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麻串

明代抗倭時期流傳的民間習俗

炸麻串”,南通等地叫“放哨火”或“放燒火”。據說,“放哨火”源於明代抗倭。明代中葉以後,被稱為“倭寇”的日本海商、海盜在日本藩侯支持下,經常到我國沿海武裝搶掠,南通海安均屬易遭倭患的災區。為了抗擊倭寇,人們用柴草紮成火把,輪流放哨,稱之為“哨火”。有一年正月半,倭寇奔襲,人們紛紛舉起火把,從四面八方趕來迎戰。繁星一般的火把嚇得倭寇轉身就逃,大家奮勇追擊,殺死不少倭寇。為了紀念這一勝利,就形成了“放哨火”的習俗。

名字由來


“放哨火”,海安人為什麼叫“炸麻串”呢?我懷疑“放哨火”本應叫“放燒火”。其起源也許可以追溯到遠古的火崇拜。它與彝族白族納西族拉祜族哈尼族普米族等民族的“火把節”可能同源,最初持火是驅疫趕鬼,後來又寄託了莊稼豐收的願景。《詩經.小雅.大田》:“去其螟塍,及其蟊賊,無害我田雅。田祖有神,重畀炎火。”詩中說的就是農夫手執火把驅蟲趕獸,護衛田禾的情形。民間至今流傳這樣的農諺:“要想來年蟲子少,冬天去掉田邊草。”田邊草是害蟲的越冬棲息處,將它燒掉,既能減少蟲害,又能肥田,農民們自然樂於“放燒火”。這一習俗於是一代代流傳下來。
“放燒火”能除害蟲,因此也叫“照麻蟲”。清道光初年,南通詩人李琪的《崇川竹枝詞》就寫道:“山村好是晚風初,燒火連天錦不如,但祝麻蟲能照盡,歸來沽酒膾池魚。”詩后原註:“元夕放燒火,謂之照麻蟲。”
記得童年“炸麻串”,我也唱過這樣的童謠:燈籠亮,火把紅,正月十五炸麻蟲。場頭田邊都炸到,炸得害蟲影無蹤。可能由於音近,海安人把“照麻蟲”叫成了“炸麻蟲”,同樣由於音近,“炸麻蟲”又演變成了“炸麻串”。至於“放哨火”,同樣可能因“放燒火”得名。鄉下,過去很少有人識字,《阿Q正傳》中,未庄人不就誤稱“自由黨”為“柿油黨”嗎?

炸麻串的場景


“城裡的花燈,鄉下的麻串”,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童年時“炸麻串”的情景:正月半,人們早就忙碌著,找出細麻繩,收拾紅柴草,紮起了“麻串”。紅柴草是成片地生長在荒地上的茅草,草葉紅紅的,有一人多高。除了蓋房、燒火,它最大的用途好像就是“扎麻串”。“扎麻串”很有講究,平常年景扎十二節,閏年要多扎一節(應當年的十三個月)。“麻串”也叫“麻串把子”,有茶碗口粗細。紮好后,常常是太陽已經西沉,於是飯菜上桌,合家用餐。之後,便擺上神案,點燃香燭,望空禱祝,說些求福求財的吉利話,接著就點燃“麻串”,快步走向野外,邊引燃田邊地頭的枯草,邊揮舞“麻串”邊高唱著祖輩傳下來的“麻串謠”:
正月半,炸麻串。人家的菜,洋錢大,我家的菜,盤籃大;人家的菜,生了癩,我家的菜,上街賣!
炸麻串
炸麻串
正月半,炸麻串。人家的菜,挑一行,不夠老娘嘗一嘗;我家的菜,挑一棵,全家吃得暖和和……

感受


幕下,田野上,到處是枯草燃起的火光,孩子興奮地追著火光瘋鬧,幾位年長的老農則聚在一處,吧嗒吧嗒地吸著旱煙,觀察火色預測年成好壞。他們認為,火色深紅主旱,火色發白主水。在那靠天吃飯的歲月,人們是多麼渴望風調雨順,莊稼豐收啊,誰還會責怪他們的自私與狹隘呢?如今,不少古老的習俗,在歷史發展的長河變異了,甚至消亡了,在有著“江海文明之源”美譽的“青墩文化”的所在地海安,卻奇迹般地保留著遠古就有的“放燒火”習俗,作為海安人,我不禁為家鄉豐富的文化內涵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