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里雜敘皇甫湜

仁和里雜敘皇甫湜

李賀(790~816),唐代著名詩人,漢族,河南福昌人。字長吉,世稱李長吉、鬼才、詩鬼等,與李白、李商隱三人並稱唐代“三李”。祖籍隴西,生於福昌縣昌谷(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一生愁苦多病,僅做過3年從九品微官奉禮郎,因病27歲卒。李賀是中唐浪漫主義詩人的代表,又是中唐到晚唐詩風轉變期的重要人物。同名名人有1940年出生的當代英語教授等。

原詩


仁和里雜敘皇甫湜 作者:李賀
大人乞馬癯乃寒1,宗人貸宅荒厥垣2。
橫庭鼠徑空土澀3,出籬大棗垂珠殘。
安定美人截黃綬4,脫落纓裾暝朝酒5。
還家白筆未上頭6,使我清聲落人後7。
枉辱稱知犯君眼8,排引才升強絙斷9。
洛風送馬入長關10,闔扇未開逢猰犬11。
那知堅都相草草12,客枕幽單看春老13。
歸來骨薄面無膏14,疫氣沖頭鬢莖少。
欲雕小說干天官15,宗孫不調為誰憐16。
明朝下元復西道17,崆峒敘別長如天18。

作者


李賀(790~816) ,中國唐代詩人。字長吉。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祖籍隴西,自稱“隴西長吉”。家居福昌昌谷,後世因稱他為李昌谷。李賀為唐宗室鄭王李亮的後裔,但家已沒落。他“細瘦通眉,長指爪”,童年即能詞章,15、16歲時,已以工樂府詩與先輩李益齊名。
元和三、四年間(808~809),韓愈在洛陽,李賀往謁。據說,韓愈與皇甫湜曾一同回訪,賀寫了有名的《高軒過》詩。李賀父名晉肅,“晉”、“進”同音,與李賀爭名的人,就說他應避父諱不舉進士,韓愈作《諱辨》鼓勵李賀應試,無奈“闔扇未開逢猰犬,那知堅都相草草”,禮部官員昏庸草率,李賀雖應舉赴京、卻未能應試,遭饞落第。後來做了三年奉禮郎,鬱鬱不平。因仕途失意,就把全部精力用在寫詩上。
在京時,居崇義里,與王參元、楊敬之、權璩、崔植等為密友,常偕同出遊,一小奴騎驢相隨,背一破錦囊。李賀得有詩句,即寫投囊中,歸家後足成完篇。母鄭夫人常說“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爾”。后辭官歸昌谷,又至潞州(今山西長治)依張徹一個時期。一生體弱多病,27歲逝世。死前曾以詩分為四編,授其友沈子明。死後15年,沈子明囑杜牧寫了序。
人們出於對李賀的懷念,傳說李賀臨死時,見天帝派緋衣使者相召到天上白玉樓作記文;又傳其母一夕夢見李賀,說他正為天帝作白瑤宮記文(李商隱《李賀小傳》及張讀《宣室志》)。昭宗時,韋莊上奏請追賜李賀進士及第,贈補闕、拾遺官職。但因宮廷發生事變,所奏被擱置。李賀曾自編其集。有《李賀詩歌集注》。生平見李商隱《李賀小傳》,新、舊《唐書》本傳,《宣室志》、《幽閑鼓吹》、《摭言》。

註釋


仁和里:洛陽城內仁和坊。仁和里在東都城南,《河南志》引韋述《兩京新記》云:“此坊北側數坊,去朝市遠,居止稀少,惟園林滋茂耳”。賀蓋僦居於是,詩中所云“宗人貸宅荒厥垣”,與《韋記》正合也。
1.大人:古人對父母稱號,這裡指母親。乞:給予,不是求取的意思。癯乃寒:瘦弱。
2.宗人:同族人。厥:其。
3.澀:乾澀粗糙。
4.安定美人:指皇甫湜。“有人安定皇甫湜”(皇甫湜《悲周子桑》)安定,郡名,治所在今寧夏固原,為皇甫氏之郡望。美人,古人對君子美稱。截:切斷,這裡作“解下”講。黃綬:縣尉所佩黃色絲帶,唐五品一下官員無綬,此借漢制;一說:《新唐書》二十四《車服志》,六品以下去劍,佩綬。
5.纓裾:冠帶和衣襟,之官服。
6.白筆:唐制,七品以上,以白筆代簪;八品九品去白筆。
7.清聲:好名聲。
8.枉辱:謙辭,有“屈承”之意。犯君眼:得到你的重視。
9.排引:引薦。強絙:粗大的繩索。
10.長關:長安的城關。古稱長關為長都,見《文選·北征賦》李善注。
11.闔扇:門扇,此指“君門”,即皇城大門。猰:為“瘈”的誤字。瘈犬,瘋狗,《左轉·哀公十二年》“國大之瘈,無不噬也”;一說:猰貐,古代傳說食人的凶獸。
12.堅都:吳正子注本、宣城本作“豎都”,方扶南以為是“賢相都草草”,均誤;曾益《詩解》、姚文燮《昌谷集注》以班固(字孟堅)《兩都賦》為解,亦誤。堅都,是刀堅和丁君都的合稱,兩位古代善相馬者,這裡代指主管考試的禮部官員。董伯英:“刀堅、丁君都,古善相馬者。”(陳本禮《協律鉤玄》引)
13.幽單::猶孤獨。春老:春光消逝。
14.膏:滋潤的面部肌膚。
15.雕:寫作。干:干謁。天官:吏部官員。
16.宗孫:長吉自謂。不調:不被選中。
17.下元:唐人稱十月十五日為下元。
18.崆峒:洛陽代稱。錢仲聯先生據《爾雅·釋丘》、《莊子·在宥》、《尚書·召誥》指出:“歷來稱洛陽居天地之中,故賀詩以居田中斗極下之崆峒為洛陽代稱。”

背景


元和三年(808)十月十四日,詩人為謀求政治上的出路,再度西去長安時路過洛陽,於皇甫湜告別,用雜敘的方式,傾訴自己一年來遭受排擯的經歷和複雜的感情,滿懷悲憤的寫下這首詩。(注一)

簡評


詩首四句,母親給的瘦馬,宗人借的舊宅,橫庭鼠徑,出籬殘棗,自敘困窘的狀況。次四句寫皇甫湜失意官卑的現狀,他解下黃綬,脫去官服,沉湎與飲酒。“枉辱”四句,指韓愈、皇甫湜相援引,令其舉進士,而卒為人所毀的往事。“那知”四句,控訴禮部官員聽信佞言,選材草率及自己失意時的憔悴情狀。末四句,向前輩坦陳心胸,說出下一步的打算,即“復西道、干天官”。
這首詩,正是李賀遭饞落第后所做,既傷自己的困窘,落第的狼狽,也惋惜皇甫湜雖有才華卻也沉淪下僚的際遇;既有對昏庸小人毀傷自己的憤怒,又有遠離知己的惆悵,以“雜敘”為題,很貼切。詩中所敘之人事,所抒之情感,都非常真切,為研究李賀生平事迹和交遊歷程,提供了極其重要的第一手資料。
長吉詩,深受韓愈詩風影響。本詩不論敘事、抒情、造語均極奇崛,絕去畦徑,有韓愈風調。全詩峭拔警邁,詩筆縱橫騰躍,運用古體詩用韻比較自由的特點,多變的韻腳和多變的詩意相結合,造成韻腳綿密,韻律和諧,讀來琅琅上口。而皇甫湜又是韓孟派詩人,李賀以此詩贈他,十分得體。
注一:朱自清先生《李賀年譜》中:元和八年(813),是年春,以病辭官,歸昌谷。……冬十月,復入京,與皇甫湜別。作此詩。此說與詩中“復西道、干天官”等說法矛盾,故不取。另,有考據成果:賀於元和二年遭饞落第,於元和四年春任奉禮郎,而稱病辭官於元和七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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