳩僚,是今雲南省德宏自治州至西雙版納自治州一帶傣族的先民。東部的鳩僚,又稱為“白衣”、“棠魔蠻”。史籍記載:“邕州(今廣西南寧)南江(今廣西右江)之外,有白衣、九道等道名”;⑦“安南國……西有陸路通白衣蠻”。(11)“白衣”的稱呼是何含義,一說可能因為他們著白色衣服而得名,又說它或許是古代“百越”的音轉。而無論怎麼說,“白衣”是它稱,不是自稱。“棠魔”則是“傣勐”的對音。“傣勐”是傣族中的一部分。據說雲南省西雙版納的傣族最早建立村寨的人,都自稱“傣勐”。(12)因而“棠魔”不是它稱。
“棠魔蠻,去安南管林內西原十二日程,溪洞而居,俗養牛馬,比年與漢博易。自大中八年(845),經略使苛暴,令人將鹽往林西原博(易)牛馬,每頭匹只許鹽一斗。因此隔絕,不將牛馬來”。⑩這段歷史記錄,反映了“棠魔蠻”擅長於飼養牛馬。牛馬多了,不但可用來耕作(南方飼養的大牲畜,主要用於農耕),剩餘的還用來同漢人交易。只是由於安南都護府官吏們的苛暴盤剝和不等價的交換,才使“棠魔”中斷了同他們的貿易關係。
西部的金齒,茫蠻等也不是本民族的自稱,而是它稱。《蠻書》記載:“黑齒蠻、金齒蠻、銀齒蠻、綉腳蠻、綉面蠻、並在永昌、開南,雜類種也。黑齒蠻以漆漆其齒,金齒蠻以金鏤片裹其齒,銀齒以銀。”(傣族地區盛產檳榔,傣族人喜食檳榔,久而久之,牙齒被檳榔染黑,而被稱為“黑齒蠻”。所謂“以漆漆其齒”,顯然是不正確的。傣族的男子,喜歡用金、銀飾齒。作為美與富的象徵。他們居住在永昌和開南節度管轄區域內,相當於今雲南保山南部,臨滄西部、東部,德宏的大部和思茅地區。這些地方除有金齒、茫蠻居住外,還有其它“雜類”如“朴子蠻”、“尋傳蠻”、“望蠻”、“和蠻”等等。在這些相互雜居的古代民族中,“金齒”、“茫蠻”住在平壩,其它民族住在山區。“茫蠻部落,並是開南雜種也。茫是其君之號。蠻呼茫詔……樓居,無城郭……孔雀巢人家樹上。象大如水牛,土俗養以耕田,仍燒其糞”。(這裡的“茫詔”,為“詔茫”之誤。詔茫即近代傣族中的“召勐”——頭人。他們管轄著一定的區域。
金齒、茫蠻居住的區域氣候濕熱,雨量充沛,河流縱橫,水利灌溉十分方便。從古代起,他們便散居於河流溪谷沿岸,開拓和發展了水稻種植業。這從他們大量馴象,“一家數頭,養之代牛耕”①的描寫中,也得到了證實。又從他們能把金、銀冶鍊成薄片,用以裝飾牙齒的事例中,證實了手工業的生產也比較發達。他們還能把當地盛產的木棉編織成“娑羅籠段”,漢稱“白疊”或“桐華布”,再進一步加工成“五色娑羅籠”,男女通穿。這種情況幾乎遍及每戶農家。在這種社會經濟發展的基礎上,上述各地區的部落中都已出現剝削階級而進入了階級社會。
“朴子蠻”是現代布朗族和德昂族的先民;“望蠻”是現代佤族的先民。他們都是從漢、晉及南北朝時期的“閩濮”中分化出來的,由同種而衍變為不同的民族。朴子蠻“開南、銀生、永昌、尋傳四處皆有。鐵橋西北邊延瀾滄江亦有部落”。②這就是說,在今日雲南省的思茅、西雙版納、臨滄、保山、德宏等地區(州),都是“朴子蠻”與其它民族共同雜居之處。在南詔國時期,閣羅鳳“西開尋傳”,征服了“朴子蠻”等各個部落,使其歸入南詔統治範圍之內,直到大理國時期未曾改變。
“朴子蠻,勇捍矯捷,以青娑羅段為通身襖。善用泊箕竹弓,深林間射飛鼠,發無不中……無食器,以芭蕉葉藉之”③這說明在“朴子蠻”的經濟生活中,一方面已出現了紡織手工業,並且有了一定的農業。據說他們很善於種植木棉和茶樹,今德宏、西雙版納山區尚有一千多年的古老茶樹即他們所栽。④另一方面,他們仍過著採集狩獵的原始生活,沒有食器,僅以芭蕉葉遮身。其所以如此,大概是由於他們分佈面廣,部落眾多,生活環境差異大,經濟文化發展顯然不平衡的緣故。
前文提到,“望蠻”即佤族。“望”與“佤”為同音異寫。“望蠻外喻部落,在永昌西北”,⑤“望苴子蠻,在瀾滄江以西。”⑥這是“望蠻”分佈的具體區域。所謂“望蠻外喻部落”,簡稱叫“望外喻”,居住在永昌(今雲南省保山市)西北,就是今騰衝縣一帶。據史書記載,當時他們是一個較大的部落,人口較多,分佈面積較廣。所謂“望苴子蠻”,是南詔從“望蠻”中徵調來的軍隊。“苴子”在這裡用來稱呼勇士或士兵。他們的故鄉在瀾滄江以西,即今臨滄地區的阿佤山區。這些士兵善使弓矢長矛,作戰勇敢,所向無敵。南詔統治階級每次對外征戰,其大軍將必用“望苴子”衝鋒陷陣。
“望蠻”的經濟文化生活,大抵與“朴子蠻”的發展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