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紐
虎紐
虎紐,古印紐名。印章的鼻雕成虎形,故名。
虎形有坐虎、伏虎等多種形式,一般均雕刻精緻。
漢代隴西名將
印章一寸見方,通高寸半,頂端雕一隻猛虎,前腿直立,後腿蟠曲。虎首回望,雙目奮張,嘴角上翹。虎身精瘦而勁健,虎尾彎轉而蜷挑,刀法細膩,紋理清晰,透出一種張力和動感。這塊印章,僅憑此虎紐,便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貴文物。
然而,更為奇特的,是銅章的印文,只一個白文篆字:糞。
金石篆刻,用以書畫題識,是我國一種特有的藝術品。舉凡印章內容,一為名章,刻其名,或號,或字,或書齋,或別稱;再為閑章,或熟語,或短句,藉以明志向,抒胸臆,表心跡。無論名章,閑章,用詞取句唯恐不雅,或古雅,或乖僻,或稚朴成趣,或俗中見雅。這枚虎紐銅印,古樸怪譎,刀法圓熟,形神俱足,功力不凡,但那“糞”字,無論如何與高雅的印章篆刻聯不到一塊。拿了請教一些文物專家,仍然不得其解。於是,有人懷疑是不是認錯了,並提出應是一個“器”字。問及銅印的賣主,聲稱是從京廣鐵路的橋樑下撿來的。印章的原主是誰,出自哪位篆刻大家?成為一時難以破譯的謎。
後來,終於查知,此印章應是在建國前上海著名書法家、篆刻家鄧散木之物。
鄧散木,學名士傑,從二十年代起,他的書法和篆刻便名揚海內,他由於不滿時政,佯狂避世,行為古怪,被稱為怪傑。他為自己取了個怪僻的筆名“糞翁”,還把他的書房取名“廁間樓”。“糞”字印章,便是他的一枚名章。
至於鄧先生為何要以“糞翁”為名,流行有許多說法。《中國現代作家筆名趣談》說他原號“鈍鐵”,當時篆刻愛好者相效改名用“鐵”字的出了好多,他乾脆來了個“人取我棄,人棄我取”,改名糞翁。這種說法是不可信的。因篆刻名家以“鐵”為號,早有先例,比如清末的趙穆號稱“老鐵”,吳昌碩號稱“苦鐵”,王冠山號稱“冰鐵”,與鄧散木齊名的所謂“五鐵”中,還有“錢瘦鐵”,“汪大鐵”等等。在字型大小中,鄧倒應算作後來者,怎會有“人取我棄”之說。
另一種說法是,“糞翁”筆名取自糞字動詞用法的“糞除”“蕩滌污穢”之意。他晚年有一首《六十自訟》詩中說:“行年當三十,去姓字以糞。非敢求驚人,聊以託孤憤”。鄧散木一生清高孤傲,落拓不羈,文壇流傳有不少他的軼事。鄭逸梅先生《寫市招的聖手唐駝》中說:“其時尚有兩位名書家,商店素不請教,一鄧糞翁,這糞字太不順眼。一錢太希,商店唯一希望是賺錢,這個名和賺錢有抵觸,”舊時文人生活清苦,寫市招(商店招牌)取得潤筆費是書法家藉以貼補家用的重要來源。一次,某富商求鄧散木寫字,潤筆從豐,只求落款不用“糞”字,他聽后當即拍桌大罵。1936年報紙上曾記載,當時國民黨一名“中委”(中央委員),羨慕鄧散木的書法,託人送來巨資請為亡母寫碑文,只是“心憾翁之名糞,因請更易”。鄧散木憤而答曰:公厭我名耶?美名者滔滔天下皆是,奚取於我?我寧肯餓飯,不能改名,“我心匪石,不可轉也”,看來,糞翁取意“糞除”“蕩滌污穢”之說是可信的,或許還含“視金錢、權貴如糞土”的胸襟。
鄧散木先生的這枚曾歷多少書畫名師撫賞把玩,在多少幅珍貴字畫欽留過印痕,惹出過多少麻煩的虎紐銅印,究竟怎麼輾轉流失到曠野荒沙之中,其間肯定另有許多未被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