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觴字韻
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觴字韻
《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觴字韻》是宋代詩人黃庭堅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該詩詩首寫在萍鄉少宴飲之樂,繼寫自己行在新喻道中之事,再寫別後相思之情。所欲知者,家書報平安爾,無煩多言。該詩樸實老成,旋折自然,清空如話,顯示出詩人晚年心境的趨於平和以及創作風格上返璞歸真的特點,是黃庭堅晚年一篇有代表性的作品。
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觴字韻
中年畏病不舉酒,孤負東來數百觴。
喚客煎茶山店遠,看人秧稻午風涼。
但知家裡俱無恙,不用書來細作行。
一百八盤攜手上,玉今猶夢繞羊腸。
1、新喻:今江西新余縣南。
2、元明:黃大臨,字元明,黃庭堅之兄。
3、孤負:同“辜負”。
4、東來:東歸以來。觴:酒杯。
5、觴(shāng):古代喝酒用的器具。
6、無恙:無病,古代問候的常用語。
7、細作行:意思是細字作書,寫家信。
8、一百八盤:地名,在蜀中巫山境內。此地當為黃大臨送黃庭堅赴貶所途經之地。
中年怕生病不敢再飲酒,辜負了東歸以來的幾百觴。
招呼旅客煎茶的山店遠,看人家收割禾稻午風涼。
只要知道家中都平安無恙,就不用寄信來細寫一行行。
一百八盤攜手登上,至今還夢繞那小道羊腸。
這首詩是黃庭堅於1102年(宋徽宗崇寧元年)所作,時年五十八歲。黃庭堅於1094年(宋哲宗紹聖元年)被貶為涪州別駕,黔州(今四川彭水)安置。次年春,其兄黃元明送黃庭堅沿江過夔峽,至黔州,后又徙戎州(治所在今四川宜賓),1100年(元符三年)五月,黃庭堅復任宣德郎,監鄂州在城鹽稅。1101年(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四月,至荊南(今湖北江陵),召為吏部員外郎,推辭不就,請求調任太平州,留荊南待命。第二年(崇寧元年)正月,從荊州出發,東歸探視家人。四月,往萍鄉(今屬江西)探望其兄黃元明,當時黃元明為萍鄉令。留十五日別去。五月,過筠州,至江州(治所在今汀西九江),與其家人相會,此詩是別後在新喻道中所作,新喻(今江西新余)在萍鄉之東。
黃庭堅與其兄黃元明感情很深,貶黔州時,黃元明親自送至貶所。此時於貶謫數年之後,復職東歸,與其兄相聚,彼此十分親切。別後復寄此詩,樸質純摯,如話家常。頭兩句說,他多年來因病戒酒,所以這次東歸與其兄歡聚,可惜未能暢飲(黃庭堅在戎州所作《醉落魄》詞題序說:“老夫止酒,十五年矣。”又《西江月》詞題序:“老夫既戒酒不飲,遇宴集,獨醒其旁。”這些都是“中年畏病不舉酒”之證)。第一句不但在第六字應用平聲之處用一仄聲“舉”字,並且“畏病不舉酒”五個字都用仄聲,這在七律詩句中是很特別的。這樣做,為的是造成一種拗折的聲調。第三四兩句說新喻道中情況。唐宋人飲茶是用水煎煮,不像現代人那樣用沸水來沏,所以說“煎茶”。第五六兩句是向家人囑咐的話。“無恙”,任淵注引《風俗通》說:“恙,毒蟲也,喜傷人。古人草居露宿,故相勞問必曰‘無恙’。”篇末兩句追憶當年黃元明不畏艱險相送到貶所的情況,《豫章黃先蘭文集》卷二十《書萍鄉縣廳壁》:“初,元明自陳留出尉氏、許昌,渡漢沔,略江陵,上夔峽,過一百八盤,涉四十八渡,送余安置於摩圍山之下。”所謂“一百八盤攜手上”,即指此事。“羊腸”是形容山路之盤曲。
這首詩,從表面看來,清空如話,很容易懂。但是這裡邊還是蘊藏著不少的東西。黃庭堅論作詩時曾說;“自作語最難,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又說:“古之能為文章者,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之陳言入於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豫章黃先生文集》卷十九《答洪駒父書》)在這首很平淡的詩中,還是體現了這一特點的。據《山谷詩集》任淵註解,第一句下註:“《晉書·顧榮傳》曰:‘惟酒可以忘憂,但無如作病何!’”第二句下註:“《文選·李陵書》曰:‘孤負陵心區區之意。’”又說:“歐公詩:‘快哉天下樂,一釂宜百觴。’”第六句下註:“杜詩:‘來書細作行。’”又說:“《後漢書·循吏傳序》曰:‘光武以手跡賜方國,皆一札十行,細書成文。’”第八句下註:“樂天詩:‘夢尋來路繞羊腸。’”黃庭堅作這首詩,並不一定每一句都是想到如任淵注中所引的那些來歷,但他的確有善於運化古書辭句、古人詩句的習慣。由於平時讀書多、積累豐富,因此,在作詩時自然引用,而運化的地方又並無痕迹。不知道這些來歷的人仍然可以讀懂詩句,而知道來歷之後,更會意味醇厚,這也是古人所比喻的如水中著鹽之妙。這是黃庭堅詩的一個特點,其他詩人也同樣要運化古書,不過黃庭堅更為突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