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魏大從軍
唐代詩人陳子昂創作的詩篇
送魏大從軍
匈奴猶未滅,魏絳復從戎。
悵別三河道,言追六郡雄。
雁山橫代北,狐塞接雲中。
勿使燕然上,惟留漢將功。
詞句註釋
⑴魏大:陳子昂的友人。姓魏,在兄弟中排行第一,故稱。
⑵“匈奴”一句:前句使用了漢代驃騎將軍霍去病“匈奴未滅,無以家為也”的典故。猶,還。
⑶“魏絳”句:魏絳(jiàng),春秋晉國大夫,他主張晉國與鄰近少數民族聯合,曾言“和戎有五利”,後來戎狄親附,魏絳也因消除邊患而受金石之賞。復,又。從戎,投軍。戎(róng),兵器,武器。
⑷悵(chàng)別:充滿惆悵地離別。三河道:古稱河東、河內、河南為三河,大致指黃河流域中段平原地區。
⑹雁山:即雁門山。在今山西代縣。橫代北:橫亘在代州之北。
⑺狐塞(sài):飛狐塞的省稱。在今河北省淶源縣,北跨蔚縣界。塞,邊界上的險要之處。雲中:雲中郡,治所在即山西大同。
⑼“勿使”兩句:用竇憲典故。《後漢書·竇憲傳》中記載,竇憲為車騎將軍,大破北單於,登燕然山,刻石紀功而還。惟,只。
白話譯文
匈奴還沒有被滅亡,友人又像多功的魏絳一樣從軍保衛邊疆。在三河道與友人分別,心裡有些悵惘;盼望魏大像趙充國那樣的英雄豪傑建下大功。雁門山橫亘在代州北面,飛狐塞遠遠連接雲中郡。不要讓燕然山上只留下漢將的功績,也要有大唐將士的赫赫戰功。
此詩作於武則天當政年間,是詩人在長安任職期間所作,時間大約在垂拱(唐睿宗年號,685—688年)前後。
文學賞析
作為唐代革新運動的啟蒙者,陳子昂一直強調漢魏風骨。此詩不落一般送別詩纏綿於兒女情長、凄苦悲切的窠臼,一掃同類題材的悲切之風,從大處著眼,激勵出征者立功沙場,並抒發了作者的慷慨壯志,很能代表陳子昂的文學主張。
首二句“匈奴猶未滅,魏絳復從戎”,讀來令人震撼,藉此可以清楚地意識到邊境上軍情的緊急,也可以感覺到詩人激烈跳動的脈搏。首句暗用漢代威鎮敵膽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的典故,抒發了以天下為己任的豪情。此處“匈奴”二字,是以漢代唐,借指當時進犯邊境的少數民族統治集團。詩人又把春秋時曾以和戎政策消除了晉國邊患的魏絳比作魏大,變“和戎”為“從戎”,典故活用,鮮明地表示出詩人對這次戰爭的看法,並希望友人像“多功”的魏絳一樣殺敵建功,保衛邊疆,同時也從側面說明,魏大從戎,是御邊保國的壯舉。
三四兩句中,“三河道”點出送別的地點。《史記·貨殖列傳》說:“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此處概指在都城長安送客的地方。兩句的旨意是:與友人分別於繁華皇都,彼此心裡總不免有些悵惘;但為國效力,責無旁貸,兩人執手相約:要像漢代名將、號稱六郡雄傑的趙充國那樣去馳騁沙場,殺敵立功。此二句雖有惆悵之感,而氣概卻是十分雄壯的。
“雁山橫代北,狐塞接雲中。”這兩句是寫魏大從軍所往之地。一個“橫”字,寫出雁門山地理位置之重要,它橫亘在代州北面;一個“接”字,既逼真地描繪出飛狐塞的險峻,又點明飛狐塞是遙接雲中郡,連成一片的。它們組成了中原地區(三河道)的天然屏障。此處的景物並不在眼前,而是在詩人的想象之中,它可以是實寫,也可以是虛寫。地理位置的重要,山隘的險峻,暗示魏大此行責任之重大。這就為結句作了鋪墊。
因此,“勿使燕然上,惟留漢將功”二句作結,便如瓜熟蒂落,極其自然。此處運用的典故,說的是東漢時的車騎將軍竇憲,他曾經以卓越的戰功,大破匈奴北單於,又乘勝追擊,登上燕然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的杭愛山),刻石紀功而還。作者又一次激勵友人希望他揚名塞外,不要使燕然山上只留漢將功績,也要有大唐將士的赫赫戰功。這在語意上,又和開頭二句遙相呼應。
全詩一氣呵成,充滿了奮發向上的精神,表現出詩人“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感遇·本為貴公子》)的思想情操。感情豪放激揚,語氣慷慨悲壯,英氣逼人,令人讀來如聞戰鼓,有氣壯山河之勢。
名家點評
《瀛奎律髓》:
唐之方盛,律詩皆務雄渾。尾句雖拗平仄,以前六句未用意立論,只說行色形勢,末乃勉勵之。此一體。
《唐詩別裁》:
絳本和戎,今日“從戎”,此活用之法,一結雄渾。
《網師園唐詩箋》:
末四句勉以立功,義正詞雄。
《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
陳德公先生曰:五、六自然雄句,不假怒張。陳律純以音格標勝,絕不刻劃,索之無異,上口便覺其高。於鱗尚格取音,故選陳詩無遺美。評:陳詩雖勝在音格,然生氣躍然,中饒骨力,故能詣極淺。夫襲其皮毛,虛枵直率之弊,所必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