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君辭

王明君辭

《王昭君辭》是西晉詩人石崇創作的一首五言詩。這首詩寫王昭君遠嫁匈奴的故事,前十句敘述昭君遠嫁的過程,中間十四句寫昭君到達匈奴后的遭遇和內心世界,末六句寫昭君對自己不幸命運的慨嘆。全篇以代言體形式,敘議之中,唏噓感嘆,頗有動人之處。

作品原文


王明君辭
王明君者,本是王昭君,以觸文帝諱,故改之。匈奴盛,靠婚於漢,元帝以後官良家子明君配焉。昔公主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爾也。其造新曲,多哀怨之聲,故敘之於紙雲爾。
我本漢家子,將適單於庭。
辭訣未及終,前驅已抗旌。
仆御涕流離,轅馬為悲鳴。
哀郁傷五內,泣淚沾朱纓。
行行日已遠,遂造匈奴城。
延我於穹廬,加我閼氏名。
殊類非所安,雖貴非所榮。
父子見凌辱,對之慚且驚。
殺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
苟生亦何聊,積思常憤盈。
願假飛鴻翼,棄之以遐征。
飛鴻不我顧,佇立以屏營。
昔為匣中玉,今為糞上英。
朝華不足歡,甘與秋草並。
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

註釋譯文


詞句註釋

文帝:即西晉文帝司馬昭。諱(huì):在封建社會,寫文章或說話時遇到帝王或尊長的名字都須迴避或信用其他同義的字代替,叫做避諱。石崇為西晉人,故迴避司馬昭的昭字。
匈奴盛:這句是不實之辭。據史載此時是漢朝盛。元帝:即漢元帝劉奭,前48~前33年在位。
公主嫁烏孫:公主,指江都王劉建之女細君。嫁烏孫:漢武帝劉徹元封年間以細君為公主嫁烏孫王昆莫。烏孫,漢代西域國名,位於今新疆境內。
琵琶:古代樂器名。作樂:演奏樂曲。
爾:這樣,如此。
雲爾:語末助詞。相當於“如此而已”,“這樣罷了”,《論語·述爾》:“不知老之將至雲爾”。
適:往,到,這裡指出嫁。
辭訣:辭行,告別。訣:別。前驅:指在前面引導開路的人。
抗旌(jīng):高舉旗幟。曹植《應詔》:“前驅舉燧,后乘抗旌”。
仆御:車夫;這裡泛指隨從人員。涕流離:眼淚滾滾下流。漢司馬相如《長門賦》:“左右悲而垂淚兮,涕流離而縱橫。”
哀郁:哀傷鬱結。五內:五臟。漢蔡琰悲憤詩》:“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
朱纓:紅色的冠帶。纓:古人系帽子的一種絲帶。
行行:即今日說的“走啊,走啊”。《古詩十九看》:“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日已遠:是說一天比一天離漢地更遠了。魏·曹丕《苦哉行》:“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飢。”
遂:於是。造:抵達。
延:引進,接待。《尚書·顧命》:“逆子釗於南門之外,廷入翼室。”穹廬:氈制的帳蓬,類似今日的蒙古包,游牧民族的住室。《漢書·西域傳》:“烏孫公主作歌曰‘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內為食兮酪為漿。
殊類:異類,不同民族。
父子見凌辱:詞序有所顛倒,即被父子凌辱。見:被,指復株累單於復妻王昭君。父死,子妻其後母是匈奴習俗。
良:實在,誠然。
苟生:苟且偷生。得過且過,毫無意義的活著。
積思常憤盈:內心積壓著憂思和憤懣。宋玉九辯》:“蓄怨兮積思。”蔡琰《胡十八拍》:“心吐思兮胸憤盈。”
假:借。飛鴻:大雁。
遐征:遠走高飛。
不我顧:即不回顧我。顧:看。
佇立:久立。《詩經·燕燕》:“佇立以泣。”屏營:惶恐不安的樣子。李陵《與蘇武詩》:“屏營衢路側,執手野踟躕。”
英:花朵。屈原離騷》;“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這句猶如今語中說的“鮮花插在牛糞上”。
朝華:華,同花。朝華指木槿花,朝開暮落。
與秋草並:與秋革一起枯萎。
難為情:意為感情上難以承受。
1.
文帝:即西晉文帝司馬昭。諱(huì):在封建社會,寫文章或說話時遇到帝王或尊長的名字都須迴避或信用其他同義的字代替,叫做避諱。石崇為西晉人,故迴避司馬昭的昭字。
2.
匈奴盛:這句是不實之辭。據史載此時是漢朝盛。元帝:即漢元帝劉奭,前48~前33年在位。
3.
公主嫁烏孫:公主,指江都王劉建之女細君。嫁烏孫:漢武帝劉徹元封年間以細君為公主嫁烏孫王昆莫。烏孫,漢代西域國名,位於今新疆境內。
4.
琵琶:古代樂器名。作樂:演奏樂曲。
5.
爾:這樣,如此。
6.
雲爾:語末助詞。相當於“如此而已”,“這樣罷了”,《論語·述爾》:“不知老之將至雲爾”。
7.
適:往,到,這裡指出嫁。
8.
辭訣:辭行,告別。訣:別。前驅:指在前面引導開路的人。
9.
抗旌(jīng):高舉旗幟。曹植《應詔》:“前驅舉燧,后乘抗旌”。
10.
仆御:車夫;這裡泛指隨從人員。涕流離:眼淚滾滾下流。漢司馬相如《長門賦》:“左右悲而垂淚兮,涕流離而縱橫。”
11.
哀郁:哀傷鬱結。五內:五臟。漢蔡琰《悲憤詩》:“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
12.
朱纓:紅色的冠帶。纓:古人系帽子的一種絲帶。
13.
行行:即今日說的“走啊,走啊”。《古詩十九看》:“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日已遠:是說一天比一天離漢地更遠了。魏·曹丕《苦哉行》:“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飢。”
14.
遂:於是。造:抵達。
15.
延:引進,接待。《尚書·顧命》:“逆子釗於南門之外,廷入翼室。”穹廬:氈制的帳蓬,類似今日的蒙古包,游牧民族的住室。《漢書·西域傳》:“烏孫公主作歌曰‘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內為食兮酪為漿。
16.
殊類:異類,不同民族。
17.
父子見凌辱:詞序有所顛倒,即被父子凌辱。見:被,指復株累單於復妻王昭君。父死,子妻其後母是匈奴習俗。
18.
良:實在,誠然。
19.
苟生:苟且偷生。得過且過,毫無意義的活著。
20.
積思常憤盈:內心積壓著憂思和憤懣。宋玉《九辯》:“蓄怨兮積思。”蔡琰《胡十八拍》:“心吐思兮胸憤盈。”
21.
假:借。飛鴻:大雁。
22.
遐征:遠走高飛。
23.
不我顧:即不回顧我。顧:看。
24.
佇立:久立。《詩經·燕燕》:“佇立以泣。”屏營:惶恐不安的樣子。李陵《與蘇武詩》:“屏營衢路側,執手野踟躕。”
25.
英:花朵。屈原《離騷》;“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這句猶如今語中說的“鮮花插在牛糞上”。
26.
朝華:華,同花。朝華指木槿花,朝開暮落。
27.
與秋草並:與秋革一起枯萎。
28.
難為情:意為感情上難以承受。

白話譯文

我本是漢人,卻要去匈奴單於的漠北之地。
和相送者道別還沒有結束,前面開道的人已經舉起旗幟要出發了。
車前的僕人也都傷心得落下了眼淚,駕車的馬也為之悲鳴。
我內心十分痛苦,眼淚沾濕了我的衣帶。
已經越行越遠,匈奴地快到了。
他們在帳篷中宴請了我,並且加給我閼氏的名號。
但是自己不能安於和不同種族的人共居,因此不以閼氏的尊號為榮。
父子都來凌辱自己,對此我感到羞慚驚懼。
自己下不了殺身的決心,所以只能沉默苟求生存。
但偷生也並非我所希望的,常常心裡積鬱著悲憤。
我想藉助鳥的翅膀,乘著它遠飛,但是飛鳥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情,它在我面前只是惶恐地長久佇立。
昔日我是寶匣中的美玉,今日卻是糞土上的敗花。
昔日在漢朝榮華已經過去,情願像秋草一樣枯死。
不禁想對後世人說:遠嫁異鄉使人感情上難以承受。

創作背景


自漢以來,以王昭君故事為題材的文學作品,歷代不乏。由於時代的不同,作家思想傾向的各異,這類作品也就呈現出不同的姿態和各異的美感,所謂“詞客各攄胸臆懣”(董必武《題昭君墓》句),在描寫王昭君故事的文學作品中,往往是作家借得此題材的酒杯,以澆自己心頭之壘塊。
作者石崇此詩,因時代較早,與漢代去時未遠,只是有感於昭君遠嫁而作,尚未及有後世同題材作品那樣的種種寄託。序中“其造新曲,多哀怨之聲”,是說漢曲乃是在舊嫁公主往域外的琵琶樂調基礎上新制的,其基調是“哀怨”的。石崇此詩,當是在漢曲基礎上進一步改制而成。《唐書·樂志》謂:“晉石崇妓綠珠善舞,以此曲教之,而自製新歌。”這裡的“此曲”,當指漢曲,而“自製新歌”應是指石崇的《王明君辭》。同時由此知道作此歌詩,是要教習“善歌舞”的綠珠女按唱甚至載歌載舞的。

作品鑒賞


文學賞析

全篇以代言體形式,敘議之中,唏噓感嘆,頗有動人之處。鄭振鐸認為,“崇在當時,以富豪雄長於儕輩,儼然為一時文士的中心,其家金谷園每為詩人集合之所,崇自己也善於詩,其《王明君辭》尤有聲於世”(《插圖本中國文學史》)。
詩的前兩句,交待昭君的身分,點出其將遠嫁匈奴,假以第一人稱敘述,迤邐寫來,含悲銜怨,出語便奠定凄楚基調,有如泣如訴之妙。“辭訣”以下六句,寫昭君行前悲痛之狀。前導已舉旗待發,聲聲傳呼,昭君只得忍痛登車了。這時連僕從和駕車者都忍不住淚流滿面,彷彿轅馬也在為昭君長行而發出悲哀的嘶鳴。這裡寫法上,不正面寫昭君,卻抽筆去寫僕從、御者以及駕轅的馬,是“借客行主”法也。作者筆勢之靈動,文心之縝密,於此可見。“哀郁”二句又轉筆寫昭君之悲痛,“主”“客”同悲,遂造成了濃厚的悲劇氣氛。至此可斷為一個段落,主要寫昭君遠嫁之前的無限傷痛。此段起句便見章法,頗得古樂府精神。語言朴茂傳神,敘述簡潔而有條理,“借客行主”的寫法與漢樂府《陌上桑》中描寫羅敷之美手段庶幾近之。
從“行行日以遠”至“積思常憤盈”,是第二段。“行行”二句,簡略交待了行程,寫昭君來到了匈奴。這兩句用筆精鍊,剪裁得心應手,將途中苦辛勞頓,塞上風沙襲人等等盡皆省略了去,一下子跳到昭君到匈奴以後的描寫,這就使全詩結構緊湊嚴密,於平朴流宕中見出機巧。魏文帝《苦哉行》中有“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飢”的句子,此詩由此化來。“延我”以下四句,寫昭君千里迢迢來到匈奴后,內心傷痛不曾稍減,更加思念漢室家邦。將昭君請進氈帳,封為“閼氏”,都不能使昭君解開愁懷,因匈奴畢竟是異邦,即使大富大貴,在昭君看來也不是什麼榮耀的事。“父子”二句,是指少數民族與漢民族風習之不同,昭君曾嫁兩代單於之事。《漢書》有記載說:“呼韓邪死,子雕陶莫皋立,為復株累單於,復妻王昭君,生二女也。”昭君初為呼韓邪單於的閼氏,曾生有一男伊圖智牙師(見《漢書·匈奴傳》)。這就是“父子見凌辱”的含義。在作者看來,昭君先後嫁父子兩人是很難堪的事,即“慚且驚”。因為在當時以漢人的眼光去看匈奴的風習,是無法理解的。以下四句說昭君想尋短見,卻終不能下決心(她畢竟在匈奴生有一男二女),只能默默地苛且偷生。在苦悶、寂寥的生活中,她忍耐著種種精神上的煎熬,內心積滿了憤恨。這一段寫法上繁簡得宜,頗費一番經營。作者娓娓道來,聲吻酷肖,很富於藝術感染力。這裡的代言之情很貼切,並不像過去有人認為的那樣,是“不得代言之情”,或“自相矛盾”。樂府詩敘事,每有跳躍,往往是細微處竭力發揮,簡略處則一筆帶過,這一段正是這樣一種寫法。劉熙載說:“樂府調有疾徐,韻有疏數。大抵徐疏在前,疾數在後者,常也;若變者,又當心知其意也。”(《藝概·詩概》)樂府詩的敘事繁簡,又與音樂有關,同時更要得領古人之意,自寓懷抱。前文曾提到此詩的被之聲歌問題,欣賞樂府詩不能忽略了它是要唱的這一點。因此劉熙載才說樂府詩“聲律居要,意境次之,尤須意境與聲律相稱”(同上)。石崇此詩,堪稱當行,其妙處正在繁簡、疾徐之間,須得認真揣摸、仔細體會。這詩的名聲之大,亦與它在音樂上的成就有關,傳唱的過程比閱讀的過程影響自然要廣泛得多。
“願假飛鴻翼”以下是第三段。前四句,是一種想象的寄託,進一步抒發了昭君思念故國家邦的眷眷深情。“棄”,當為“乘”之誤,昭君恨不能借飛雁的翅膀,飛回漢家。飛雁似並不理解,只顧高飛,使得昭君久久佇立,不勝彷徨。“昔為”以下四句,是昭君對自己身世的感嘆。朝華與秋草相對,與前二句用義彷彿,即朝華指昔日漢宮生活,故有“不足歡”說。昭君留戀舊日漢宮生活,抱怨在漢宮生活的時間短暫。她對在匈奴的苟且偷生怨憤、不滿,亦流露出輕蔑。最後兩句意在警喝世人,強調了“遠嫁難為情”的主題。難為情,在這裡猶言不堪其苦,隱衷難言。聯想到《紅樓夢》中關於探春遠嫁的描寫,曹雪芹也是將那場面寫得凄凄楚楚。這一段重在對人物心理活動進行細緻刻畫,“願假飛鴻翼”的奇想頗有匠心,既展示了大漠荒涼遼闊的背景,又揭示了昭君的心理情態。畫面是凄涼的,意象也是貼切的,而昭君的牢騷怨悵亦由此而顯得自然。結句之警拔因了前面的鋪陳,十分顯豁,並與開篇語遙相呼應,形成了平朴中見奇警的格調。
如此三段,一氣呵成,一層較一層悲戚,一段較一段緊促。作者發揮了樂府詩長於敘事和唱嘆徐紆的特點,塑造了一個“遠嫁難為情”的昭君形象,這不僅與王安石“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明妃曲》之二)大異其趣,便是與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詠昭君詩亦自有別。石崇突出了昭君對故國家邦的懷念之情,雖是早期詠昭君詩,卻較“唧唧撫心嘆,蛾眉誤殺人”《施榮泰《王昭君》》以及“那知粉繪能相負,卻使容華翻誤身”(劉長卿《王昭君歌》)等等浩嘆要深一層。至於其語言的古樸醇厚,節奏的緊湊、跳蕩,乃自斗荀相接轉處的靈透、自然,都大有漢人風致。

名家點評

宋朝孫鏞《文選集評》:莽莽自肆,有逸態亦有勁氣。縱於士衡,深於安仁,噱其非專家,卻是當行。
清朝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筆調甚古,末段徘徊哀怨,甚有古風。既雲送昭君有詞,因造新曲,此初出塞,安得遽雲“父子見陵辱”。每見擬古者,附會古人事實,不得代言之情,多復類此,亦是大瑕。
清朝何焯《義門讀書記》:逼似陳王。
清朝毛先舒《詩辯坻》:亦奇警高蒼,不減魏人之制,洵稱才子矣。
清朝王文濡《古詩評註讀本》:將明君遠嫁心事,曲曲描繪。烏孫公主之歌,轉覺直而少致。

作者簡介


石崇(公元249—300),字季倫,渤海南皮(今河北南皮縣東北)人。歷任修武令、散騎常侍、侍中。元康初,為荊州刺史,劫掠遠使客商,遂成巨富。於河陽置金谷別墅,與貴戚王愷、羊瑗等以奢靡相尚,又與潘岳等諂事貴戚賈謐,為“二十四友”之一。后被趙王司馬倫和孫秀所殺。能詩文,存詩8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