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
法國海軍中將
孤拔(Am‚d‚e Anatole Pros-per Courbet,1827年6月26日-1885年6月11日)法國海軍中將,也是一個老資格的殖民軍隊將領,指揮過北非中亞法屬殖民地的多次侵略戰爭,他比劉銘傳大九歲,也很富有近代戰爭指揮經驗。
1883年被任命為法國交趾支那艦隊司令,率海陸遠征軍攻入越南,強迫越南王府訂立第二次《順化條約》,當年年底,又升任法國遠征軍總司令,率六千軍隊攻打駐紮越南山西的清軍和黑旗軍劉永福部。1885年六月因病在《中法新約》簽訂后兩天死於澎湖媽宮(現澎湖縣馬公市)。
1884年6月26日,他在中法正式宣戰的前夕被任命為法國遠東聯合(特混)艦隊的司令,說明法國政府和海軍部對他的器重和賞識。當時,法國是世界第二海軍強國,在1882年,它已經擁有38艘鐵甲艦、9艘岸防鐵甲艦、50艘巡洋艦、炮艦和60艘魚雷艇,總噸位達五十萬噸。它就是憑藉這樣一支強大的兵力,與另一個老牌殖民帝國英國一起在世界上耀武揚威的。中法戰爭前夕,隨著形勢逐步升級,法國也不斷向遠東增兵,歸孤拔指揮的艦隊兵力,雖沒有精確統計,但一般來說,至少有20—30艘各種艦隻的編隊。
孤拔
於是,在觀音橋事件后,法國政府於7月12日(也就是劉銘傳抵達上海當天)向清政府發出最後通牒,要求清政府立即執行《李福簡約》,撤退駐在越南北圻的清軍,賠償2.5億法郎,並限期一周答覆,否則法國將自取抵押品。13日,法國海軍部長裴龍訓令孤拔:“遣派你所有可以調用的船隻到福州和基隆去,我們的用意是要拿住這兩個埠口為質,如果我們的最後通牒被拒絕的話。”14日,孤拔率領全體艦隊南下,只留下炮艦“德斯丹”號歸巴德諾使用。這就開始執行了海軍部制定的第二套作戰方案。所以孤拔南下,既有追蹤攔截劉銘傳的意圖,也是受了本國政府的訓令。
16日,清政府決定再一次妥協,撤退駐紮北圻的軍隊,並且諭令各地:“倘若有法軍前來,按兵不動,我亦靜以待之;如果撲犯我營,或登岸肆擾,務須并力迎擊,並設法斷其接濟,期於有戰必勝。”這實際上是一道消極防禦的指令。同一天,劉銘傳率領百餘名親兵抵達台灣基隆,這道指令,為他的布防贏得了一定的時間。
7月19日,署理兩江總督、全權談判大臣曾國荃馳赴上海,與巴德諾開始新一輪談判。法國同意將最後通牒截止期延至7月底。在談判中,曾國荃提出,中國只能賠給撫恤銀50萬兩。當時由於在北京的美國外交官何天爵頭一天拜訪了總理衙門,表示願意請美國總統向法國總統斡旋,清政府陡然盲目自信起來,軍機處打電報給曾國荃,拒絕支付任何名目的銀兩,並且傳旨申斥曾國荃和幫辦南洋大臣陳寶琛,談判又陷入僵局。馬建忠見形勢急迫,為防止戰爭突然爆髮帶來的海上封鎖,就把上海輪船招商局的全部船隻出售給美國旗昌公司,懸掛起星條旗(馬建忠本人因為此舉被人彈劾為賣國,但從整體上保存了中國輪船航運的實力,對後來的援台運輸也發揮了不少作用)。
根據上述情況,劇本在從上海交涉到基隆初戰的各集裡面:1、曾國荃19日到上海,而劉銘傳16日就走了,兩人並未碰面。劉銘傳在上海,作為名義上的談判副使,在正使沒來以前,完全可以獨立行事。2、孤拔的旗艦應該是“窩爾達”號巡洋艦,也就是福祿諾曾將擔任艦長的那艘、有時候他也乘坐“凱旋號”,而不是“拉加利桑尼亞”號(可以參閱姜鳴《中國近代海軍史事日誌》,有各艦的圖片,以及他的另一本著作《龍旗飄揚的艦隊》,三聯書店有新版增訂本)3、最重要的,對孤拔的心理刻畫很不夠。一方面,孤拔向所有近代侵略者一樣,十分傲慢自大;但在內心,他對劉銘傳這樣的百戰名將,絕不敢掉以輕心。當時的上海報紙媒體,對兩位統帥也都有一些評價和介紹:如英美和日本的記者都認為:能在台灣一比一地和法國軍隊打平手的,在中國只有劉銘傳將軍和他麾下的淮軍。(參見《劍橋晚清史》)他千方百計打探劉銘傳的行期,試圖從海上攔截,也正是說明他的心虛。因為:首先,劉銘傳的銘軍最早是在上海由法國教練一手培訓起來的,對法軍的訓練和戰術了如指掌;其次,劉銘傳本人是從百戰烽火中鍛鍊出來的,行軍作戰“不主故常”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使得孤拔有琢磨不透之感;第三,法軍雖然火力強大,但遠隔重洋,勞師遠道而來,只利於速決,不利於相持;如果有一位精明的主帥,以主待客、以逸待勞,充分利用地主的優勢,後果不難想象。但孤拔又認為,清廷把劉銘傳派往台灣,是好鋼沒有用在刀刃上。所以在他自己設計的戰略中,始終不願把劉銘傳作為主要對手,正面接敵。他認為,根據兩次鴉片戰爭的經驗,清廷的軟肋在渤海灣(這也是李鴻章害怕法軍北上而要留下劉銘傳在天津幫辦北洋軍務的原因),所以一再要求北上。(這,我們在後面還會看到)4、劉銘傳以醉酒為掩護而連夜赴台的情節,可以這樣寫,但總的感覺還是有點落了俗套。劉銘傳機智過人,膽氣同樣也很壯。在徽劇里,曾經有過一段設計,當時在上海,曾經有外國記者追問他:爵帥何時啟程赴台灣?他說: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朝廷現在命令我談判,那我就談了以後再走也不遲。又問:爵帥天天置酒高會,是不是掩人耳目,害怕孤拔將軍會對你有所不利的行動?劉回答:你們外國記者不是早已報道,孤拔將軍曾經揚言,我劉銘傳的軍事教練只是他們法國軍隊的中下級軍官,說到戰略戰術,我連當他學生的學生都不夠格。但是,將軍決戰在戰場,如果我到了台灣,能與孤拔將軍在戰場上做一個公平的較量,誰優誰劣自由決斷!孤拔聽了,惱怒的說,那我們就台灣見。這裡面,既有激將法的成分,也有虛虛實實,讓敵人捉摸不透的意思。如果劉銘傳僅靠一場醉酒的戲來矇混,那就是把洋人也低估了。
7月16日,劉銘傳抵達台灣后不到兩個時辰,由法國艦隊副司令利士比率領的一首尾隨軍艦也跟到基隆洋麵,17日一整天都在海面上游弋,基隆炮台守軍曾經發信號質問,該艦答以巡防(中國領海讓它巡防,實在荒唐),劉銘傳命令不要輕易開釁,而是要連夜加修炮台,這其中,有他親自到當地番社拜訪土著頭領,請他們協助的情節;也有台灣開明紳士林維源等捐資勸老百姓參加工事防禦;又大陸過來的流浪藝人張李成(俗名張阿火)率領戲班子(會武功)組成土勇(即大陸的團練)……事迹都很感人。
但是孤拔及其艦隊主力並沒有來,他當時的注意力在閩江口。利士比一看台灣方面戒備森嚴,18日也率艦(共三艘)向福州集結。7月20日,孤拔和利士比在馬尾海面會合。福州形勢岌岌可危。
8月1日,法方的最後通牒到期。孤拔電令在上海的“凱旋”號鐵甲艦和“德斯丹”號巡洋艦,向吳淞口的中國南洋艦隊發起攻擊。一是因為談判地點在上海,談判破裂,發動攻擊含有示威的意思;二是上海的戰略地位,法國艦隊不能北上,也要打一個中心開花。但是,與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組成聯軍的情況不同,法國這次是一國單獨與中國作戰,戰線太長,軍力就會不足;而且上海是各國公共通商口岸,法國政府擔心在上海打仗會引起各國抗議,於是作了戰爭不危及上海的保證;孤拔的命令遂未能實施。相反,茹費理仍然訓令孤拔前往攻取基隆,他說過;“在所有的擔保中,台灣是最良好的、選擇的最適當的、最容易守、守起來又最不費錢的擔保品。”這主要是台灣孤懸海外,防禦又十分薄弱,基隆口岸既是一個良好的軍港,又有煤礦;可以供法國軍艦補給。
8月2日,最後通牒到期第二天,停泊在閩江口的法國艦隊在接到法國政府“破壞基隆港防禦工事暨市街,並佔領附近煤礦”的命令后,利士比再次乘坐“魯汀”號出發,到馬祖與“巴雅”號和“拉加利桑尼亞”號會合,4日抵達基隆。另一艘法艦“費勒斯”號已經先期停泊在那裡。於是有了8月5日的基隆初戰(后一部分詳述),法艦被擊退。孤拔此次也未來,他一直盯在閩江口,尋找與我福建水師主力決戰的機會。8月23日,馬江戰役爆發,福建水師全軍覆沒(馬江之戰已經有一部電視劇,情節基本真實)。曾經意氣軒昂、目空一切的清流健將張佩綸面對法軍的猛烈轟擊一籌莫展,“兩張沒主張,兩何莫奈何?”,“兩個是傅粉何郎,兩個是畫眉張敞。”這都是當時流傳的民謠,十分形象地道出了書生誤國。由此可見,孤拔的戰略戰術是運用得當的。打掉福州水師,打爛馬尾軍港,也就是切斷了福建與台灣的密切聯繫,使台灣孤懸海外危態更加突出。
8月26日,馬江戰役三天以後,清廷正式下詔對法國宣戰。據說在此之前,慈禧六神無主,先是招來奕譞哭訴:“不願再經歷咸豐故事〈指火燒圓明園〉,也不願大清江山由我手上丟失,由我示弱。”奕譞只是一味排外,對軍事外交都不是內行,這時候也沒了主張。於是又召集御前大臣、軍機大臣、總理衙門大臣,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一起開御前會議,議論不決。慈禧說:“和亦後悔,不和亦後悔。和就是示弱,不和就會割地賠款而且損兵折將。”群臣聽了,面面相覷,許久無人發言。左宗棠緩緩起立說:“中國不能永遠屈服於洋人,與其賠款,不如拿賠款作戰費。”慈禧含淚稱是,於是宣戰。
9月1日,法國艦隊移至台灣洋麵,孤拔本人把旗艦由“窩爾達”號移到“凱旋”號上,9月13日,劉銘傳向北京電告軍情,法軍已集結4000多人,軍艦10餘艘,台灣形勢危急萬分,速請南北洋增援。但由於敵人封鎖,援軍遲遲不能來。29—30日,法軍做好了進攻的一切戰略部署,於是10月1日至5日,又有了第二次基隆大戰和撤基保滬以及淡水(滬尾)保衛戰(後文詳述)。這是孤拔與劉銘傳的正面交鋒,孤拔雖然佔領了基隆,在國內媒體上也炒作了一番,但他很快就發現,基隆就像是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煤礦已被破壞,軍隊陷在海灘無法向前推進。他本人也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鑽進了雞籠(基隆也稱雞籠),進了劉銘傳的套子。但他當然不甘心,一是1月20宣布,自10月23日起全面封鎖台灣海峽,切斷大陸與台灣的補給線;二是率艦隊北上,尋求機會與前來支援南北洋艦隊主力決戰,準備將其聚而殲之。
為了打破法軍對台灣的封鎖,11月1日,清政府批准了接替張佩綸督辦福建軍務的欽差大臣左宗棠(當時駐在江寧)的建議,命南洋派出軍艦5艘,北洋派軍艦4—5艘,在上海會齊,等到幫辦軍務大臣、水師老將楊岳斌從漢口趕到后,統帶前往閩台海面。但是左宗棠這一建議事前並沒有和近在咫尺的南洋大臣兼兩江總督曾國荃商量,曾極為不滿,也不願意把南洋主力派去作戰,表示只能派出“開濟”、“南瑞”、“南琛”三艦;李鴻章也不願意調派北洋兵艦,在向總理衙門轉法曾國荃的報告時,說北洋也無船可派。這一擁兵觀望的態度,受到了廷旨的嚴厲申斥。
在朝廷重壓之下,曾國荃只能從命,派出長江水師總兵吳安康,統帶南洋五艦(另加“澄慶”、“馭遠”),李鴻章也擬派林泰增、鄧世昌管帶“超勇”、“揚威”兩艦南下。1月26日,南洋五艦駐泊浙江南田、31日泊玉環,2月初一直在溫州洋麵徘徊。孤拔得知消息,把封鎖台灣洋麵的任務交給利士比,於2月3日親自率領“巴雅”號、“偵察”號、“益士弼”號、“梭尼”號趕往馬祖澳,並命令“尼埃里”號、“凱旋”號前來會合,2月6日下午,“杜居士魯因”號也趕到了。7日,7艦向北截擊,一直駛抵吳淞口外。10日,南洋分艦隊退駛定海,11日回到吳淞口,12日復過定海。法國艦隊因燃料不足,“杜魯士居因”號於10日退回基隆。2月13日,法國艦隊在檀頭山洋麵發現南洋分艦隊的蹤跡,開始追擊,南洋各艦均無鬥志,一退再退,逃入鎮海口招寶山附近,於是在3月1日及以後的數天里,發生了著名的鎮海保衛戰,孤拔據說在與口岸炮台的對射中受了傷(已被黃振南考證否定),3月28日退到澎湖並佔據。由於在基隆進退兩難,孤拔最後因為疾病死在澎湖,結束了他的一生。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被劉銘傳拖垮的。當然,本國政府對他的軍事戰略未能充分接受(一國對華用兵,實力不足也是一大原因),他無法長驅直入渤海灣京畿心臟地帶,也是一個原因。
孤拔
1885年6月11日,在《中法新約》簽訂之後的第二天,法國遠東聯合艦隊司令孤拔(Courbet)在鐵甲艦巴雅號(Bayard)上自己的房間內死去。關於孤拔之死因,當日中法之間就各執一詞,中方大多稱孤拔是在戰鬥中受傷不治,法方則謂是由於疾病。中方雖然堅稱孤拔為炮火所傷,傷重而死,但是關於具體受傷地點和由何人發炮所致也是眾說紛紜。從福建到浙江沿海,都宣稱自己在戰鬥中擊傷乃至擊斃了法國艦隊司令。法國方面的記載則一致表示,孤拔由於勞累引發舊疾,屬於病死。至於是什麼病,倒也有不少說法,有的說是肝病,有的說是曾得過赤痢,還有的說是“痰症”。
1992年電視劇《北洋水師》:路易基飾孤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