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詩話
宋代李頎所著書籍
《古今詩話》成書年代考李裕民關於《古今詩話》的編寫年代,郭紹虞在《宋詩話考》中推定“當在北宋之季”,最近有人據郭紹虞所輯《古今詩話》第351頁之末引楊誠齋的詩句,對郭說提出異議,懷疑是南宋晚期的作品。郭紹虞費了多年心血,作《宋詩話輯佚》一書,為我們研究。
《古今詩話》,不知卷數。原書久佚,亦不見諸家著錄,即《四庫全書》亦不見收錄。《宋史·卷二百九志第一百六十二·藝文志八》集類文史類有《古今詩話錄》七十卷,作李頎撰,一般認為即此書。曾慥《百家類說》有節編本,五十九條。《詩話總龜》前後集共錄存三百六十六條,他如《苕溪漁隱叢話》、《竹庄詩話》、《詩人玉屑》、《詩林廣記》、《修辭鑒衡》,以及《優古堂詩話》、《竹坡詩話》等亦有錄存。郭紹虞、羅根澤均曾據以上各書輯其佚文,郭得四百四十四條,羅得三百九十四條,略有出入。據羅根澤考,其成書最晚應於建炎(1127-1130)之前,最早應於元豐(1078-1085)之後,蓋哲、徽二宗時。原書多達七十卷,疑為詩話總集。所存文字多系採摭正史、別集、地誌、野史、小說、筆記、類書、詩話等書中舊說,且大部為記事,自撰甚少。未見全書,其編纂意旨不詳。《四庫總目提要》於《詩話總龜前集》下云:“蓋因《古今詩話》,附以諸家小說,分門增廣。”亦見其內容龐雜。
《古今詩話》論詩之言即少,然亦頗有創建。其言詩重在立意、感興,所謂“少游鍾情,故詩酸楚;魯直學道,故詩閑暇”。而蘇軾《南中》詩,別具“英特之氣”。蓋立意不同,詩風迥異。又謂意須詩外求之,貴在含蓄。如王安石“院落深沉杏花雨”一句,優於白居易、李賀、王勃,即因其“言盡而意不盡”。又如胡擢作詩,狀花木鳥獸,多有“物外意”;王維作畫,繪山谷雲水,妙在“意出塵外”。鄭谷詠落葉,“未嘗及雕零飄墜之意,人一見之,自然知為落葉”;“偕以雪月松竹,難詠楊柳,作者雖多,鮮見其妙”,而杜牧、滕邁“不言楊柳”,則所詠“最佳”。是書論感興云:“自古工詩,未嘗無興也。睹物有感焉,則有興。”又云:“今之作者以興近乎訕也,故不敢作,而詩之一義廢也。”故別興、訕之異,“始可言詩”。《古今詩話》以意、興言詩,於詩人審美意識、創作興會與詩之美感特徵,皆有所闡發,多得詩家三昧,近於蘇軾元祐一派。
是書論鑒賞,主張不拘一格,隨其所好。如宋庠不愛韋應物,獨好李商隱;晏殊取杜甫多,取李白少,皆屬常情。又謂類比可鑒別詩之優劣,如杜甫“醉把茱萸仔細看”,王維“遍插茱萸少一人”,朱仿“學他年少插茱萸”三句中,當以杜句為優。論修辭,不取富艷,以為“善調脂粉”;又稱多用事者為“鬻冥器”,“垛迭死人”。此外,所記傳聞,如“虜中”好白居易詩,李商隱賦木蘭詩,周德華歌楊柳詞,貫休不改詩,蘇軾以海棠詩為“平生最得意詩”等,均足資研究。
書中謂王維《終南山》詩為“譏時宰”之作,失諸穿鑿。論奪胎、換骨,亦不可取。
《古今詩話錄》中所載多為詩人逸事,與其他詩話研論詩法不同。如:
杜少陵因見病瘧者,謂之曰:“誦吾詩可療。”病者曰:“何?”杜曰:“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之句,瘧猶是也。又曰:“誦吾‘手提髑髏血模糊。’”其人如其言,誦之,果愈。〔言感鬼神亦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