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玉
《穆斯林的葬禮》中人物
霍達的長篇小說《穆斯林的葬禮》講述了一個穆斯林家族六十年間的興衰,三代人命運的沉浮,兩個發生在不同時代、有著不同內容卻又交錯扭結的愛情悲劇。梁亦清、韓子奇、梁君璧、梁冰玉、韓新月、楚雁潮等一系列栩栩如生、血肉豐滿的人物,清晰地展現在我們面前,作品含蓄蘊藉,如泣如訴,以細膩的筆觸撥動讀者的心靈,曲終掩卷,迴腸盪氣,餘韻繞樑。1991年獲中國作家協會第三屆茅盾文學獎。
霍達在答謝會上回憶了當年《穆斯林的葬禮》剛剛出版時候的情形:“那些未曾謀面的讀者,飽含真情的信件像雪片似地飛來,向我一吐衷腸,述說他們如何為新月之死而痛哭,甚至拜託我‘向韓子奇一家問好’,博雅宅里的老老少少,分明已經活在讀者的心裡。”
霍達,女,1945年生。回回名法圖邁。霍達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副會長、中國電影家協會會員、中國電影文學學會會員、文學報特約記者、北京電視藝術中心編劇。創作了中、短篇小說《追日者》、《保姆》、《不要忘記她》、《藝術家的良心》、《“合作家”軼事》、《黑禍》、《馬拉松宴會》等等許多篇反映現實的作品以及散文、報告文學、隨筆。
1988年《長篇小說》分兩期連載她所寫的反映回族生活的長篇小說《穆斯林的葬禮》,引起了文壇各方面的關注和好評。霍達是回族作家,但她的創作題材範圍卻未局限於本民族的生活,而是古今中外,均能擷取,表現了多方面的藝術才能。
梁冰玉,奇珍齋的老主人梁亦清的小女兒,聰明靈巧。由於是次女,家庭的重擔沒有落到她的肩上,她自然沒有姐姐那麼地早熟,保持著天真純潔的本性,長大后在燕京大學讀書。由於學習西語,在這種文化氛圍下,思想變得開放、西化。與此同時,戰爭在國內打響,更使得她開始嚮往國外。於是,她出現在了姐夫韓子奇逃亡英國的火車上,與他一起遠赴英國避難。
在英國,他們寄住於商人亨特的家中。亨特的兒子奧利佛熱烈地追求著冰玉,冰玉卻屢次拒絕。直到炸彈落在倫敦,將他們僅有的住所炸毀了,冰玉竟然吻向了姐夫韓子奇。
這一吻,決定命運。
她似乎將西方人對於愛情的開放浸入了自己的靈魂,而忘記了我中國人的倫理道德。這其中的文化斷層導致了梁冰玉的錯誤認識。被西方文化衝擊使得她片面地理解了中西方對於情愛的不同看法,而其回族的特殊身份又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其界定:回族人只能與回族人相愛通婚,而漢族人沒有這一規定,到了英國西方的愛情觀又突破了膚色、種族、地域。
梁冰玉的成長過程中,每經歷的一個階段都使得她的思想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或者說是對女性權力的一種新認識。進入燕京大學,對她而言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戰爭年代、中西交會、新思想等等混雜在一起,對於她一個帶著回族血統的女子而言是前所未見的。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她陶冶自己、重新審視她周圍的一切、建立起自己的價值觀,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以前的種種不平等。
在跟隨韓子奇到英國后,完完全全的西方思想澆灌著她,她還來不及用自己的認識來判定這些禮節、思想是否符合她原本的身份。在英國,她得到尊重、愛慕,使她更嚮往女性的權力,教會她主動而不是被動地對待命運。不同於在國內,受制於民族、受制於家庭、受制於別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語,在英國,一切都取決於她自己。
奧利佛告訴她“一個活著的人,有權利生活,有權利愛。”想起初戀,梁冰玉曾被狠狠地背叛,以至於她無法接受奧利佛,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轉念想到,能與她坦誠、為她所依靠和信任的,只有姐夫韓子奇一人。
在向韓子奇告白之時,她只說了句“是戰爭改變了一切。”這是借口,又不是借口。可怕的是戰爭,在絕望中衝破桎梏,在炮火中不顧後果地袒露心跡。
轟隆一聲,奠定了這個家族接連兩代的悲劇。
待到兩人回國,不可避免的爭吵,苦的是姐姐梁君璧。年少,為了持家她嫁給了韓子奇,生兒育兒守著老宅,清守著一切傳統和規矩。愛情對她而言,是個虛無縹緲的詞,甚至不該存在,說不出口即使想到也會覺得害臊。對於韓子奇,更多的是親情,可愛情最終不也正轉化成了親情么。
她是個有分寸、以家為先的女人,卻不善於經商,韓子奇走後奇珍齋漸漸落寞。可悲的是,她所付出的一切,沒有被得到尊重,等來的竟是妹妹與丈夫的女兒。甚至連她的親妹妹都理直氣壯地請她不要侮辱人格。
這樣一個中國古式的女人與西洋化后的女子是無法互相理解的。姐姐恪守著三綱五常與回族教義,而妹妹行使著女性愛與被愛的權利;一個將自己的地位始終放在男人的後面,而另一個則是要與男人平起平坐;君璧以家為先,冰玉以愛為先。這樣兩種平行線似的思維永遠無法交匯,結局只能是,一去一留。
於是,梁君璧給梁冰玉的一個巴掌拆散了多年的姐妹情,梁冰玉帶著她的人格與尊嚴離開了,她才明白這裡才是現實,容不下她,所謂愛情也要敗在親情和家面前。她的第一個錯誤是與韓子奇結合,而第二個錯誤,則是留下了她的女兒新月,獨自一人離開,註定了她凄涼的一生,所以決定必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梁冰玉這種年輕的衝動所帶來的苦果只得留在心裡,用剩下的時光來咀嚼、回味。等到她老來,或許才會明白,她與梁君璧,倒底是誰沒有尊重誰,是誰侮辱了誰的人格。一家人的命運就因她錯誤,而陷入波折。
梁冰玉因為姐姐的說辭,覺得受了極大的侮辱,給女兒新月留了一封到二十歲再讓新月看到的信,從中能看出梁冰玉想得如此周全,第二天還沒亮便忍痛離開了韓家。直到1979年的夏天,才踏入了闊別已久的故土,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新月,帶著精緻的蛋糕,因為她還記得這天是新月的陰曆生日,可是此時新月早已不在人世了,梁冰玉心中充滿了愧疚與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