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若水

錢若水

錢若水(96徠0年―1003年),字淆成,一字長卿,河南新安人,北宋大臣。幼聰悟,十歲能屬文。雍熙年間登進士第,起家同州觀察推官。類遷簡易大夫,同知樞密院士。真宗時從幸大名,陳禦敵安邊之策。后拜並、代經略史知并州事。為人有器識,能斷大事。事繼母以孝聞。所至推誠待物,委任僚佐,總其綱領,無不稱治。咸平六年去世,年四十四歲。后追謚宣靖。有文集二十卷,今已佚。

人物經歷


原文

錢若水為同州推官,知州性褊急,數以胸臆決事不當,若水固爭不能得,輒曰:"當陪奉贖銅耳。"己而果為朝廷及上司所駁,州官皆以贖論,知州愧謝,己而復然,前後如此,數矣。有富民家小女奴逃亡,不知所之。奴父母訟於州,命錄事參軍鞫之。錄事嘗貸錢於富民,不獲,乃劾富民父子數人共殺女奴,棄屍水中,遂失其屍,或為元謀,或從而加功,罪皆應死。富民不勝榜楚,自誣服。具上,州官審復無反異,皆以為得實矣。若水獨疑之,留其獄數日不決。錄事詣若水廳事詬之:"若受富民錢,欲出其死罪耶?"若水笑謝曰:"今數人當死,豈可不少留,孰觀其獄詞耶?"留之且旬日,知州屢趣之不得,上下皆怪之。若水一日詣州。屏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者,密使人訪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驚曰:"安在?"若水因密送女奴於知州。乃垂簾引女奴父母問曰:"汝今日見汝女識之乎?"對曰:"安有不識也?"因從簾中推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乃引富民父子,悉破械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曰:"微使君之賜,則某滅族矣。"知州曰:"推官之賜也,非我也。"其人趣詣若水廳事,若水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焉?"知州以若水雪冤死者數人,欲為之奏論其功,若水固辭曰:"若水但求獄事正,人不冤死耳。論功非本心也。"知州嘆服。錄事詣若水叩頭愧謝。於是遠近翕然稱之。

譯文

錢若水擔任同州推官,知州性情急躁氣量狹小,多次憑臆測決斷事情而不恰當,若水堅持爭論但不能達到目的,就說:"又該陪著你一起交納贖罪的錢了。"(意思是這樣錯下去,你受罰,我也要陪著你受罰。)不久果然被朝廷及上級批駁,知州和推官都被處以罰款。知州向錢若水表示慚愧道歉,但不久又是老樣子。前前後後像這樣子已經好多次了。有個富民家的小女奴逃跑了,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女奴的父母告到州里,知州命錄事參軍(州里掌管文書的官)審問這件案子。錄事曾向富民借過錢,沒借到,於是就揭發富民父子數人共同殺死了女奴,並拋屍於水中,於是找不到屍體。這些人中有的是主犯,有的是跟著做幫凶的,都應該是死罪。富民受不了鞭杖拷打的酷刑,就自己屈招了。錄事呈報知州,知州等人複審后認為並無相反或異常的情形,都認為審出了此案的真實情況。只有錢若水懷疑此事,留下這案子好幾天不判決。錄事到若水的辦公處罵他說:"你接受了富民的錢財,想出脫他的死罪嗎?"錢若水笑著道歉說:"現在幾個人都判了死罪,怎可不稍微留下案件幾天,仔細看看他們的供詞呢?"留下案子將近十天了,知州多次催促他也沒有結果,州里大小官員都對這件事感到奇怪。有一天,錢若水去見知州,屏去他人後對知州說:"若水拖延此案的原因,是我在秘密派人尋找女奴,現在找到了。"知州吃驚地說:"在哪裡?"錢若水於是秘密派人將女奴送到知州官府。知州便垂下窗帘,領女奴的父母來問道:"你們今天如看到你們的女兒還認得嗎?"回答說:"怎麼會不認得呢?"知州於是就從窗帘后推出女奴給他們看。女奴的父母哭著說:"這是我的女兒啊!"知州於是叫人帶來富民父子,全部卸下枷鎖釋放了他們。富民哭著不肯走,說:"如果沒有您的恩賜,我們一家就要全完了。"知州說:"這是推官的恩賜,不是我的功勞。"那人又趕往錢若水的辦公處,若水關上門不見他,說:"這是知州自己求得實情的,我又參與了什麼?"知州因若水替幾個被判死罪的洗雪了冤情,想為他上奏請功,錢若水堅決拒絕說:"我只求審判公正,不冤枉處死人罷了。論功行賞不是我的本意。"知州感嘆佩服。錄事到錢若水處叩頭表示慚愧道歉。於是遠近都一致稱讚錢若水。

史籍記載


《宋史·錢若水傳》

原文一

錢若水,字澹成,一字長卿,河南新安人。父文敏,漢青州帥劉銖闢為錄事參軍,歷長水禜都尉、扶風令、相州錄事參軍。先是,府帥多以筆牘私取官庫錢,韓重贇領節制,頗仍其弊。文敏不從,重贇假他事廷責之,文敏不為屈。太祖嘉其有守,授右贊善大夫、知瀘州,召見講武殿,謂曰:“瀘州近蠻境,尤宜綏撫。聞知州郭思齊、監軍郭重遷掊斂不法,恃其荒遠,謂朝廷不知爾。至,為朕鞫之,苟一毫有侵於民,朕必不赦。”至郡,有政跡,夷人詣闕借留。詔改殿中丞,許再任。三遷司封員外郎,又知洺州、建昌軍。卒,年七十二。
若水幼聰悟,十歲能屬文。華山陳摶見之,謂曰:“子神清,可以學道;不然,當富貴,但忌太速爾。”雍熙中,舉進士,釋褐同州觀察推官,聽決明允,郡治賴之。淳化初,寇準掌選,薦若水王扶、程肅、陳充、錢熙五人文學高第,召試翰林,若水最優,擢秘書丞、直史館。歲余。遷右正言、知制誥。會置理檢院於乾元門外,命若水領之。俄同知貢舉,加屯田員外郎。詔詣原、鹽等州制置邊事,還奏合旨,翌日改職方員外郎、翰林學士,與並命。俄知審官院、銀台通進封駁司。嘗草賜趙保忠詔,有云:“不斬繼遷,開狡兔之三穴,潛疑光嗣,持首鼠之兩端。”太宗大以為當。
至道初,以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真宗即位,加工部侍郎。數月,以母老上章,求解機務,詔不許。若水請益堅,遂以本官充集賢院學士、判院事。俄詔修《太宗實錄》,若水引柴成務、宗度、吳淑、楊億同修,成八十卷。真宗覽書流涕,錫賚有差。
初,太宗有畜犬甚馴,常在乘輿左右。及崩,嗚號不食,因送永熙陵寢。李至嘗詠其事,欲若水書之以戒浮俗,若水不從。呂端雖為監修,以不蒞局不得署名,至抉其事以為專美。若水稱詔旨及唐朝故事以折之,時議不能奪。既又重修《太祖實錄》,參以王禹偁、李宗諤、梁顥、趙安仁,未周歲畢。安仁時為宗正卿,上言夔王於太宗屬當為兄,《實錄》所紀繆誤。若水援國初詔令,廷諍數四乃定。
俄判吏部流內銓。從幸大名,若水陳禦敵安邊之策,有曰:
孫武著書,以伐謀為主;漢高將將,以用法為先。伐謀者,以將帥能料敵制勝也;用法者,以朝廷能賞罰不私也。今傅潛領雄師數萬,閉門不出,坐視邊寇俘掠生民,上孤委注之恩,下挫銳師之氣,蓋潛輩不能制勝,朝廷未能用法使然也。軍法,臨陣不用命者斬。今若斬潛以徇,然後擢如楊延朗、楊嗣者五七人,增其爵秩,分授兵柄,使將萬人,間以強弩,分路討除,孰敢不用命哉?敵人聞我將帥不用命,退則有死,豈獨思遁,抑亦來歲不敢犯邊矣。如此則可以坐清邊塞,然後鑾輅還京,天威懾於四海矣。
臣嘗讀前史,周世宗即位之始,劉崇結敵入寇,敵遣其將楊袞領騎兵數萬,隨崇至高平。當時懦將樊愛能、何徽等臨敵不戰,世宗大陳宴會,斬愛能等,拔偏將十餘人,分兵擊太原。劉崇聞之,股忄栗不敢出,即日遁去。自是兵威大振。其後收淮甸,下秦、鳳,平關南,特席捲爾。以陛下之神武,豈讓世宗乎?此今日禦敵之奇策也。
若將來安邊之術,請以近事言之,太祖朝制置最得其宜。止以郭進在邢州,李漢超在關南,何繼筠在鎮定,賀惟忠在易州,李謙溥在隰州,姚內斌在慶州,董遵誨在通遠軍,王彥升原州,但授緣邊巡檢之名,不加行營部署之號,率皆十餘年不易其任。立邊功者厚加賞賚,其位皆不至觀察使。蓋位不高則朝廷易制,任不易則邊事盡知。然後授以聖謀,來則掩殺,去則勿追,所以十七年中,北邊、西蕃不敢犯塞,以至屢使乞和,此皆陛下之所知也。苟能遵太祖故事,慎擇名臣,分理邊郡;罷部署之號,使不相統轄;置巡檢之名,俾遞相救應。如此則出必擊寇,入則守城,不數年間,可致邊烽罷警矣。

原文二

俄知開封府。時北邊未寧,內出手札訪若水以策。若水陳備邊之要有五:
一曰擇郡守,二曰募鄉兵,三曰積芻粟,四曰革將帥,五曰明賞罰。
何謂擇郡守?今之所患,患在戰守不同心。望陛下選沉厚有謀諳邊事者,任為邊郡刺史,令兼緣邊巡檢,許召勇敢之士為隨身部曲。廩贍不充則官為支給。然後嚴亭障,明斥候,每得事宜,密相報示。寇來則互為救應,齊出討除;寇去則不令遠追,各務安靜。苟無大過,勿為替移;儻立微功,就加爵賞。如此則戰守必能同心,敵人不敢近塞矣。
何謂募鄉兵?今之所患,患在不知敵情。望詔逐州沿邊民為招收軍,給與糧賜,蠲其賦租。彼兩地之中,各有親族,使其懷惠,來布腹心。彼若舉兵,此必預知,苟能預知,則百戰百勝矣。
何謂積芻粟?今之所患,患在困民力。望陛下令緣邊各廣營田,以州郡長官兼其使額,每歲秋夏,較其課程,立鼓旗以齊之,行賞罰以勸之。仍縱商人入粟緣邊。儻鎮戍有三年之備,則敵人不敢動矣。
何謂革將帥?今之所患,患在重兵居外,輕兵居內。去歲傅潛以八萬騎屯中山,魏、博之間鎮兵全少,非鑾輅親征,則城邑危矣。望陛下慎選將臣任河北近鎮,仍依舊事節制邊兵,未能削部署之名,望且減行營之號;有警則暫巡邊徼,無事則卻復舊藩。豈惟不啟戎心,況復待勞以逸。如此則不失備邊之要,又無舉兵之名,且使重兵不屯一處,進退動靜,無施不可矣。
何謂明賞罰?今之所患,患在戎卒驕惰。臣自知府以來,見侍衛、殿前兩司送到邊上亡命軍卒,人數甚多。臣試訊之,皆以思親為言,此蓋令之不嚴也。平時尚敢如此,況臨大敵乎?望陛下以此言示將帥,俾申嚴號令,以警其下。古人云:“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又曰:“法不可移,令不可違。”臣嘗聞郭進出鎮西山,太祖每遣戍卒,必諭之曰:“汝等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假借如此,故郭進所至,未嘗少衄。陛下能鑒前日之事,即今日之元龜也。
若水又言:“邊部用兵,唯視太白與月為進退者,誠以太白者將軍也,星辰者廷尉也。合則有戰,不合則無戰;合於東則主勝,合於西則客勝。陛下能用臣言以謹邊備,則邊部不召而自來矣。太祖臨御十七年間,未嘗生事疆埸,而敵人往往遣使乞和者,以其任用得人而備御有方也。陛下苟思兵者兇器,戰者危事,而不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則守在四夷,而常獲靜勝,此備御之上策也。”
未幾,出知天雄軍兼兵馬部署。時言事者請城綏州,屯兵積穀以備黨項。邊城互言利害,前後遣使數輩按視,不能決。時已大發丁夫,將興其役,詔若水自大名馳往視之。若水上言:“綏州頃為內地,民賦登集,尚須旁郡轉餉。自賜地趙保忠以來,人戶凋殘,若復城之,即須增戍。芻糧之給,全仰河東。其地隔越黃河、鐵碣二山,無定河在其城下,緩急用兵,輸送艱阻。且其地險,若未葺未完,邊寇奔沖,難於固守。況城邑焚毀,片瓦不存,所過山林,材木匱乏。城之甚勞,未見其利。”復詣闕面陳其事,上嘉納之,遂罷役。初,若水率眾過河,分佈軍伍,咸有節制,深為戍將推服。上謂左右曰:“若水,儒臣中知兵者也。”是秋,又遣巡撫陝西緣邊諸郡,令便宜制置邊事。還拜鄧州觀察使、並代經略使、知并州事。
六年春,因疾灸兩足,創潰出血數斗,自是體貌羸鼛,手詔慰勞之,俾歸京師。數月,始赴朝謁,因與僚友會食僧舍,假寢而卒,年四十四。贈戶部尚書,賜其母白金五百兩。子延年甫七歲,錄為太常奉禮郎。
徠若水美風神,有器識,能斷大事,事繼母以孝聞。雅善談論,尤輕財好施。所至推誠待物,委任僚佐,總其綱領,無不稱治。汲引後進,推賢重士,襟度豁如也。精術數,知年壽不永,故懇避權位。其死也,士君子尤惜之。有集二十卷。

人物軼事


錢若水為舉子時,見陳希夷於華山,希夷曰:“明日當再來。”若水如期而至。見有一老僧與希夷擁地罏坐,僧熟視若水,久之不語,以火箸畫灰作“做不得”三字,徐曰:“急流勇退人也。”若水辭去,希夷不復留。后若水登科為樞密副使,年才四十致政。希夷初謂若水有仙骨,命老僧觀之,僧云:“做不得。”故不復留。老僧麻衣道者也。王鞏續聞見錄作白閣道者。希夷素所尊禮雲。邵氏聞見錄 貴耳集、湘山野錄事同文小異。
錢若水為同州推官時,有富民女奴逃亡,父母訟於州。州錄事嘗貸於富民不獲,乃劾富民父子共殺女奴,富民不勝榜楚,自誣服。具獄上州,皆覆實無反異。若水獨疑之,留其獄,數日,錄事詣若水,詬之曰:“若愛富民,欲出其死。”若水笑謝曰:“今數人當死,豈可不少留熟觀其獄詞耶?”留之且旬日,若水詣知州,屏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者,密使人訪求女奴,今得之矣。”因密送於知州所,知州引女奴父母從簾內,推女奴示之,父母持之而泣,乃引富民父子破械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曰:“微使君,族滅矣。”知州言此推官之賜,其人趨詣若水廳事,若水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焉?”其人不得入,繞牆而哭,傾家資飯僧為若水祈福。知州欲論奏其功,若水固辭曰:“若水止求人不冤死耳,論功非本心也,且置錄事於何地?”知州嘆服。涑水紀聞
錢若水為樞密副使時,呂相端罷,太宗靖按當作真宗。明日謂輔臣曰:“聞呂端命下,哭泣不已。”錢公厲聲曰:“安有此?”退語諸公曰:“我輩眷戀爵祿,為上見薄如此。”遂力請罷。聞見近錄
王曾罷相,章聖諭近臣曰:“曾延辭既退矣,逡巡卻立,戀冀復用。”眾皆唯唯。若水挺身對曰:“王曾以道去國,未見有持祿意,陛下料人何薄耶?臣等棄此如土芥耳。”憤而出。即日毀裂冠帶,被道士服,佯狂歸嵩山。上大駭,屢召之不起,以終其身。澗泉日記 西園聞見錄:宋執政劉昌言罷,太宗問趙鎔曰:“昌言涕泣否?”鎔曰:“與臣等談多至涕泣。”鎔乃迎合上意耳。呂蒙正罷相,太宗曰:“蒙正布衣,朕擢為相,今退寂寞,想其目穿望複位矣。”錢若水曰:“蒙正雖驟登顯,然其風望不為忝冒,何有寂寞?不聞其鬱悒也。”上為默然。若水嘆曰:“上待輔臣如此。蓋無秉節高邁,能全進退,以感動人主,遂貽上之輕鄙耳。”即以母老請罷。靖按呂端罷相,不在太宗時,王曾罷相,亦不在真宗時。西園聞見錄作蒙正事,較可信。
蜀人嚴儲者與蘇易簡之父善。儲始舉進士,而易簡生,三日為飲局,有日者同席,儲以年月詢之,日者曰:“君當俟蘇公之子為狀元乃成名。”坐客皆笑。后歸朝,屢上不捷。太平興國五年,果於易簡榜下及第。湘山續錄 茅亭客話以嚴儲為杜希言,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