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炘
朱福炘
朱福炘(1903— )物理學家、物理教育家。創建或參與創建了浙江大學、杭州大學和浙江師範學院物理系,對物理實驗教學和實驗室建設有突出貢獻,以高超的教學藝術與嚴謹的教學態度培養了大批物理學工作者。
朱福炘,1903年7月9日出生於江蘇省武進縣奔牛鎮一個小商店主家。自幼聰敏好學。他父親受當時“工業救國”思潮的影響,希望兒子能攻讀大學工程學科,日後為國家工業發展做出貢獻。但家庭經濟拮据,只是由於他姑丈得知朱福炘學習成績優秀,願意給予資助,才使他得以在1920年夏考取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工科(大專),並順利地完成學業。
那時的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工科,擁有諸如茅以升、胡剛復等著名學者,基礎課程十分紮實。但是在“畢業就是失業”的舊社會裡,朱福炘於1924年夏畢業以後,隨即失業。當時學校的物理系主任胡剛復教授勸勉朱福炘繼續攻讀物理系本科,於是朱福炘轉入東南大學(這時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已與東南大學合併)物理系,補修本科畢業所需的課程及學分,1925年夏獲得理學學士學位。畢業后,經人介紹到安徽省阜陽省立第六中學任教,講授數學、物理、英文等課程。約一年半以後,北伐戰爭開始,學校停課,只得停職回家鄉。當時,胡剛復任廈門大學理學院院長兼物理系主任,得知朱福炘失業在家,即聘他去廈門大學任助教,指導普通物理實驗及電磁學實驗,並講授“量度精密論”。
1928年夏,浙江大學創辦文理學院,設有物理系。校長兼院長邵裴子先生邀請張紹忠擔任浙江大學物理系首任系主任。張紹忠即聘朱福炘同到浙江大學任教。浙江大學物理系就在他們兩人的通力合作下建立發展起來。
至1935年初,由於浙江大學校長郭任遠硬把中華文化基金會指定撥給物理系的設備費分散挪用,引起物理系教師的不滿,全系教師在春假時通知校長,從暑期起拒絕受聘,以示抗議。當時朱福炘同張紹忠離開浙江大學去天津南開大學任教。不久,浙江大學發生了“驅郭風潮”,1936年初竺可楨接任浙江大學校長。竺可楨很重視師資質量,他把離去的物理系教師連同技工、管理人員都一一重新招聘回來。朱福炘便重返浙江大學。浙江大學物理系又恢復了蓬勃景象。
1937年日本侵略軍大舉侵華,杭州幾乎每天都有空襲警報,出於安全的考慮,竺可楨校長決定首先把一年級遷往天目山開課。接著杭州吃緊,浙江大學便開始了歷時8年輾轉流徙的艱苦歷程。一年級師生由天目山出發,和校部一同遷徙,歷經建德、吉安、泰和、宜山、貴州青岩,最後到達貴州湄潭的永興鎮。朱福炘當時負責理工科一年級的普通物理學及普通物理學實驗課程。在這難以想象的流離顛沛之中,物理系師生不但堅持上課,而且堅持做實驗。在這歷時8年,途經6省,計程2600公里的長途跋涉之中,沒有損壞一件玻璃儀器,沒有丟失一根直尺。作為負責物理實驗課程的朱福炘,花去了極大的心血。
在這極其艱難的環境里,朱福炘在教學之餘,還堅持科學研究。雖然物質環境極端困苦,浙江大學物理系仍然因陋就簡地舉辦了4次學術活動——中國物理學會貴州區年會及中國科學社年會。1942年正值牛頓誕生300周年,是年12月舉行物理學會(貴州區)第10次年會,朱福炘作了牛頓生平的報告;1943年10月31日舉行的第11次年會上,又作了《利用光的偏振研究材料中應力之方法》的專題學術報告。
由於朱福炘在教學與科研上的突出表現,於1946年夏由浙江大學推薦去美國進修。第一年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次年又經核物理學家趙忠堯的介紹在麻省理工學院宇宙射線研究所,從事改進宇宙射線儀器的研究。當時所作的《縮短雲霧室活門開啟時間》研究論文曾發表於美國《科學儀器評論》雜誌上。這一工作對在雲霧室中觀察宇宙射線的新現象是一大貢獻。
1948年秋朱福炘回國,仍在浙江大學任職,主講近代物理學。次年8月,私立之江大學向浙江大學商借朱福炘去數理系任教,併兼任系主任半年,在這期間,他仍兼任浙江大學近代物理學課程。
1952年春院系調整時,在之江大學原址籌建浙江師範學院。朱福炘被任命為籌備委員,具體負責創建浙江師範學院的物理系。嗣後歷任該院物理系主任、教務長和副院長。1958年浙江師範學院與新辦的杭州大學合併,總稱杭州大學。朱福炘擔任杭州大學物理系主任、副校長等職。杭州大學物理系的創建和發展,是和朱福炘的辛勞分不開的。舉凡物理系的規劃、課程設置、實驗室籌建、儀器設備的購置與製作、教師和實驗員的培養等各項工作,無一不凝聚著他的心血。
朱福炘從1925年起至1987年退休,從事物理教學長達62年,先後創建或參與創建了浙江大學、浙江師範學院、杭州大學等3所高等院校的物理系。他培養過的學生中,有不少成為教授、研究員或中學特級教師,如胡濟民、程開甲、李天慶等教授,及夏蒙森、徐承楠特級教師等。朱福炘不管擔任何種領導職務,從來不肯脫離教學。先後主講過基礎物理學、高等物理學、量度精密論、電磁學、熱力學、近代物理學、原子物理學及原子核物理學等課程,其中以講授基礎物理學、電磁學及原子與原子核物理學的時間最長。朱福炘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教學實踐,積累了豐富的教學經驗,在物理教學、教學思想和教學方法等方面都有精深的造詣。首先,他的備課是厚收薄發。他廣泛參閱當時所能得到的國內外有關專著與資料,摘錄所有有用的部分,融會貫通,組成比所需內容多得多的資料講稿,然後又寫出比較簡要的教案,在講課中可以隨時插進預選的資料,使得講授內容異常豐富。朱福炘特別注意物理學的進展,把新資料及時地組織到講課之中,所以同一課題,每次都有不同的內容與講法,他的講課真是常講常新。其次,朱福炘特彆強調講清物理概念,對物理圖象的描述十分清晰,使學生具有立體的概念,絕不滿足於數學推導與繁雜的計算。例如對原子物理學中眾多的量子數,他主張結合物理圖象逐個地引入,使學生得到清晰正確的物理概念。第三,朱福炘講課注重啟髮式。他常用一些演示實驗及實物圖表,引導學生開動腦筋進行思考,對於重要課題,還要配合一些經過精心選編的例題,供學生練習,使學生在實際應用中加深對概念、原理與公式的理解。第四,他講課邏輯性強,層次清楚,深入淺出,深奧的理論經他一講,都變得淺顯易懂,教學效果很好。第五,朱福炘講課語言之確切、精練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整堂課組織得很嚴密,每段說理又是透徹、深刻、生動,引人入勝。朱福炘在課堂上的一舉一動,都給學生一種嚴謹的感覺。他的板書計劃性極強,字體工整而規範。講台上演示儀器的安放都有適當的位置與順序。所有這些使整堂課猶如行雲流水,順暢自如。
朱福炘在物理教學上的精深造詣,不但使他的學生折服,也得到同行的高度評價。早在30年代,中華書局就敦請朱福炘按照當時的課程標準編寫一部師範學校適用的物理教科書,完稿后,於1935年出版,受到了各校的歡迎與採用,至1947年重印了11版次。他編寫過講義多種,在教學中都起過重要作用,其中有的在當時還起了填補空白的作用。
在30年代,朱福炘就憑著自己在教學上的卓著成績,在浙江大學物理系眾多的助教中,第一個被晉陞為講師,接著在40年代被聘為教授,成為當時浙江大學第一位未曾出國留學而當上教授的教師。
物理學是以實驗為基礎的科學,沒有足夠的實驗也就不能搞好物理教學。1924年,胡剛復擔任南京高等師範學校物理系主任,恰逢校園“口字房”失火,物理儀器盡付一炬。那時胡剛復正在上海大同大學兼課,便在大同大學借了儀器,親自帶到南京為學生做實驗,有時還借用東吳大學的儀器。在一段時間裡,胡剛復不辭辛勞,每次去上海都如此。這種精神感染了朱福炘,也使朱福炘體會到實驗的重要性。朱福炘繼承了這個精神並予以光大。在我國早期所有儀器乃至零件都是從國外進口的。朱福炘來到廈門大學后,仔細閱讀各種外文儀器目錄和說明書,認真選購儀器,並將購來的儀器設備逐件組合安裝試用,按實驗內容歸類排列。當時國內不生產教學儀器,進口的又十分昂貴,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提出,首先要購買車床等工具設備,以便自行設計製造與修理所需的儀器,並用以訓練動手能力。浙江大學物理系實驗室建設就是沿著這條正確的道路走的。許多儀器都是由教師設計繪圖、技工製造出來的,不但充實了實驗設備,而且節約了大量的費用。
朱福炘在領導杭州大學物理系期間,建成了一個頗具規模、工種齊全、設備較全的物理儀器工廠。這不僅可以自制儀器教具,而且可以配合科研的需要研製一些儀器設備,還成為學生實習金工、木工、玻璃工的場所,發揮著不可低估的作用。
從20年代起,朱福炘就認為教學儀器並不是越“洋”越好,那種全封閉式或不需調整的儀器,對學生是沒有好處的,學生需要的倒是能看懂結構、理解原理、用手用腦才能使用的“土”儀器。他還用紙板、木片,以及兒童玩具製作示範儀器。
建設好實驗室的目的在於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與科學態度,加深對基本理論的理解,所以朱福炘十分重視對學生實驗的指導。浙江大學物理系創建伊始,他即用英文編寫了一本電磁學實驗講義,包括32個實驗,在浙江大學使用長達20年之久,成了浙江大學物理系實驗訓練的基本教材,對於動手能力的培養,起過重要作用。
半個多世紀以來,朱福炘身體力行,孜孜不倦地為建設實驗室而默默工作,可以說是物理實驗園地里的拓荒者之一。
作為物理教育家的朱福炘,首先是一位熱愛祖國、追求真理、剛正不阿、作風正派的好老師。他有一句座右銘:“認認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朱福炘的“認真”是出了名的,只要看一看他對曹萱齡等編著的工科物理學教本的審查工作就可以窺見一斑。他對於書中述及的原子核物理的發展史,量子數的發展情況,兩個簡諧運動合成的各種利薩如圖形的畫法,以至於一些物理量的最新實驗數據等等,都親自一一查對,提出修改意見。他一遍又一遍地逐句逐字地加以審閱,甚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他為這套書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也為這套書增添了許多光彩,使得這套書迄今為廣大工科師生所歡迎。
朱福炘的“認真”、“清白”體現在多方面。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之後,他長期擔任學校領導職務,能以身作則,平易近人,團結廣大師生,認真貫徹黨的教育方針。他既有戰略眼光,又有實幹精神。杭州大學物理系在他這種“認真”精神的感召之下,終於成為全國各地方大學中一個較有影響的系科。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後,黨和人民給了朱福炘很多的榮譽,他曾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二屆浙江省委員會委員,浙江省第三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第五、六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及常務委員,中國民主同盟第三、四屆中央委員。還連任浙江省物理學會理事長、名譽理事長等職。作為人民代表、政協委員,他都能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從人民的利益出發,反映人民的呼聲,提出積極的建議與意見。朱福炘最痛恨各種不正之風,屢屢加以抨擊。朱福炘在生活上律己甚嚴,決不沾公家之光,甚至杭州大學領導出於敬老崇文,多次考慮為他安排稍優裕的住房,也為他所婉拒。
朱福炘堅持“認真”、“清白”是一種原則性的表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初期的一些政治運動中,老知識分子常常要受到一些衝擊。他寧肯承受各種壓力,也不肯人云亦云,違心地去附和不正確的意見。這是朱福炘對黨信任的一種表現,他堅信中國共產黨是實事求是的,在黨的領導下,一切都能得到實事求是的解決。果然,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實踐成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朱福炘心情舒暢,終於可以實踐自己的崇高追求,他以83耄耋高齡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他抱憾自己因年老不能再執教鞭,於是又做了一件“認真”的事:把平生積蓄的3萬元與滿滿的一櫃珍貴書籍獻出來。他說:“我願將畢生工資節餘3萬元,捐獻給杭州大學作為教書育人獎的基金,聊補自己無力再上講台之力。
1903年7月9日 出生於江蘇省武進縣。
1924年7月 在南京高等師範學校工科畢業。
1925年7月 在東南大學物理系畢業,獲理學學士學位。
1925—1927年 任安徽省阜陽第六中學教員。
1927—1928年 任廈門大學物理系助教。
1928—1949年 任浙江大學物理系助教、講師、副教授、教授(其間1935年8月至1936年7月在南開大學任教)。
1946—1948年 任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及麻省理工學院宇宙射線研究所訪問學者。
1949—1952年 任之江大學數理系教授,最後半年兼任數理系主任。
1952—1958年 任浙江師範學院物理系教授,兼系主任、教務長及副院長。
1958—1987年 任杭州大學物理系教授,兼系主任、副校長、顧問。
1987年4月 退休。
1 朱福炘.電磁學實驗講義(英文).1929.
2 朱福炘.新課程標準師範學校適用物理學(上、下冊).中華書局,1935.
3 Zhu Fu Xin.On cloud-chamber valve.Rev.Sci.Inst.,1948,49:406.
4 朱福炘.電磁學講義.1954.
5 朱福炘.電磁學實驗講義(中文).1954.
6 朱福炘.原子物理學講義.1954.
7 朱福炘.原子核物理學講義.1954.
8 熱力學講義.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