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
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
《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是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詩作。這是蘇軾寫給弟弟蘇轍最早的傳世之作,抒發了手足之情和離愁別恨。此詩先寫臨別時心境,次寫對對方身影的顧望關念,再寫情懷凄苦、歲月易逝,末寫對往事的的回想和對未來的期盼。全詩情深意切,曲折頓宕,充分抒發了兄弟倆依依難分的衷情。
此詩以突兀的筆觸入題,直抒離別情深。未曾飲酒為何昏沉似醉,原來詩人心已追隨其弟歸鞍馳往汴京去了,烘托出了因離別而精神恍惚的神態。
“不飲”四句中心逐歸鞍,見戀親情重,“歸人”比較“今我”,又加一層。弟弟(“歸人”)即將見到親人都還思念不已,他從此遠離庭幃,更難以承受思念親人之苦。這種對比手法,進一步突出了離親之苦。
“登高”四句抒發別後思念弟弟之情。登高翹望,因坡壠阻隔,行者烏帽時隱時現,又擔心弟弟天寒衣薄,獨騎夜行,由眼前實景,到心中思緒。這兩句惜別感情真摯,給讀者展現了蘇軾回望弟弟的神情。后兩句,詩人對弟弟更是體貼入微,“苦寒”句,怕他歸途受涼;“獨騎瘦馬踏殘月”句,擔心他途中孤獨;而裘薄、馬瘦,月殘,更烘托出別後的凄冷寂寞氣氛。“苦寒念爾衣裘薄”句,承“但見烏帽”發揮。“但見烏帽”,則人與馬都看不見,但由於“心逐歸鞍”,看不見的都想得出:嚴冬苦寒,又是凌晨,霜風刺骨,而弟弟卻“衣裘薄”,“獨騎瘦馬踏殘月”,怎能不令人心酸!先“見”后“念”,虛實相生,妙在不自己說心情“凄惻”。
“路人”四句寫自己悲苦的原因。以“路人行歌居人樂”作強烈的反襯,然後由“僮僕”開口,“怪我苦凄惻”。路上的其他行人歡歌笑語,路旁的居人更全家團聚,享天倫之樂。以此反襯自己,行文頓起波瀾。身邊的“僮僕”隨自己去上任,心情很愉快,滿以為即將到任做官的主人更心花怒放;可是看主人的神情卻那麼“凄惻”,就感到“怪”,行文更起波瀾。“用他人反襯,接以自我開脫和擔憂。“亦知”宕開一筆,但詩人想到歲月飄忽,盛時難再,又感到“凄惻”,“但恐”又扣合主線,行文就曲折而不直瀉。
末四句為緩解歲月飄忽,而設想未來,期盼早日團聚。“寒燈”、“夜雨”,是回憶往日“夜雨對床”之言,“君知”、“慎勿”,是強調早退,以便共踐前約。“寒燈”句是對“疇昔”(往昔)兄弟相聚的回憶;“夜語”句是對未來相聚的盼望;“君知”兩句則是相約之語:勿戀高官,以免妨礙弟兄歡聚。所謂“嘗有‘夜雨對床’之言”,是指嘉祐六年(1061年)秋他們兄弟參加科舉考試,寓居懷遠驛時,一夜風雨並作,讀韋應物詩,有感於即將遠離,於是相約早退。
蘇軾這篇七言古詩,在於感情真摯,摹寫入微,行文跌宕,收轉自如,具有濃厚的抒情色彩,更在於這是“夜雨對床”之典在詩中的第一次出現。從此之後,“夜雨”成了觸發手足之情的媒介,“夜雨對床”頻繁地出現在蘇軾的詩詞作品中,成了他一生的企望和未了的心愿。
蘇軾兄弟繼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同科進士及第之後,嘉祐六年(1061年)又同舉制策入等。在同舉制策入等以前,他們兄弟一直生活在一起,手足之情極深。《宋史·蘇轍傳》稱讚蘇軾兄弟的情誼說:“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他們兄弟一生寫了很多抒發手足之情的著名詩篇,這是蘇軾所寫的最早的一篇。
嘉祐六年(1061年)蘇軾兄弟同舉制策入等之後,蘇軾被任命為鳳翔(今屬陝西)簽判,蘇轍因其《御試製科策》尖銳抨擊宋仁宗,在朝廷引起軒然大波,只好自己要求留京侍父,蘇軾十一月動身赴任。蘇轍由汴京(今河南開封)送行,直至鄭州西門外告別,然後回返汴京侍奉其父。蘇軾赴鳳翔任,是他們兄弟倆第一次遠別。蘇轍送兄赴任,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離京城一百四十里的鄭州西門外,蘇軾寫下這首抒發離愁別恨的詩篇。
蘇軾(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居士、鐵冠道人。北宋著名文學家、政治家。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與辛棄疾並稱“蘇辛”。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宋四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