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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眠
宋代詩人唐庚的作品
《醉眠》是宋代詩人唐庚的作品。此詩作於作者醉眠醒來時,描繪了山上沒有半點聲音和人煙好像太古時候一般一片寂靜,日子清閑得令人覺得漫長以及人清閑得有些偏懶的情景。全詩造意古樸,對仗工穩,通篇用白描手法寫景敘事,事顯而情隱,富有禪意。
《醉眠》扇面書法
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
餘花猶可醉,好鳥不妨眠。
世味門常掩,時光簟已便。
夢中頻得句,拈筆又忘筌。
⑵小年:將近一年。用以形容時間之長。清查慎行《虞山錢劬谷屬題採藥圖》詩:“小年長日正遲遲,算是樵柯欲爛時。”
⑶餘花:殘花。餘(yú):剩下的。南朝齊謝朓《游東田詩》:“魚戲新荷動,鳥散余花落。”
⑷不妨:表示可以、無妨礙之意。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風操》:“世人或端坐奧室,不妨言笑,盛營甘美,厚供齋食。”
⑸世味:人世滋味;社會人情。唐韓愈《示爽》詩:“吾老世味薄,因循致留連。”
⑹時光:時間;光陰。唐張祜《破陣樂》詩:“千里不辭行路遠,時光早晚到天涯。”簟(diàn):竹席。便:適宜。
⑺得句:謂詩人覓得佳句。唐周賀《上陝府姚中丞》詩:“成家儘是經綸后,得句應多諫諍余。”
⑻拈(niān):用手指拿東西。忘筌(quán):忘記了捕魚的筌。比喻目的達到后就忘記了原來的憑藉。語出《莊子·外物》:“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通“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晉何劭《贈張華》詩:“奚用遺形骸,忘筌在得魚。”
山上一片寂靜,好像太古時候一般;日子清閑得令人覺得漫長,過一天就好像度過了一年。
暮春依然還有些花朵開放,使我還可以在醉酒時賞花;鳥兒婉轉的啼鳴,並不妨礙我安眠。
嘗盡了人世滋味后,我掩上了門扉,這時節躺在竹席上非常適宜方便。
經常在夢中想出優美的詩句,可當拿起筆時,卻又忘了該用什麼語言。
此詩當作於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 年),時作者謫居惠州(今屬廣東)。在此年春末夏初的一個日子裡,作者住在山中居所,獨自酌酒而醉眠,醒後有感而作此詩。
古人作詩,常追求“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歐陽修《六一詩話》引梅聖俞語)的理想化境。唐庚的這首小詩,外表平淡無奇,內中自具深意。
這首詩以“醉眠"為題,其實寫的是一個獨酌——醉眠——夢醒的完整過程。一個春末夏初的日子,詩人在山林環抱的居所中獨酌,空山幽靜,不聞人聲,宛如置身於冥寞的太古時代;時間也彷彿靜止了、凝固了,不再流動。這裡的一切,都使人恍惚如有隔世之感。這兒既無塵世的喧囂和紛擾,也無名利的追逐和與日俱生的憂患,一切都顯得悠然怡然。這不儘是寫環境氛圍。詩人實際上寫出了一個將醉未醉之人對時空所特有的感覺。這位飲者雖尚未露面,但從他在幕後哼哼唧唧的唱詞,不難想見其酣然四顧的身影。在人們渾然不覺之際,詩人已從“醉”字入手解題了。
緊接著,一位陶然自得的飲者形象,便活脫地出現在讀者眼前。儘管春意闌珊,只剩下數枝殘花,而飲者意興猶濃,頻頻把盞。酒酣耳熱之際,忽聽得鳥聲啼囀,他便又笑對鳥兒調侃,彷彿說:“我醉欲眠君且留,諒你這點絮聒,不妨我睡。”府仰之間,醉態可掬。“好鳥”一句,似從孟浩然的詩句“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春曉》)化出,詩人反其意而用之,在輕鬆風趣的口吻中,維妙維肖地寫出了醉者曠放灑脫的神態。這裡,“余花猶可醉”點出“醉”字承上;“好鳥不妨眠"又點出“眠”字啟下,在似不經意之間,卻細針密線,自有布置。
五六兩句寫飲者從戶外進入室內。“門掩”、“簟便”都由“眠”字生髮開去。竹席宜人,指明對令,和前面所說的“日長”、“余花”正相一致。欲睡掩門,這一本來是極平常的動作,卻如平地生波瀾,頃刻間激起詩人感情的漣漪。“世味”二字,透露出詩人隱秘的心聲。門之開合,與“世味”有關係。原來在封建社會裡,“門”常常成為人物命運遭際的表徵,它和屋主人的貴賤窮達、榮辱進退是休戚相關的。如“朱門”象徵權勢炙人的達官顯貴,“寒門"則表示社會地位的卑微低賤,所謂“門第”也者,正是把“門”和品第等級聯繫在一起。故得勢顯達時“開門延客”、“門庭若市”,落拓不遇時則“杜門謝客”、“門可可羅雀”。炎涼世態,繫於區區一“門”。唐庚當時正謫居嶺南,他對這樣的“世情”是嘗夠了滋味的,他有《鳴鵲行》詩云:“至今畏客如於菟。豈唯避謗謝還往,此日誰肯窺吾廬?杜門卻掃也不惡,何但忘客兼忘吾。喧喧嗚鵲汝過矣,曷不往噪權門朱?”又在《寄傲齋記》一文中設想,如有朝一日能從貶所脫歸,回鄉后將給故園之門命名為“常關之扉”。這些均可為本句註腳。詩人不說“門掩知世味”,卻將“世昧”置於“門掩”之前,不止是為了協調聲律,也是強調了詩人內心的感慨,又可解作詩人慾乘掩門之際,將那使人心寒的“世味”推將出去,拒之門外,永不讓它再來騷猶和破壞恬淡的心境,所謂“便欲醉中藏潦倒,已將度外置紛紜”(《謝人送酒》),且置之度外可也。詩人在悠閑曠達的醉飲之後,忽生“世味”之想,說明他仍懷憤慨不平之氣,實不能忘懷於人世,可見此詩所謂“醉眠”,並非抒寫流連花酒的閑適情調,不過是藉此揮斥幽憤,聊以自慰罷了。
最後兩句寫由眠至醒。詩人既樂於與花鳥為友,不妨夢中攜侶同游,吟詩留賞。然而這神遊時的快意,一回到現實中便煙消雲散,所得的佳句竟寫不出來,“忘筌”是用《莊子》“得魚忘筌”的語意。詩人用“夢中頻得”、“拈筆又忘”這樣輕捷的句子,寫出了查德忽失的惆悵之情,語調中不乏自嘲的意味。對美的追尋只存在於夢境之中,而夢終非現實,一旦夢醒之後,又是非常惆悵的。於此,在詩人幽默的調笑聲中,表現出淡淡的苫澀的滋味。
這首詩通篇用白描手法寫景敘事,事顯而情隱。“世味”二字為全篇之眼,貫前領后。在其映照之下,則“眠”前的獨酌雖貌似自得,實際上卻是詩人在人世間深感寂寞的寫照:這裡既無三兩知已開懷暢飲的場面,也無田家父老提壺過飲的交往。而“眠”后在夢中興高采烈的尋覓追求,又分明是詩人不甘寂寞苦作掙扎的努力。但現實無情,人生有涯,雖然力求擺脫寂寞,而又終於不得不歸於寂寞。如此深衷,如許波瀾,均借一次“醉眠”的情事出之,平淡中蘊含至味。王夫之論詩力主一“忍”字,意謂詩歌的含蓄蘊藉,非有大力者不足為言。此詩庶幾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