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得暮雨送李胄
唐代韋應物的詩作
詩的開頭兩句“楚江微雨里,建業暮鍾時。”起句點“雨”,次句點“暮”,直切詩題中的“暮雨”二字。“暮鍾時”,即傍晚時分,當時佛寺中早晚都以鐘鼓報時,所謂“暮鼓晨鐘”。以楚江點“雨”,表明詩人正佇立江邊,這就暗切了題中的“送”字。“微雨里”的“里”字,既顯示了雨絲纏身之狀,又描繪了一個細雨籠罩的壓抑場面。這樣,後面的帆重、鳥遲這類現象才可以出現。這一聯,淡淡幾筆,便把詩人臨江送別的形象勾勒了出來,同時,為二、三聯畫面的出現,塗上一層灰暗的底色。
詩的中間四句“漠漠帆來重,冥冥鳥去遲。海門深不見,浦樹遠含滋。”細雨濕帆,帆濕而重;飛鳥入雨,振翅不速。雖是寫景,但“遲”“重”二字用意精深。下面的“深”和“遠”又著意渲染了一種迷濛暗淡的景色。四句詩,形成了一幅富有情意的畫面。從景物狀態看,有動,有靜,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帆來鳥去為動,但帆重猶不能進,鳥遲似不振翅,這又顯出相對的靜來;海門、浦樹為靜,但海門似有波濤奔流,浦樹可見水霧繚繞,這又顯出相對的動來。從畫面設置看,帆行江上,鳥飛空中,顯其廣闊;海門深,浦樹遠,顯其邃邈。整個畫面富有立體感,而且無不籠罩在煙雨薄暮之中,無不染上離愁別緒。此詩只寫帆,則暗示離舟已從視線中消失,而詩人仍久留不歸,同時又以來帆的形象來襯托去帆的形象,而對來帆的關注,也就是對去帆的遙念。其間的離情別緒似更含蓄深沉。
詩的最後兩句“相送情無限,沾襟比散絲。”隨著情感的迸發,直抒胸臆,又在結句用一個“比”字,把別淚和散絲交融在一起。經過鋪寫渲染煙雨、暮色、重帆、遲鳥、海門、浦樹,連同詩人的情懷,交織起來,形成了濃重的陰沉壓抑的氛圍。置身其間的詩人,情動於衷,不能自已。猛然,那令人腸斷的鐘聲傳入耳鼓,撞擊心弦。此時,詩人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禁潸然淚下。“散絲”,即雨絲,既增強了情的形象性,又進一步加深了景的感情然彩。從結構上說,以“微雨”起,用“散絲”結,前後呼應;全詩四聯,一脈貫通,渾然一體。
在這首詩里,那冥冥暮色,霏霏煙雨,固然是詩人著力渲染的,以求與自己沉重的心境相吻合,就是那些用來襯托暮雨的景物,也無不寄寓著詩人的匠心,掛牽著詩人的情思。
《賦得暮雨送李胄》出自《韋蘇州集》,是唐代詩人韋應物的詩集,該詩集反映了中唐時期蘇州地區刻書的風貌,是韋應物詩集現存最早的版本。十卷拾遺一卷,(唐)韋應物撰,明弘治九年(1496)李瀚、劉玘刻本,收藏於南京圖書館。
貞元八年,去世,時年五十五歲,葬於少陵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