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找到25條詞條名為趙氏孤兒的結果 展開
趙氏孤兒
元代紀君祥創作雜劇
《趙氏孤兒大報仇》(又名《冤報冤趙氏孤兒》、《趙氏孤兒冤報冤》,簡稱《趙氏孤兒》)是元代紀君祥創作的雜劇,全劇五折一楔子。
劇演春秋時晉國上卿趙盾遭到大將軍屠岸賈的誣陷,全家三百餘口被殺。為斬草除根,屠岸賈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搜捕趙氏孤兒趙武。趙家門客程嬰與老臣公孫杵臼定計,救出趙武。為救護趙武,先後有晉公主、韓厥、公孫杵臼獻出生命。二十年後,趙武由程嬰撫養長大,盡知冤情,稟明國君,親自拿住屠岸賈並處以極刑,終於為全家報仇。
該劇的人物形象的塑造頗具特色,劇中的一批正面人物形象,作者賦予他們不畏強權、見義勇為、視死如歸的崇高品格。他們的性格,是在劇情的展示和尖銳的矛盾衝突中加以凸顯的,真實感人。
該劇被列為元雜劇四大悲劇之一。義大利、法國、德國的劇作家都有根據該劇改編的劇作上演。
該劇主要講述春秋晉靈公時期,趙盾一家三百多口盡被武將屠岸賈謀害誅殺,僅留存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即趙氏孤兒。為保存趙家唯一血脈,晉國公主即趙氏孤兒的母親託付草澤醫生程嬰將孤兒帶走,並自縊身死。程嬰將趙氏孤兒藏在藥箱中,欲帶出宮門,可又偏遇到屠岸賈部下韓厥。韓厥深知此乃忠良之後,便放走程嬰和趙氏孤兒,后自刎身亡。
屠岸賈搜不到趙氏孤兒,遂下令將全城一月到半歲間的孩子都囚禁起來,並稱如果窩藏趙氏孤兒者再不交出孩子,就將這些孩子全部殺死。程嬰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了晉國退隱老臣公孫杵臼,並與公孫杵臼商定,用自己的孩子替代趙氏孤兒。一切安排妥當后,程嬰假意告發公孫杵臼,引屠岸賈到公孫杵臼家中搜到了假孤兒;屠岸賈殺死假孤兒后,公孫杵臼撞階自殺。程嬰忍辱負重撫養趙氏孤兒,20年後趙氏孤兒長大成人,得知真相后殺死屠岸賈,報了血海深仇。
該劇以春秋時晉國的一段歷史為背景而進行加工創作。據《左傳》《史記》等史籍記載,“趙氏孤兒”的故事發生在春秋時期晉景公在位之時。孤兒先是被藏在宮中,后隱居山林,長大后韓厥為他請封。現在的山西省孟縣太行山深處,還有傳說中程嬰與孤兒隱居過的“藏山寺”。紀君祥從《左傳》《史記》等史籍取材,並據歷代流傳的程嬰保存趙孤的故事,進行加工創造,寫成了該劇。該劇基本上是按照歷史事實編寫的,但在情節和人物安排上,也作了一些比較大的改動。
韓厥(正末):下將軍。出於對屠岸賈的義憤和對趙氏的同情,故意讓程嬰將趙氏孤兒帶出府門,並自刎而死。
公孫杵臼(正末):初為中大夫,后罷職歸農。與程嬰定計,假裝收留趙氏孤兒(實為程嬰之子),被屠岸賈殺死。
程勃(正末):因過繼與屠岸賈,又名屠成,也即趙氏孤兒。二十歲時,得知事情的真相,替親人報仇雪恨。
程嬰(外):駙馬趙朔的門人。為救孤兒,獻出自己的親生兒子。又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將孤兒養大。
屠岸賈(凈):晉國大將。因與趙盾不和,竟設計害死趙家三百餘口。最後被倖存的趙氏孤兒送上斷頭台。
趙朔(沖末):趙盾之子,靈公駙馬。被逼自殺。其遺腹子即為趙氏孤兒。
公主(旦兒):靈公之女,趙朔之妻,趙氏孤兒之生母。為打消程嬰救孤兒的顧慮,生下孤兒之後,即懸樑自盡。
古人經常把歷史上一些重大政治鬥爭的原因解釋為“忠”與“奸”的對立,這當然是很簡單化的處理,該劇基本上也是這樣做的。劇中程嬰的行為。是為了報答趙朔平日的優遇之恩。宋代的皇室姓趙,他們對這一段故事情有獨鍾,一再為程嬰、公孫杵臼和韓厥修祠立廟、加封爵號,這對後來寫“忠奸鬥爭”的戲劇有較大的影響。但是也應該注意到,屠岸賈之“奸”與趙氏之“忠”,在劇中主要是作為基本的背景,是作為對兩大家族之間對立的簡便的解釋而出現的,作家並無意對此作過多的渲染,家族復仇意識在劇中表現得更為突出。
該劇的主題,不是簡單的忠與奸的對立。在表現這種復仇意識時,作者又強調了弱者對於殘暴的反抗。屠岸賈殺絕趙氏一門三百餘口,又為了斬草除根而準備殺盡晉國所有嬰兒,這為程嬰、公孫杵臼等人的自我犧牲提供了較單純的“忠”更有人情味的道義根據。韓厥決定放走程嬰和他所攜帶的趙氏孤兒時的一段唱詞,“子見他腮臉上淚成痕,口角內乳食噴,子轉的一雙小眼將人認。緊幫幫匣子內束著腰身,低矮矮怎舒伸”,也表達了對無辜的弱小者的同情。
但統觀《趙氏孤兒大報仇》全劇,確實是“假團圓,真悲劇”。它集中體現中國古典戲劇的倫理主題“忠孝節義”,它的悲劇在於忠奸鬥爭的忠義落敗和義士大無畏的自我犧牲。它看似寫作了一個“大團圓”結局,實則悲劇意蘊極強。惡人最終受到懲罰,正義得以伸張,使“三百口冤魂,方才家自有主”,符合中國傳統“因果報應”的思維模式。但所有這些,都是建立在深重的悲劇上的。諸多的人為了成功復仇走向了死亡或毀滅,而屠岸賈在作威作福二十餘年後才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
《趙氏孤兒大報仇》的藝術特色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尖銳激烈、波瀾跌宕的戲劇衝突。屠岸賈要陷害忠良,程嬰等人要護衛忠良,這是一場邪惡與正義之間的衝突。在衝突發展的初始階段,屠岸賈要搜出趙氏孤兒,派人“把住府門,不搜進去的,只搜出來的”,“等一月滿足,殺這小廝”。公主在危急中求救於草澤醫生程嬰。程嬰猶豫不定,公主只好手托嬰兒跪地哀懇,從而打動程嬰,決定冒死相救。可程嬰在臨別時又擔憂公主在嚴刑威逼之下,暴露救孤之事。為取信於程嬰,公主最終自縊而死。這是全劇的第一個衝突。將軍韓厥把守宮門,指著程嬰的藥箱,仔細審視程嬰的神態,反覆詰問,最後當面揭破:“你道是桔梗、甘草、薄荷,我可搜出人蔘來也!”最後韓厥欲放走程嬰,程嬰卻反問:“將軍,我若出的這府去,你報與屠岸賈知道,別差將軍趕來拿住我程嬰,這個孤兒萬無活理。罷,罷,罷!將軍,你拿將程嬰去,請功受賞;我與趙氏孤兒,情願一處身亡便了!”韓厥不作猶疑,毅然自刎,藉以激勵程嬰的救孤之心,表明自己的純潔之志,從而樹立起了為正義而殉身的壯烈形象。這是全劇第二個衝突。終於,兩條人命換得孤兒脫離險境。卻不料,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兇殘的屠岸賈見走了趙氏孤兒,便下令:“把晉國內但是半歲之下,一月之上,新添的小廝,都與我拘刷將來,見一個剁三劍,其中必然有趙氏孤兒”。這一交代,使矛盾衝突進一步加劇,揭示出《趙氏孤兒大報仇》戲劇衝突的社會意義,使這一歷史故事脫離了一般忠奸鬥爭恩恩怨怨的窠臼,獲得了新的生命。第三折中屠岸賈面對出首告發的程嬰,冷靜地審問:“你和公孫杵臼往日無讎,近日無冤,你因何告他藏著趙氏孤兒?”程嬰臨變不亂,安詳從容地說出一番至理;為了挽救一國生靈,更是免我程家絕後!屠賊覺得在情在理,才轉疑為喜。屠岸賈殺氣騰騰,直奔太平庄,捉拿公孫杵臼。遭到嚴刑逼問時,公孫一邊矢口否認“藏孤”之事,一邊反問:“是哪個埋情出告?”當屠岸賈回答:“現有程嬰首告著你哩”時,公孫立刻罵道:“原來這程嬰舌是斬身刀。”這一罵又是在做戲,其用意全在於打消屠賊的懷疑,掩蓋二人合謀“救孤”的真相。但是,狡猾的屠岸賈並沒有因此消除疑慮,反而讓程嬰揀一條不粗不細的棍子打公孫杵臼。這一招十分厲害,它既可觀察公孫杵臼的反應,又可考驗程嬰的態度,達到一箭雙鵰的目的。屠岸賈突如其來的一手,程嬰完全沒有料到,他推三阻四,幾乎引起屠岸賈的懷疑,沒奈何只得操起棍子向公孫打去。公孫杵臼更沒有心理準備,所以當屠岸賈故意告訴他:“是程嬰打你來”時,他禁不住問:“程嬰,你划的打我那?”猛然挨了程嬰的拷打,一時頭昏腦漲,語無倫次,險些暴露真相。然而,公孫杵臼畢竟識破了屠岸賈的陰謀。毒刑雖然是“委實的難熬”,但他還是咬牙挺住,這是第三個衝突。正在僵持的時候,卒子報告:“在土洞中搜出了趙氏孤兒。”屠岸賈便停止拷問公孫杵臼,戲劇衝突的焦點就轉向各個人物對待這一事件的反應。屠岸賈見搜出了“孤兒”大喜過望,不禁笑了起來,覺得終於戰勝了公孫杵臼,達到了斬草除根的目的。於是當著公孫杵臼的面,親手把“孤兒”剁做三段。程嬰見搜出了“孤兒”,心情卻極端複雜:有了“孤兒”,消除了屠岸賈對自己的懷疑。趙氏孤兒得救了,全國的嬰孩也得救了。但是,這被搜出的孩子,正是自己的骨肉。眼看親生兒子慘遭殺戮,他不能不心驚肉跳,悲痛萬分,“做驚疼科”,“掩淚科”,又唯恐讓屠岸賈瞧出破綻。作者通過程嬰的動作和語言,把其內心衝突刻畫得淋漓盡致。尤其是劍剁嬰兒那一刻,程嬰強壓憤怒的、欲哭不能的、像地心的岩漿似的內心衝突,通過公孫的眼中所見,真切地反映出來。“見程嬰心似熱油澆,淚珠兒不敢對人拋。背地裡捏了,沒來由割捨的親生骨肉吃三刀。”這種撕裂心肺似的內心衝突比外部衝突更加震撼人心。這是第四個衝突。縱觀全劇,各種衝突波瀾起伏,各種矛盾錯綜複雜,激烈的內部衝突與外部衝突結合得天衣無縫,產生了豐富而生動的戲劇效果。
其次,是塑造了一批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劇中的幾個正面人物形象,具有不畏強權、見義勇為、視死如歸的崇高品格。公主把孤兒托給了程嬰,便懸樑自盡。程嬰受公主之託,用藥箱把孤兒帶出宮門。把守宮門的是下將韓厥。韓雖為屠岸賈的部下,但對其挾勢弄權、殺害忠良的行為極為不滿。程嬰掩藏孤兒來到宮門,被韓厥搜出。在此干鈞一發之時,韓厥卻對程嬰說:“我韓厥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怎肯做賣身求榮的勾當。”出於對趙氏忠良的深切同情和對屠岸賈的無比憤慨,韓不僅放走了趙氏孤兒,並且為了讓程嬰“去的放心”,割斷屠岸賈追查孤兒的線索而拔劍自刎,用自己的生命奏響了一曲感人至深的悲歌。公孫杵臼耿介忠直,對屠岸賈的所作所為早已憤憤不平。他和程嬰決定一個犧牲親生兒子,一個獻出自己的生命。程嬰“出首”,公孫杵臼被屠岸賈捉拿以後,千方百計要逼出趙氏孤兒。公孫杵臼寧死不屈,從始至終罵不絕口。當軍士從土窯中搜出的“趙氏孤兒”被屠岸賈連剁三刀死於非命時,公孫杵臼更是義憤填膺,痛斥屠岸賈殘害忠良終有報應,然後撞階身亡。在這位七旬老人的身上,到處都瀰漫著一種慷慨忠義之氣。除了韓厥、公孫杵臼之外,作者還成功地塑造了程嬰這樣一個“草澤醫生”的義士形象。其感人的舉動有二:一是當孤兒被搜之後,他心知孤兒難以保住,對韓厥說道:“將軍,你拿將程嬰去請功受賞,我與趙氏孤兒情願一處身亡便了。”二是屠岸賈當著程嬰的面,親手將假冒趙孤的程子剁為三段。這使程嬰處於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精神重負之下,而在嚴峻的考驗面前,他強忍悲痛,始終不露破綻。在尖銳激烈的矛盾衝突中,程嬰忍辱負重、沉著堅毅、視死如歸的思想性格特點,得到了充分的表現。
《趙氏孤兒大報仇》是元雜劇中一部優秀的歷史劇,也是一部十分有代表性、有很大影響力的悲劇。《趙氏孤兒大報仇》是第一個傳入歐洲的中國戲劇,並在歐洲產生過一定影響,法國文學家伏爾泰在1775年翻譯了《趙氏孤兒大報仇》,英國劇作家威廉·哈切特也曾將其改編為《中國孤兒》,並在英國文化界引起反響。
中國近代文學家王國維《宋元戲曲考》:“(《趙氏孤兒大報仇》和《感天動地竇娥冤》)劇中雖有惡人交搏其間,而其蹈湯赴火者,仍出於其主人翁之意志,即列之於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
紀君祥,一作紀天祥,生卒年不詳,大都(今北京)人。與雜劇作家鄭廷玉等人生活時代相同,為元前期雜劇作家。劇作存目《驢皮記》、《韓湘子三度韓退之》等六種。除《趙氏孤兒大報仇》外,其餘五種皆已亡佚。明初朱權《太和正音譜》有“紀君祥之詞如雪裡梅花”之言,可見其創作以格調雅緻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