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棕櫚

又見棕櫚

《又見棕櫚》是台灣作家於梨華的長篇小說,1980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主要寫了留美歸台博士牟天磊返鄉兩個月的見聞、思想和一系列的心理掙扎。他回憶了自己當年為什麼要留學美國,以及這種決定后的種種代價。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當年的出國留學可能就是跟風,看到別人都出去了,而留在台灣的確“沒有什麼發展前途”,留美博士是個好聽的詞,不管是什麼博士,回來了就會受到鄉人的熱烈歡迎。

簡介


作者: 於梨華 ISBN: 9787508008752 頁數: 282 定價: 1.30 出版社: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裝幀: 平裝 出版年: 1984

內容


本作品主人公牟天磊是從大陸去台灣的青年,大學畢業后,正趕上“出國熱”,看到別人出國,他也離開台灣去了美國。臨行前,他對校門前的棕櫚樹許了願:“自己也要像它們的主幹一樣,挺直無畏,出人頭地”。到了美國,他邊工作邊學習,歷盡艱辛,因遠離故土、親人而引起的孤獨和寂寞使他無所適從。他雖然獲得了博士學位,但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歡樂。他雖然也謀有教職,卻在從事被人認為最沒有出息的教中文的工作,在美國十年了,甚至連婚姻都無望。為擺脫寂寞之苦,也為能與經人介紹通信而尚未謀面的女朋友見一見,於是他回到台灣省親。小說就從他在台北機場步下飛機,與家人團聚寫起。他見到了久別的親人——父母和妹妹,也見到了從未謀面的地。一回到家,百感交集。他想起了在美國寂寞飄零的生活,想起了去美國之前在台灣的情景,也想起了抗戰時期的祖國大陸。大學時代,他曾跟眉立有著純潔而甜蜜的愛情,由於他赴美留學,眉立隨了他人,甜蜜的愛情如今成了痛苦的回憶,在美國那孤寂無寄的生活中,他曾跟一位少婦佳莉發生熱戀;但在他得到學位的那天,佳利毅然地離開了他。永生不忘的情,永遠也不會再接起來了。他學成業就,但寂寞卻永遠是個拖著的影子,摔不開剪不斷……。他回到了台灣,想在台灣和親人中間鬆散一下“整個身體和精神”,希望能找到一個歸宿,作一番自己覺得有用的事;但當他返回台灣后,卻發現自己原來仍是一個“客”,他雖然又見到棕櫚樹,當年許下的願並沒有兌現,面對棕櫚,他默默地低下了頭。當他第一次跟自己通信結識的情侶意珊坐在一起的時候,他強烈地感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年齡的,也有別的。他覺得自己“像一張久壓在案底的紙,還沒有畫過什麼字,就一片枯黃的顏色了”。他對妹妹天美說:“雖然我還沒有成家,但是我的心比成家了十年的男人還要蒼老。”天美也驚異地發現:“這十年來他改變太多,很多地方成熟得像個中年人,因此完全失落了她熟知的那份魯莽;變得很謹慎、很退縮的樣子。”有一天,意珊問天磊到底吃過什麼苦。天磊說:“沒有具體的苦可講……那是一種無形的東西,一種感覺……我是一個島,島上都是沙,每顆沙都是寂寞。我沒有不快樂,也沒有快樂。在美國十年,既沒有成功,也沒有失敗。我不喜歡美國,可是我還要回去。並不是我在這裡不能生活得很好,而是我和這裡也脫了節,在這裡我也沒有根。”他說:有人說海明威他們是失落的一代,我們呢?我們這一代呢,應該是沒有根的一代了吧?這種寂寞與苦悶並非只有牟天磊一個人有,不管在美國的,還是在台灣的,他的同代人都有。在美國,牟天磊接觸到的幾乎都是寂寞的中國人;在台灣,牟天磊接觸到的仍然是一顆顆寂寞的心。妹妹天美結婚了,有了孩子,表面上也還幸福,可是天美說她“在這裡沒有根”。天磊怨怪意珊不了解他的寂寞時,意珊滿是委屈:“你說透不過氣來,我才覺得快悶得發炸了。”朋友張平天自稱生活得幸福,但“希望愈小,失望愈小”一語道破了他的幸福不過是安於現狀的知足常樂。為牟天磊所尊敬的邱尚峰教授,抗衡旅美潮流,堅持在台灣,雖然潦倒,但尚樂觀,想跟天磊干一番事業。天磊萎縮的心似乎也能從他的雄心和信心中得到鼓勵。然而就是這位教授,在他撩開樂觀、嘻嘻哈哈的外衣之後,露出的卻是真正蒼老了的心:“我很寂寞,有時候悶得很苦,連武俠小說也救不了我”。在台灣,天磊所看到的上自大學生下到廚師,都想往美國跑,這裡有個人的虛榮、發財的黃金夢,以及崇美情緒在起作用,但沒有根的寂寞和苦悶像無形的小錘在敲打著人心,恐怕也是一個原因。牟天磊帶著空茫的心靈回到了台灣,想在台灣透透氣,過過安寧的日子。但是,父母親友都把他當客人待。他在台灣這兩個月曾去金門,還在那裡遙望他的故土——祖國大陸;他在台南,也曾見到他在日的女友張眉立,如今她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她看他抽煙,對他表示了應該而又不應該的關心:“從前你一點點都不會抽煙的嘛!”當她談到自己的婚姻時說:“他年紀比我大一點點,對我很不錯,我也不能再要求別的了,但是那和你不同。你以前常常對我不好,我也不覺得不快樂。那種感情,一生有過一次,也就夠了,我不再苛求什麼。你也不要氣我,天磊。”牟天磊當然感慨萬千。雖然以身相許但狂熱地做著去美國的夢的情侶——意珊也不能了解他,也不能填補他空虛的心靈。在他“溶在自己國家的語言和歡笑中,坐在親人中間”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是站在“漩渦之外的陌生客”產生了難以解釋的悲哀與落寞,他覺得,“他的一切想法,一切觀念和他們脫了節,他們的快樂在他看來是不值得稱為快樂。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樣的快樂。”他有時“真想狠一下心,放棄在這裡十年所得的果,而回到台灣長居,在那個學校教教書,種點花,種點菜,與世無爭地過一輩子……”是的,他所尊敬的邱尚峰教授邀請他在台大任教,並準備與他合辦刊物,他自己很願意,但他的父母以及跟他用信戀愛了數年的意珊,都要他回美國去。他如留在台灣,便會失去意珊,他在意珊和邱尚峰兩者提出的不同要求中抉擇。直到眼看意珊將要落入第三者手中時,在妹妹天美的鼓勵下,他才決定把並不很愛卻還喜歡的意珊奪回來。

作品鑒賞


60年代前後,台灣大批的中國留學生負笈海外(尤其是美國),學成后留在當地成學就業作定居下來的人數增多了,其中研究文學甚或原來就從事過文學創作的人也隨比例而增加,於是在台灣文壇便出現所謂“留學生文學”。60年代台灣“留學生文學”的題材大多是留學生的切身問題:學業、工作、愛情、來自本國和異國的精神和生活壓力、種族歧視,等等,於梨華的文學道路和“留學生文學”的成形、發展是分不開的。她可以說是“留學生文學”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家,而她的這部《又見棕櫚又見棕櫚》既可以說是她的代表作,也可以說是台灣“留學生文學”的代表作。於梨華是從大陸去台灣的,後來又移居美國,過的是“飄泊無著落的生活,過一天是一天的生活”,心頭籠罩著“難以解脫的孤寂”。於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台北,想去抓住那“快要模糊的記憶”,企望在自己人中“搖落這些年來跟隨我的無寄的心情”。但台灣畢竟也不是舊時的家鄉。一種萍飄天涯的“沒有根”的苦惱和思鄉思親的鄉愁,曾經緊緊地裹著於梨華的心。“別問我為什麼回去。為什麼回去與為什麼出來,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迷惑”(《白駒集代序〈歸去來兮〉》)。於梨華的心中有著時代的苦悶——“我的心裡空空蕩蕩,了無著落”。而《又見棕櫚又見棕櫚》中的牟天磊的感傷情緒,就是“沒有根的一代”的寂寞與苦悶。當然,“沒有根的一代”和美國海明威他們的“失落的一代”還不盡相同。“失落的一代”可以說是和傳統道德絕緣,自甘墮落的一代,是厭棄和反抗美國商業文化的一代。而牟天磊們並沒有跟本國文化脫節,他的“沒有根”的感覺,是現代中國特定的歷史環境造成的。1949年新中國成立,台灣被國民黨當局所佔據,海峽兩岸被人為地隔絕了。大陸去台人員失去了根,從台灣去了美國的大陸去台人員更失去了根。沒有根的寂寞,是他們的社會心理。《又見棕櫚又見棕櫚》,所反映的正是這種社會心理,並提出了“沒有根的一代”的名詞,小說出版后,這一名詞在台灣及海外廣泛流傳,可見這部作品影響之大。《又見棕櫚又見棕櫚》在結構上也很有特色,其中同時存在三個時間:過去、現在、未來,也存在三個空間:美國、台灣和祖國大陸。作者巧妙地利用“時空交錯”的技巧,把這三種時空組織在一起,淋漓盡致地表現了牟天磊的“沒有根的一代”的心態,避免了對登場人物作傳記性的長篇倒敘,而是讓登場人物始終保持著意識的流動,在觸景生情的回憶中,片斷地展示他過去的生活。由於現在交織著過去,歡樂喚來了辛酸,幸福變成了憂傷,這樣寫來,不僅把牟天磊的感傷越塗越濃,而且也真切地寫足了憶念著過去、不能充分地享受現在、空茫地面對未來的那種“沒有根的一代”的苦悶和寂寞的心態。《又見棕櫚又見棕櫚》,乍看好像是一部遊記小說,小說敘述的是出國多年的遊子——牟天磊回到台灣故地重遊的故事,通過主人公從台北到金門,到台南,而且又“時空交錯”到美國,既寫了台灣、美國,也寫了祖國大陸;而故事是在台灣展開的,作者“對台灣的聲色形態,風土景物,描寫得最是詳盡,複製了她自己在1962——1963那年看到、聽到、嗅到的一切”,“真覺得她把台北的形形色色寫絕了”。(旅美評論家夏志清語)。1980年,《又見棕櫚又見棕櫚》在大陸出版時,作者曾題辭:“獻給祖國的年輕朋友們”,並對大陸年輕讀者說:“這許多年來,它(指此書)對由台去美的留學生起了一定的作用,不是故事好,而是故事後面的事實令人思索:到美國去讀書、進修、做研究,是艱難的、寂寞的,甚至是苦惱的。……其中牟天磊的經驗,也是我的,也是其他許許多多年輕人的。他的‘無根’的感覺,更是他那個時代的年輕人共同感受的。……1967年的牟天磊有他無家可歸的困難,但1980年的年輕人是不會有的,他們有家,學成了回家,他們有國,學成了歸國。如果是因為不滿現實而出國,出國后更應該有能力回去改善那個現實;如果是嚮往美國的生活,牟天磊的故事,我相信,足夠年輕人了解它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本書,是寫給出國的,更是沒有出國的朋友們看的,當時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會思考的年輕朋友們,一定知道牟天磊最後選擇的道路是什麼。”

深思


鑒於小說有反映現實生活的義務,假定這本小說反映的就是八十年代的一個現實,在台灣的確有很多的青年確實覺得台灣無法生存,要去美國考博士。那麼這個現實像極了中國當代的科舉制度,中國目前的大學教育現狀就是,讀完了四年的本科,幾乎每一名畢業生都會被問到同一個問題:你考不考研?“研”已經不是“研究生”的指稱和縮語,而是本科教育的繼續,是被當前惡劣的就業環境壓得變了質的一個問題。四年的學習毫無找工作上的用處,不繼續考簡直無法生存、死路一條。可是,這種假定有哪怕一點的合理性嗎?
《又見棕櫚》對八十年代的留美大潮提出了一個質問,你們都說呆在台灣毫無出路,彷彿我們的根在美國。但是天磊可是一畢業就找到一份英語校對的工作,雖然薪水不多,但是依然過著平順的生活呀。世界末日並沒有到來。眾多決心考研與沒下那麼大決心要考研的人一齊為中國大學教育鋪出了一條布滿煙霧彈的路。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