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馬拒孫

四馬拒孫

1933年冬,孫殿英以奉命入青屯墾為名,率大軍進攻寧夏,志在吞併西北。馬鴻逵馬鴻賓、馬步芳、馬步青等恐被各個擊破,地盤難保,乃聯合拒孫,史稱:“四馬拒孫”戰爭。同時,蔣介石也希望孫殿英軍閥與馬家軍相互攻伐,兩敗俱傷。四馬聯軍約4萬餘人,孫殿英兵力約7萬人。經過4個月激戰,以孫殿英慘遭毀滅性打擊而告終。從此,寧青兩馬集團,跋扈自雄,擴張封建軍閥勢力。

戰爭背景


馬步芳
馬步芳
1933年5月,馮玉祥在張家口組織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吉鴻昌、方振武等積極參加。其時孫殿英駐防沙城,馮派張允榮與孫接洽,爭取他參加同盟軍。孫殿英早年依附馮玉祥,不久投靠蔣介石,后又倒向張學良。他在赤峰曾一度抗戰,受到損失,退駐沙城時,百方補充兵力,藉以自重。蔣介石派戴笠、劉健群等多次拉攏孫殿英,許其為察省主席,企圖造成孫與馮之間的矛盾。但孫認為在察哈爾處境困難,他既不願參加同盟軍,也不肯擔任省主席,蓄意保存其實力,作為別圖發展的政治資本。
同年夏天,蔣介石任命孫殿英為青海西區屯墾督辦,令其率領所部四十一軍,開往青海。這次蔣之用意:一是調走孫殿英,可以削弱馮玉祥在察北號召抗日的勢力;二是馬步芳集團決不容孫殿英插足青海,必會引起兩虎相鬥;三是待其兩敗俱傷,乘機遣兵,便可一舉全滅。但何應欽認為:孫殿英與馬鴻逵早結為義兄弟,都是馮玉祥的舊部,寧青兩馬之間也有姻婭之誼,且四馬一孫,均非中央嫡系,異地分駐,原無衝突。孫此次率兵西去,倘不觸犯四馬的地盤,則四馬也有與孫勾結的可能。如果此勢一成,孫必奪占甘新兩省,恐西北又會出現馮玉祥第二,那時收拾就很為難了。嗣經朱紹良提出建議,蔣介石終於在明令孫殿英西進之後,又密電馬鴻逵乘其不備,中途予以截擊,自此寧夏戰爭隨之發生。
四馬拒孫陣線的形成:孫殿英督兵西進,寧夏首當其衝。馬鴻逵、馬鴻賓自揣力難堵擊,商定與馬步芳、馬步青聯兵拒孫,以保安全。馬步芳、馬步青這時的勢力,已從青海發展到河西地區,並控制了河州(臨夏)一帶。
孫殿英
孫殿英
青海久被封建軍閥馬麒所統治,他病卒后所任省主席一職,由其弟馬麟繼任。馬步芳是馬麒的次子,時任陸軍新編第九師師長兼青海南部邊區警備司令、青海省政府委員等職。孫殿英率兵來青屯墾的消息傳至西寧,馬步芳非常震驚,認為他家數十年的基業,將有被覆滅的危險。馬麟也感到大難當頭,一面授權給馬步芳動員全省一切力量,積極準備作戰;一面電諭馬步青在涼州作好防衛布置,並抽派有力部隊,協助馬步芳拒擊孫殿英。本來他們叔侄之間有爭奪權利的矛盾,但迫於當前情勢的危急,不得不同力合作。接著召開黨政軍首腦緊急會議,派馬紹武、祁中道、謝士英3人為代表,赴南京呼籲;派馬師融赴寧夏聯絡馬鴻逵、馬鴻賓,相約互為支援,一致拒孫。此外,馬步芳假託青海蒙古族、藏族王公千百戶的名義,電請蔣介石阻止孫殿英入青。同時,還強迫全省各界群眾舉行拒孫大會,遊行示威,虛張聲勢。
孫殿英率軍開抵五原、臨河等地后,受到閻錫山的物質支援,整軍擴兵,力圖大舉攻取西北,開創獨立局面。
蔣介石在孫殿英開拔后,又行施緩兵之計,他借口“以顧全甘寧青民意為重”,電令孫殿英“暫駐原地,再待后命”。與此同時,蔣令駐甘綏靖公署主任朱紹良,在蘭州召開軍事會議,督飭馬鴻賓、馬步芳出兵寧夏,配合馬鴻逵的十五路軍,對孫殿英予以堵擊,並令其就地殲滅。
馬步芳接到電令后,在西寧新編第九師司令部召開軍事會議,參加者均為團長以上人員。在這次會議上,馬步芳說:“拒孫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衛青海。但我們必須出兵到寧夏去,在境外作戰比較有利。第一,我軍可以就地取糧,不勞青海運輸;第二,十五陸軍在寧夏為主,守土有責,讓其多打;第三,我軍遠去為客,兵源難濟,補充不易,寧可少打,以免損耗力量。”這時,馬鴻逵來電催請“迅速出兵協助”。馬步芳即從甘州先遣所屬第三旅和馬步鑾騎兵團,於11月初開往寧夏。馬步青時任騎兵新編第二師師長,知大戰難免,恐危及河西,亦由永登派出該師第一旅馬祿部兼程馳赴寧夏,歸馬步芳直接指揮。馬鴻賓的三十五師,早已由金積、中衛馳赴寧夏省城。從此,形成了西北四馬聯合拒孫的陣線。
寧夏拒孫兵力實況及其防禦布置:馬鴻逵所部十五陸軍,原有3個獨立旅、2個騎兵團、1個特務團、1個教導團、1個炮兵營、1個工兵營。1933年10月間,馬鴻逵以拒孫為名,勒令各縣徵兵,還增編2個警備大隊(相當於團),隸屬於省保安處,以馬全良為處長,韓進祿為副處長。此外,還有馬鴻賓所部第三十五師(原為新編第七師)。馬鴻逵時任寧夏省政府主席兼十五陸軍總指揮,並由馬福壽(馬鴻逵的伯父)任寧夏省垣警備司令,兵力共30000餘人。
馬步芳所部第三旅旅長韓起功,率馬成龍、馬德2個團;獨立旅騎兵第六團團長馬步鑾率馬正魁、韓有祿、馬忠良3個營先到寧夏。接著馬步青部騎兵暫編第二師第一旅旅長馬祿率魏珍團的馬秉魁、馬福海、馬長青、白生貴等4個營,馳抵中衛,其餘1個騎兵團留駐一條山,待命前進。以上各先遣部隊共10000餘人。既至作戰後,馬步芳增援到寧夏的所部計有所屬第二旅旅長馬繼融所率的馬思融、馬瑜2個團及獨立騎兵第二團馬忠義部、青海省政府手槍團馬步榮部。此外,還有1個炮兵營和1個工兵營。馬步青也增派了1個騎兵團,作為馬祿旅的後備隊兵力共達110000餘人。合計四馬寧夏拒孫聯軍的總兵力不足40000人。
寧夏城垣西距賀蘭山,東距黃河,均約30里。縱展平原,近郊四周,多有堡寨;城西臨唐徠渠,城東復連漢延、惠農兩渠。四馬聯防部隊,利用上述地形和堡寨,構成郊區防禦陣地。城以南經王宏堡、陽和堡、大壩堡、廣武城、石空堡至中衛縣,計有360里;城以北經過謝家堡、李剛堡、平羅縣黃渠橋、石嘴子至磴口縣,計有220里。馬鴻逵用在北防禦線一帶的兵力約有10000人。派守主要據點的:磴口、石嘴子1個騎兵團,平羅1個步兵旅、1個炮兵營,李剛堡1個團。在西距寧夏城15里的寧朔縣派有1個團的兵力,作為兩翼防禦線;在中衛等縣亦均有部隊駐防。此外,馬鴻逵把十五陸軍的主力擺在省垣附近,其唯一作用,在於保衛自己的生命和財產。
孫殿英以西進被阻,感到進退兩難,局促不安。他為了擺脫困境,多方求取外援,力圖壯大聲勢,揮兵西進。孫殿英是流寇式的軍閥,慣會投機取巧,在其尋求外援的過程中,接觸面很廣,內幕異常複雜,活動變幻莫測。根據當時事實,主要是:(1)收編綏西騎匪楊猴小子等部,擴大其兵力;(2)聯絡晉綏統治頭子閻錫山,爭取軍需用品以及糧秣方面的支援;(3)勾結汪精衛改組派和陳立夫的CC系分子;(4)拉攏廣東國民黨的東南執行部;(5)接受偽滿執政溥儀所加的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的封號;(6)向福建反蔣聯共的武裝進行活動;(7)以李錫九為使,聘南漢宸並通過其關係,與陝北紅軍和西安楊虎城取得聯絡,要求在軍事上予以援助。
(1)孫殿英所部四十一軍,原有3個步兵師,1個騎兵旅,1個炮兵團。親信將領有譚松艇、劉月亭、丁某、劉廣德、於世銘、高霞軒及夏維禮、楊干卿、孟慶典、衛曰功等。高等顧問,先後聘有李錫九、南漢宸。孫在1933年2月熱河一度抗日期間,曾用陰謀詭計,吞併了張學良所部湯玉麟的兩個騎兵旅、1個步兵團和義勇軍李純華的部隊;移防沙城時,又利用抗戰換來的名譽,召誘愛國青年入伍,壯大了實力。當其離察西進途中,到處強拉壯丁,用以擴軍,並在綏西收編楊猴小子等騎匪,作為游擊部隊,共有兵力70000餘人,號稱“十萬之眾”。
(2)孫殿英初到綏西時,本擬對寧夏行施“假道滅虢”的詭計,但因四馬嚴陣以待,所謀不得而逞。孫為了打破當前難關,開闢西進道路,重行決定計劃:首先攻佔寧夏,然後下甘肅,入青海,進取新疆,統一西北。為實現攻佔寧夏的第一步計劃,孫在戰略上採取“速戰速決”;在戰術上採取“猛攻硬打”,其作戰要求是“殲滅敵軍主力”,作戰目的是“爭取全部勝利”。此外,孫殿英還為了進一步利用所部將領效命,曾許楊干卿為寧夏警備司令,劉月亭為甘肅省政府主席,丁某為青海省政府主席,而以西北總司令自封。
(3)寧夏作戰前夕,孫殿英對四馬內部進行分化宣傳,他派便衣人員潛入寧夏,散發許多傳單,有油印的《告西北同胞書》和《告西北將士書》兩種小冊子,由於好奇,默記了其中一些主要詞句。
孫在《告西北同胞書》中,對馬鴻逵、馬步芳集團大加抨擊:“彼輩把持地盤,殘暴不仁,用人行事,專尚四同:一要同姓,即馬,非馬不喜;二要同族,即回,非回不親;三要同河,即河州,非河不同;四要同教,即回教(伊斯蘭教),非教不信。”
《告西北將士書》中,孫曾驕矜自誇:“本軍不分種族,不重地域,不論親疏,不問宗教,任賢用能,一本大公。”還說:“吾率十萬雄兵,所向無敵。今觀朔方於掌上,取隴阪若探囊,投鞭黃河,指日可渡,飲馬青海,為期不遠。”其野心之大,用計之深,可謂暴露無遺矣。

戰爭過程


第一階段:1933年11月閩變爆發,以十九路軍為主的國民黨反蔣聯共派,在福建成立人民政府,與南京蔣政權相對抗。孫殿英乘此時機,於同年12月11日,由綏西大舉進攻寧夏,即於1934年1月12日夜1時,首先襲占磴口。馬鴻逵急電令石嘴子防守部隊,堵阻孫軍前進。
石嘴子瀕黃河西岸,賀蘭山聳立西北,地勢頗為險要,有利軍事防禦。時正值隆冬,大雪封山,堅冰結河。孫軍分兵兩路:一路直趨石嘴子正面,猛攻馬鴻逵部陣地,另一路從河東夜渡冰橋,向石嘴子突行側擊,迫使馬鴻逵部放棄險隘,紛紛潰退,孫軍即乘勝追擊,一擁而包圍了平羅。
平羅在寧夏城之北,距有120里,城小而堅,居民大都信奉伊斯蘭教。馬鴻逵早派1個步兵旅和1個炮兵營,由師長馬寶琳為指揮,防守北城。馬寶琳在十五路軍中素負勇名,他知孫軍頗有作戰能力,且以平羅距石嘴子不過70里,在軍事防禦上居於重要地位,故激勵所部以死力嚴守。城內儲備了較充足的糧秣、彈藥等軍用物資。還在保護當地洋行商人和富戶的名義下,索得巨款作軍餉,使兵卒冒死聽命,未致生變。同時,他又讓清真寺的大小阿訇,向回民群眾進行鼓動:孫殿英到處縱兵掠民,甚至挖盜清朝乾隆、慈禧的陵寢,將大批寶物偷賣給洋人。今率兵西來,不但要攻城掠地,而且要殺回滅教。平羅地當要衝,倘一旦失守,大家必遭其禍害。只有軍民合力,才能保護城池,不受屠殺。當地群眾即給馬寶琳一定的支持,這是平羅始終未能失守的一個主要原因。也牽制了孫軍進攻寧夏的一部分兵力,使其作戰計劃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孫殿英攻打平羅不下,乃留3個團的兵力繼續作包圍,他於同月26日,率大軍迅行指向寧夏城。原在北線一帶作防禦的四馬聯軍,大受孫殿英優勢兵力進擊的威脅,怕被圍殲,節節後退。馬鴻逵為了鞏固寧夏外圍防禦線,嚴令後退部隊轉入李剛堡一帶的防守陣地,配合原有駐兵,對前進中的孫軍,予以堅決的阻擊。
在這一階段,馬步芳率軍事顧問安立綏、秘書長姚鈞、旅長馬元海、衛士隊隊長韓有文等,由西寧乘汽車馳赴寧夏,受到馬鴻逵、馬鴻賓的歡迎,並舉行軍事會議。馬步芳知此次作戰規模較大,孫殿英是個擁有10萬兵力的勁敵,而且看到馬鴻逵以親誼長輩自居,便推他擔任拒孫聯軍總指揮。馬鴻逵也傲然自誇:“我前跟馮司令,后隨蔣委員長,參加過多少次大戰,實際經驗不少。我的部下大都是魯、豫、皖從征的健兒,現在打孫殿英這股土匪隊伍,是有必勝把握的。”馬步芳本來好自己吹牛,也愛受別人恭維。那知馬鴻逵吹牛比他吹得更大,心裡很不服氣,便對馬鴻逵說:“我早敬仰總指揮是黨國的柱石,西北的名將。這次打孫殿英同打落水狗一樣,十五路軍確實是一支鐵軍。至於我所帶的新九師,沒有參加過什麼大戰,這次開到寧夏,只能起一點搖旗吶喊的作用罷了。”馬鴻逵又對馬步芳說:“你的軍隊勇敢善戰,早在河西趕走馬仲英,威名遠揚。今天你親身來這裡助戰,使孫殿英聞而生畏,可稱得起一員虎將。”他們互相恭維,也是互相利用。
當孫軍占磴口、破石嘴、圍平羅,直逼寧夏省城之際,馬鴻逵大為驚惶,想把十五路軍主力撤到靈武、金積、中衛等縣去,而以三十五師和馬步芳部隊留守省城,並向蔣介石打電報告急,俟乞得援兵后,再行全面發動反攻,以求達到驅逐或消滅孫軍的最後目的。但他又考慮到,倘十五陸軍主力向後移動,馬步芳怎肯留守,將會乘機退兵,去保青海地盤,反而對寧夏防守不利。要是不先撤自己的主力部隊,深恐遭受孫軍的大圍攻,而且後方糧道也有被截斷的危險。因此,疑懼滿腹,退守難決。在召開軍事會議時,馬鴻賓主張以全力堅守寧夏,既可穩定軍心,也可反守為攻。馬鴻逵聽了,便對其所部師長盧忠良等說:“馬寶琳以數千之兵,尚能固守平羅,我親率精兵數萬,保寧夏實有餘力。孫殿英冒險深入,后無援兵,只要我們堅決打下去,就有取得全勝的希望。”他的實際用意,在於鼓勵部下,效其死力而已。
馬步芳因情勢緊急,終日呆在自己的司令部里,不敢到前線去作指揮。有一天他十分愁悶,蹲在寢室門前,雙手捧腮,低頭不語,侍從人員立即攝影,並題“憂國慮民”,馬感到滿意,將其相片分贈給團長以上的軍官,作為戰時紀念。但有些人背著馬步芳說,看了照片,與其題上“憂國慮民”,不如寫上“想妻思子”才對。一時傳為軍中的趣聞。
第二階段:1934年1月下旬,孫軍約有兩師之眾,由劉月亭指揮,向寧夏西北郊區一帶的防禦線進攻。當時四馬聯軍,防守西郊陣地者有馬英才師、馬德步兵團、魏珍騎兵團;防守北郊陣地者,有盧忠良師、馬成龍步兵團、馬步鑾騎兵團。雙方激戰兩天,馬英才等部首先將進攻西郊的孫軍擊退。北郊應戰中,省保安處處長馬全良左肋負重傷,副處長韓進祿陣亡,其部下損失慘重。由於盧忠良、馬成龍等部堅決抵禦,使防禦陣地未被突破,只有一小部分堡寨,落於孫軍之手。其時馬步芳令韓起功旅防守滿擔橋一帶。韓旅第一團團長馬成龍率譚成祥、孟全祿、馬全義3個步兵營,扼守滿擔橋第一道防線;第二團團長馬德同獨立騎兵旅第一團團長馬步鑾,各率所部布置為第二道防線。這時候,劉月亭用1個師的兵力,攻破第一道防線,馬成龍中彈殞命,所部傷亡甚多。馬步鑾團乘夜救援,使譚成祥、孟全祿等脫離險境,退往八里橋。在這次激戰中,馬步鑾腹部中彈,抬到寧夏醫院去養傷。他的3個營長馬正魁、韓有祿、馬忠良均怕受孫軍的包圍,連夜退守杜家寨一帶,后又遭到孫軍兩個團的攻擊,所有堡牆、房屋,悉被炮彈摧毀,守兵挖地下坑道,繼續抵禦,韓有祿左肩受傷,與馬正魁等合兵在一起,支持到第3天夜裡,始退往北塔,與韓起功旅取得聯絡。當滿擔橋失守時,孫軍還包圍了甘草廠,馬步芳所部工兵營600餘人及其營長馬登雲等,被俘繳械,劉月亭後來把他們一律釋回,使馬步芳又想哭又想笑,因為失去了600餘支槍,煩惱得要哭,但看到1個營的官兵都放回來了,所以又想要笑。他知道他的部下們均認為這次是最丟臉的事情,為了作掩飾,他曾這樣說過:“劉月亭不願意惹青海軍,才放回了工兵營,這實際上是顧全了我們的面子。今後,我軍避免同劉的部隊打硬仗,只要守住陣地,不致再發生工兵營那樣戒備不嚴的事情就好了。”
馬鴻逵以孫軍日益近逼,嚴令所部加強寧夏省城城防,並命其子馬敦靜率兵一團,監督防務。在城頭四面,均挖設交通溝和掩蔽部,特別在北城上裝置有炮位;城垣四周,每夜用鐵絲懸掛成排的照燈,並在城頭配製監視哨。此外,沿著北城牆根一帶,還勒令居民挖設地道,在總指揮部內(省政府所在地)也築有地下室,作為馬鴻逵及其眷屬避彈藏身之所。
2月初,春節將至,馬鴻逵、馬步芳等,看到前線沉寂,認為孫軍在休整中,不會妄動進攻,因而放鬆了戒備。其實孫殿英以靜為動,早作伺窺,他一見有機可乘,便派出3個師的兵力,命劉月亭為總指揮,利用大風黑夜,分3路暗襲寧夏省城,中路軍由劉兼任指揮,向北城進襲;左路軍由丁某為指揮,迂迴到東郊,撲向城垣。這時,天剛拂曉,孫軍中有200餘人,首先爬上城頭,即被1名司號兵發現,他連忙吹起緊急軍號,驚動防守部隊,從兩頭用大刀截殺,互相搏戰,血肉橫飛,登城孫兵寡不敵眾,無路可逃,全被殺死。但寧夏省城三面受攻,情勢很是危急。馬鴻賓冒險督戰,士卒不敢後退,拼力抵禦了一晝一夜。孫軍爬城受挫,乃調集重炮,猛加轟擊,炮彈射落城內,民房多被炸毀,死傷100餘人,哭聲四起,凄慘欲絕。馬鴻逵身驅肥大,平時行動遲緩,這天受到大炮的震懾,嚇得不能舉步,只好由衛士扶持,避入地下室。馬步芳早存戒心,他在拂曉時,一聽到緊急號音,便知風色不妙,立即乘汽車,從南門逃往後方馬祿駐防的地區,待至孫軍攻勢暫緩后,才悄悄地從夜裡返城,但他仍準備好汽車及馬匹,以便隨時逃走。
當孫軍攻城猛烈之際,四馬騎兵軍心大為動搖,馬鴻賓也驚恐異常,情勢頗為嚴重。正在這時候孫軍忽然退去,大家莫名其妙,反驚疑不安。其實孫軍忽退,是別有一種原因的。在攻城前夕,孫殿英面許楊干卿為寧夏警備司令(另一傳聞是寧夏省政府主席),孫的親信團長衛曰功,聞而不服,攻城之日,楊奮勇前進,衛率部後退,以致牽動全線,孫殿英恐引起內訌,急忙收兵,鞏固陣地。
由於此次攻城未能得手,孫殿英非常氣憤,他將大部分兵力調集在寧夏省城附近,準備發動第二次攻城。
在這一期間,孫軍盤據各村寨,大肆搜索財物,掠奪糧食和牲畜,鄉民不堪其擾,紛紛逃奔賀蘭山,凍餓而死者,滿谷盈坑,慘不忍睹。
第三階段:由於寧夏省城處在被包圍的形勢下,馬步芳電調第二旅馬繼融部和獨立騎兵第二團馬忠義及1個炮兵營迅速增援。馬麟也派長子馬步榮率青海省政府手槍團同時出發,並致電馬鴻逵:“孫殿英目無中央,抗命西犯,吾兄率先加討,屢挫凶鋒。弟令兒輩負弩前驅,援兵接踵,旌旗相望,仰仗虎威,必奏全勝。”
馬鴻逵看到青海援兵已至,為了對馬步芳表示信賴,就將寧夏城防交由馬繼融擔任。馬步芳至此,才面有喜色,即派該旅參謀長王劍萍率馬思融團防守西、南城;派馬步榮率手槍團和炮兵營防守東、北城,由旅長馬繼融負城防指揮總責。
寧夏省城城周15里,東西縱長,倍由南北,城門有六,晝夜緊閉。雙塔聳峙建築宏偉。在城內者為西塔寺,8角11層,青磚砌成,極其堅固。馬鴻逵將許多珍貴雜物,移藏入西塔內,派兵守護;在城外者為北塔,距城垣10餘里,此處地勢重要,十五路軍作為防禦據點,派駐1個團。孫軍攻城期間,北塔成為被攻擊的一大目標。
1934年2月17日,北塔陣地由新編第九師第二旅第二團接防。馬步芳以團長馬瑜年輕,恐有疏失,命馬繼融前往指揮。劉月亭偵知此種情況,派出兩個旅進行夜間攻擊,炮火至為猛烈。馬瑜驚惶失措,伏在戰溝里不敢抬頭。馬繼融命全團堅守陣地,並派團副馬效融赴城內向馬步芳請援,乃令由韓起功旅進攻孫軍的右翼,馬步鑾、馬忠義兩團合擊孫軍的左翼。馬鴻逵也派步炮兵配合作戰,孫軍遂受創而退。
在這一階段,孫軍力求速戰,而不能速決,形成了膠著狀態。孫殿英企圖截斷四馬聯軍的糧道,命楊猴小子率所部騎兵旅,向寧夏省城後方進行擾亂。馬步芳令馬祿旅在陽和堡一帶,嚴加戒備。但馬祿旅與楊猴小子早年結義為兄弟,1925年馬祿在後套一帶活動,交識王英、楊猴小子,加入哥老會。他3人結為義兄弟,王為老大、楊為老二、馬為老三。在此一期間,馬祿主要給青海的馬麒集團,購運槍支、彈藥等軍用物,他後來又當了馬麒所部騎一師的旅長,駐防永登、與王英、楊猴小子始終保持聯絡。在寧夏作戰期間,仍暗取聯絡,互不相犯。孫殿英知楊游而不擊,又加派兩個騎兵團,督促楊旅襲擊王宏堡。
馬步芳認為馬祿疏於戒備,致有王宏堡之失。但他是馬步青的“愛將”,未便直接斥責。馬鴻逵以後方糧道大受阻擾,急與馬步芳面議,決定派馬忠義團配合馬祿旅,由馬元海為指揮,限10日內奪回王宏堡。此外,還由馬鴻賓親率所部炮兵,聯合作戰。這次戰鬥,共進行了3天,蘭州綏靖公署派來轟炸機1架,第一天,向朱家寨孫軍主要陣地,投彈數枚。第二天,又飛到王宏堡,進行俯衝轟炸,楊部用步槍仰射,駕駛員右臂被擊傷。飛回寧夏省城后,因流血過多,當天殞命。第三天,馬鴻賓、馬元海各督所部,猛力攻擊,楊旅大受損失,且以軍糧告罄,無法盤踞,先將傷亡兵員一律馱走,支持到第四天夜裡,楊猴小子親率騎兵退去。馬祿、馬忠義等於次日早晨,始進入王宏堡,並搜查附近村寨,只見斷牆殘壁之間,遺有馬屍數匹而已。
王宏堡之戰甫告結束,孫軍又向北塔發動了一次進攻。臨戰前孫殿英將隨軍帶來的大批瓶酒,分賞給作戰兵員,命其痛飲,然後出擊,橫衝直撞,氣勢頗勇。北塔防守部隊全面展開白刃戰,搏鬥至為激烈。馬鴻逵所部3個旅配合馬鴻賓所部三十五師,從城內分兩路出兵,一路向接近東郊的孫軍陣地佯攻,使丁某受到牽制;另一路直援北塔,向劉月亭師加以猛擊,獲得勝利,奪回了八里橋以北的十數個堡寨。
孫殿英屢攻受挫,只好深溝高壘,固守陣地。他計劃到初春天暖,總攻寧夏,毫無知難而退的打算。
馬步芳的部隊,大都參加郊區防禦線,因天寒無煤取暖,即將初埋地下的陣亡士兵的棺木,挖出作燃料材料,若遇寧夏紅十字會的掩屍隊,他們也奪棺棄屍而去。馬鴻逵聞知后,及時對馬步芳進行勸阻,這時馬步芳也考慮到長此挖用棺木,會引起十五陸軍更多的不滿,所以組織了一個“新九師司令部巡察隊”,派往郊區,但巡而不察,啟墓行為,較前更加增多了。
蔣介石為了對孫殿英施加壓力,一面命何應欽停發四十一軍的餉項給養,一面電令龐炳勛胡毓坤等勸告孫殿英解甲歸田。孫至此更加恐慌了,但又不甘心退走,仍令所部作戰到底。蔣介石以孫“一再抗命,阻絕勸告”,乃命令撤銷青海西區屯墾督辦公署,免去孫殿英本兼各職。蔣還令駐防天水的陸軍第一師師長胡宗南,派移防蘭州的該師第二旅赴寧夏助戰,但該旅到達中衛后,只遣第五團向前方移動,並未參加實際戰鬥。
其實朱紹良,已與四馬取得妥協局面。馬步芳在出兵寧夏之初,曾派政客謝剛傑用黃金賄朱,請其向蔣介石代為陳詞,阻止孫殿英入青。朱原想坐觀成敗,后以孫軍攻入寧夏腹地,一旦擊敗四馬聯軍,勢必危及甘肅,對自己的地位頗覺不利,故決意援馬拒孫,他電請蔣介石收回孫殿英屯墾青海的成命外,並接受了馬鴻逵等的要求,派出轟炸機兩架,配合攻孫,使四馬聯軍士氣為之一振,也敢於反守為攻了。與此同時,蔣介石已電令閻錫山由晉綏出兵,配合馬鴻逵等所部,對孫軍進行夾擊。
孫軍的將領丁某、楊干卿、李純華、孟慶典等,以餉糈斷絕,士無鬥志,且孫殿英的本兼各職,已被免去,在全軍中失掉了發號施令的作用,故各率所部共約20000人,退出戰鬥。此外,於世銘早與何應欽有勾搭,他力圖驅孫,想把四十一軍的殘部接管在自己手內。從此,孫軍瓦解之勢已成,富占魁在何應欽的授意下,面勸孫殿英離開隊伍。孫知敗局無法挽救,先送走南漢宸、李錫九,並組織炮兵,歸由劉月亭指揮,向寧夏省城射擊,掩護其餘部隊退卻,孫殿英潛赴太原,后又轉往晉祠居住。
3月19日夜,大風怒吼,黃沙昏暗,孫軍全部潰退。馬步芳派馬元海率韓起功、馬祿2個旅,和馬步鑾、馬忠義2個團兼程追擊;馬鴻逵也遣騎兵旅猛追,一夜之中,孫兵被俘者達6000餘人,晉軍時已進抵磴口、石嘴子一帶,對潰退的孫軍約20000人,並未截擊,反而掩護到綏遠去,都被閻錫山所收編。
孫殿英進攻寧夏期間,在石嘴子設有軍械庫多處。後來孫軍一敗塗地,晉軍乘機搶走了石嘴子所存藏的大批軍械和其他物資。馬元海率兵急追,也從石嘴子撈到六五步槍6000支、三八馬槍200餘支,高射機槍2挺、大炮6門、炮彈5000餘發。馬步芳只給馬鴻逵送去1挺高射機槍,其餘槍炮彈藥都作為自己的戰利品。因此,馬鴻逵大為不滿,他說:“寧夏好像賭場,他們贏了錢都拿去,我們的炕被跳塌了,就沒有人來管。”由於馬鴻逵懷恨之故,借口戰爭結束,對馬步芳和馬步青的部隊,一律停發給養。馬步芳也氣憤地說:“孫殿英搗壞了寧夏的門,跳塌了寧夏的炕,你們幾乎立不住腳!我們幫助寧夏,打走了孫殿英,還沒有坐下來休息,就想排去有功勞之人,連一口飯不讓吃,太沒有道理了。”他先令大部分部隊撤回青海及河西,緊接著又命馬繼融同馬德團撤退到中衛,計劃分批調走。但在這一期間,當地縣政府對青海軍的給養,仍不供應,團長馬德非常惱怒,把縣長董天祥(原為馬鴻逵的參謀處處長)誘至團部軟禁,一杯水也不讓他喝。馬繼融恐怕問題鬧大了不好辦,叮囑助手勸說馬德,才送走董天祥。董為了和緩對立狀態,很勉強地支應了半月軍食。但第一師第二旅派駐在中衛的羅團,雖未參加戰鬥,卻受到充分的給養。由於上述種種原因,馬步芳認為馬鴻逵太挖苦青海軍了。他懷著極不愉快的心情,離開寧夏。路經靖遠城的時候,被李貴清所部的守兵,突然開槍射擊,打傷馬步榮的左臂,馬步芳不敢冒進,急行後退,到馬鴻賓所部駐防區,始渡過黃河轉返西寧。馬步芳還為了向蔣介石邀功,曾利用政客謝剛傑、譚克敏、馬紹武、郭學禮等分赴蘭州及南京活動,主要用黃金賄通朱紹良、何應欽、陳立夫,允其向蔣介石轉報寧夏“奏捷之功”。因而馬步芳被任為陸軍新編第二軍軍長,所轄新編第九師亦改編為第一百師,和兩個獨立騎兵旅。馬步青也通過與朱紹良等的勾搭的關係,改編為陸軍騎兵第五師師長。

戰爭結果


經過4個月激戰,以孫殿英慘遭毀滅性打擊而告終。

歷史影響


這場戰爭中,人民群眾受到極慘痛的蹂躪,廬舍田園,半為廢墟,造成了嚴重的兵災區。根據當時有關記載:“夏、朔、平、磴4縣,被災75000餘戶,災民45.8萬餘人,炮火打傷以及凍餓而死者5384人。此外,牲畜、農具、米糧、財物、房屋等項的損失,總計已達2000餘萬元;無籽種、耕畜,耽誤農業生產的土地,計有97萬餘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