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賈大夫誶范叔
須賈大夫誶范叔
《須賈大夫誶范叔》是元代雜劇作家高文秀所做的一出雜劇,劇本描寫的是戰國時期魏國人范雎的故事。
《誶范叔》,全稱《須賈大夫誶范叔》,亦名《須賈誶范睢》。元·鍾嗣成《錄鬼簿》、明·朱權《太和正音譜》、《永樂大典目錄》均有著錄。息機子《古今雜劇選》刊本,題目正名作“須大夫輕誶范睢 張相君大報冤讎”,而《元曲選》與明·孟稱舜《古今名劇合選·酹江集》本,題目正名為“須賈大夫誶范叔 張祿丞相報魏齊”。
全劇四折一楔,末本,正末扮范睢。其本事見於《史記·范雎蔡澤列傳》,故事基本依據歷史史實,歷史人物在劇中增添了齊國大夫騶衍。
此劇不落一般妥協的窠臼老套。劇中寫戰國時代,魏國相魏齊為討回魏公子申,派中大夫須賈出使齊國,中大夫須賈深知自己才智難以完成使命,便舉薦了舍下門館先生范雎辯士隨行,請求齊國釋放被擄去的魏公子申。齊國君臣十分賞識范睢能言善辯之才,以重禮相待,同意放還公子申,兩國永結為好。齊國大夫騶衍在驛亭專設盛宴款待范睢,並贈以黃金千兩。而對須賈卻極為冷淡,輕視慢待,拒之門外。並令其“辭官謝罪,讓位范睢,萬事罷論”。
回到魏國后,須賈得功,在相國魏齊面前誣陷范雎向齊國泄露了魏國陰私,於是范雎橫遭凌辱與毒打,令范睢脫衣站在雪地,讓他吃草料,將范睢拷打致死,拋屍於茅坑。
夜裡,范睢死而復甦,在須賈的老院公救助周濟下,逃到了秦國,改名張祿,後來做了秦相,六國的中大夫前往秦國朝賀。須賈也奉命赴秦,范雎穿著破舊衣衫見到須賈,須賈便贈以綈袍。須賈自知在秦的去留取決於相國張祿,於是就打聽誰與張祿的關係好,范睢說自己與張祿有一面之交。於是二人同謁相府,此時須賈方知范睢就是張祿,不禁惶恐起來。齊國大夫鄒衍設盛宴招待秦相及各國大夫,楚國大夫陳軫、趙國大夫虞卿、韓國大夫劇辛均被邀請,唯獨不請須賈。席間,范睢嚴厲譴責須賈妒賢忌能,誣陷忠良,並嚴刑伺候,令其草食,要實施報復。但老院公與眾大夫為之求情,又念及贈綈袍,尚有故人之情,饒其性命,僅在各國使臣面前折辱了他一番,令其回國,傳語魏王,速將魏齊的頭顱送來。
劇中描寫了范雎榮辱伸屈的情景及其超凡的善辯才能,嚴厲譴責了“用讒言閉塞賢門,施僥倖將人陷害”的卑鄙行徑,抨擊了“調大謊往上趲,抱粗腿向前跳,倒能夠祿重官高”、“說謊的今時可便使著”、“這誠實的管老死蓬蒿”的黑暗政治,極力渲染了范睢的抱才窮困、貧賤潦倒的境遇:“依著先王典教”、“俺可甚一身流落,半世辛勞”、“甘守著陋巷的這簞瓢”,“便讀得十年書,也只受的十年暴;便曉得十分事,也抵不得十分飽。至如俺學到老,越著俺窮到老。”從而反映出元代社會的黑暗與不公,文人的悲慘命運。范睢變泰發跡以後,想用先前遭迫害的同樣方法實施報復,這種情況在元雜劇《趙氏孤兒》中見到過,在其他作品中也經常可見到。它反映出元代文人渴望發跡變泰,改變自己命運,一吐內心不平之氣的強烈願望。
劇中運用鮮明對比的方法揭示了舉賢授能,國家富強;妒賢忌能,國家衰弱的主題,從而形成強烈的戲劇衝突。例如:第一折戲寫齊國君臣慕賢愛才,因魏使隨員范睢有真才實學,“能言巧辯”,齊王就決定“放公子申還國,兩邦修好,永為唇齒”,並派中大夫鄒衍到驛亭專為范睢設宴餞行,贈以千金,畢恭畢敬。而對魏國使臣須賈冷落慢待,形成鮮明對比。第二折戲寫回國后,魏國執政者妒賢忌能,殘酷迫害范睢。前者重才愛才,舉賢授能;後者忌才毀才,妒賢害能。通過齊、魏兩國執政者對范睢這一傑出人才的截然不同態度與舉動,形成鮮明的對照,“任賢則昌,失賢則亡”,形象地說明了齊國之所以戰勝魏國的緣由。
劇作者還運用了重複的寫法造成戲劇性的懸念。如第二折戲中寫使齊回國后,須賈處置范睢的種種手段:“脫衣站雪地”、“吃頭口的草料”、“大棒子打”等;到第四折戲寫范睢做了秦相,又重複要用同樣的手段對待須賈。作者運用重複的寫法,意在引起人們強烈的全神關注,注視著范睢到底如何處置須賈,從而起到了非常好的藝術效果。
作者對劇中正末范睢這一主角各折戲既從正面寫其聰明才智、道德人品;又從多個側面寫其人生遭遇。出使齊國雖沒有詳述其能言善辯的具體言行,逃到秦國又如何做了相國,等等。但卻從多個側面寫其使齊前後,不倨不恭,不卑不亢的人格。須賈始達秦國,范睢扮成衣衫襤褸的寒士見他。公審須賈時,范睢義正詞嚴,最終因須賈所贈綈袍,念及“有故人之情”,在救命恩人老院公與眾使臣的請求下而寬恕了他,所有這些都充分顯示了泱泱大國相國的氣度容量,留給人們極其深刻的印象。
該劇今存息機子《古今雜劇選》刊本、《元曲選》本、明·孟稱舜《古今名劇合選·酹江集》本。鄭振鐸主編《古本戲曲叢刊》四集有《元曲選》外各本影印本。另有王季思等編校的《全元戲曲》本、王學奇等的《元曲選校注》本等。
此劇舞台演出,經久不衰,對後世頗有影響。元代有南戲《綈袍記》、《蘇嫻嫻》;明初無名氏有傳奇《范睢綈袍記》、明·顧覺宇有傳奇《綈袍記》、清·周梁有傳奇《綈袍贈》等。京劇有《贈綈袍》劇目,各種地方戲曲,又有多種改編劇目,諸如川劇《綈袍記》、河北梆子《須賈吃草》、梨園戲《范睢》等。此外,蒲州、同州梆子及秦腔也均有此劇目搬演。
明·孟稱舜《古今名劇合選·酹江集》對此劇評曰:“一飯不忘,睚眥必報,英雄極快心之事,得此雄快之筆發之,乃足相稱。恩恩怨怨,凄凄楚楚,都從血性男子口中出來,作此劇者定是馬東籬、喬夢符輩上人。”評價可謂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