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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
《梁祝》小提琴協奏曲
《梁山伯與祝英台》(簡稱梁祝),是取材於民間傳說,吸取越劇曲調為素材,經由何占豪、陳鋼於1958年作曲的小提琴協奏曲。
該作品於1959年5月27日在上海蘭心大戲院作為上海音樂學院向建國10周年的獻禮作品首演。由時年18歲的上海音樂學院學生俞麗拿擔任小提琴獨奏,樊承武執棒上海音樂學院學生管弦樂隊協奏。
《梁祝》小提琴協奏曲是陳鋼與何占豪就讀於上海音樂學院時的作品,作於1958年冬,翌年 5月首演於上海獲得好評,首演由俞麗拿擔任小提琴獨奏。題材是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以越劇中的曲調為素材,綜合採用交響樂與我國民間戲曲音樂表現手法,依照劇情發展精心構思布局,採用奏鳴曲式結構,單樂章,有小標題。以"草橋結拜"、"英台抗婚"、"墳前化蝶"為主要內容。由鳥語花香、草橋結拜、同窗三載、十八相送、長亭惜別、英台抗婚、哭靈控訴、墳前化蝶構成的曲式結構。
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小提琴譜
美麗的蝴蝶,飛到中國人心上,至2017年已經整整58年。日前,著名作曲家何占豪先生應邀來到廣州,指揮廣東省民族樂團演奏了他親自改編的古箏版《梁祝》。記者這才有機會見到這位滿面紅光、精力充沛的古稀老人,聽他話當年、正視聽。
1. 引子:
引子部分一開始用長笛模仿鳥的叫聲吹奏出一段旋律,接著雙簧管以柔和抒情的引子主題展示出了一幅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的美麗景色。
2.主部:
先是由小提琴奏出富有詩意的愛情主題。接下來大提琴以渾厚圓潤的音調與小提琴的輕盈柔和形成對答。最後由全體樂隊再次奏出愛情主題,表示出梁祝真摯純潔的友誼不斷加深和互相愛慕的深情。
3.連接部與副部:
連接部是與愛情主題形成鮮明對比的曲調,它是由越劇過門發展變化而來的,是一段節奏自由的華彩。
副部:
這段節奏明朗、歡快,多處運用跳音的演奏方式,使旋律活潑、跳蕩,獨奏與樂隊交替出現,生動地表現了梁祝同窗三載、共讀共玩的愉快生活。
4.結束部:
這段音樂轉為慢板,再度出現小提琴與大提琴情意綿綿的對話,其中斷斷續續的音調,表現了女扮男裝的祝英台欲言又止,矛盾害羞的內在情感。表現了十八相送、長亭惜別、依依不捨的情景。
這部分描寫了“抗婚”、“樓台會”、“哭靈、控訴、投墳”這三個情節,在欣賞時老師做相應的提示:(播放“展開部”音樂)
1.“抗婚”:
梁祝情深90x60cm2008年作 劉文進作品
2.“樓台會”:
又是一個慢板,大、小提琴的對答,纏綿凄苦,如泣如訴的音調,把梁祝相會樓台時百感交集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3.“哭靈、控訴、投墳”:
小提琴的散板獨奏與樂隊的快板齊奏交替出現,變化運用了京劇導板與越劇緊拉慢唱的手法,深刻地表現了英台在墳前對封建禮教的血淚控訴的情景。最後鑼鈸齊鳴,英台縱身投墳,樂曲達到最高潮。
這部分主要描述了“化蝶”。長笛吹奏出柔美的華彩旋律,與豎琴的滑奏相互映襯,把人們引向神話般的仙境。獨奏小提琴再次奏出了愛情主題,展現出梁山伯與祝英台在封建勢力壓迫下死去后,化做一雙蝴蝶在花叢中歡樂自由地飛舞。
結語:這部小提琴協奏曲,綜合採用交響樂與我國民間戲曲音樂的表現手法,依照劇情的發展,精心構思布局,寄託了人們對悲劇中男女主人翁的深切同情和祝願,也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嚮往。
全曲大概二十六分鐘,首先五分鐘敘述梁祝愛情主題,然後是快樂的學校生活,接著十八相送。從十一分鐘開始進入第二段,祝英台回家抗婚不成,樓台會,最後哭靈。第二段和第一段長度差不多,大約十一分鐘。最後一段則是化蝶,是主題再現。
曲子開始幾聲撥弦聲接著長笛,好像在雲端的感覺,以此來揭開序幕,有如從天上俯瞰人間,撥開雲層,人物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楚。首先由小提琴奏出主題,二長二短加上一個結束句,綿綿長長,幽幽遠遠,彷彿祝英台在身旁說著昔日的故事。然後在低音重複一次主題,回到人間落了實。
管弦樂總奏主題,景象全明白了。大提琴代表的梁山伯也出現了,兩人情意綿綿,大小提琴和鳴奏著主題,漸漸的小提琴主導旋律並引進管弦樂再強調一次。等樂音漸歇,木管接續旋律慢慢落下。小提琴獨奏深情舒緩帶點內省的音色,表示祝英台對將來疑慮不安,但還是堅定相信自己。勇敢去愛吧!情緒輕快,笛聲嘹亮,大提琴也婆娑起舞,有如風光明媚三月天兩人春遊。小提琴展現技巧,風華絕代。
相聚雖好總有分別,快樂情緒之後就是離情依依十八相送。將主題變奏緩緩奏出,有如邁不開的步履,卻終究不得不離去。大小提琴二重奏,緊密結合難分難捨。在這段末尾由弦樂第一次奏出哭調主題,預言悲劇結局,這構成了全曲的呈示部「相愛」。
第二段發展部裡面有三小段: 強、弱、強,也就是快、慢、快。開始如大浪湧來的管弦樂聲代表祝父的反對,連續幾個小節下行樂句,好像在說:不可以!不可以!小提琴則猛烈與之抗衡,兩者衝突漸漸上升,最後全體合奏梁祝主題表示戀情曝光,一波波湧來浪潮終將這主題給淹沒。
樓台會小提琴委婉的訴說情意,大提琴撥奏聆聽。輪到大提琴傾訴愛意,小提琴一旁隨和。突然,音樂急轉而下,運用越劇中囂板的「緊打慢唱」手法,梁山伯因過度悲傷絕望而病逝。
祝英台在被迎娶過門途中,停在梁山伯墳前哭靈,小提琴以凄厲聲調哭出:梁兄呀!碎奏、斷奏哀痛欲絕旋律,有哭聲,有跪行,其中還有些回憶片段。漸漸的淚眼開了,哭聲歇了,心意已決,在悲憤低音鑼聲中,縱身投入突然爆開墳墓中自盡,音樂同時推向最高潮。
樂曲的最終部份是再現部「化蝶」,在輕盈飄逸的弦樂襯托下,愛情主體再現,梁山伯與祝英台從墳墓中化為一對蝴蝶,在花間歡娛自由飛舞,永不分離。
農民啟發貝多芬巴赫聽不懂農民想聽越劇滬劇
記者:2009年是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問世50周年,很多人都想了解這部作品的誕生過程。
何占豪:具體這個曲譜寫成,至2009年已50周年。但是,如果從“農民伯伯”創造《梁祝》這個角度來說,就遠遠不只半個世紀了。
記者:這個說法真新鮮!為什麼說《梁祝》出自“農民伯伯”呢?
何占豪:我真是覺得,中華民族是一個有音樂傳統和音樂才能的民族,這首曲子並非一個或幾個作者寫的,它是我們浙江的農民原創的!因為裡面很大部分運用了越劇的表演因素。越劇是哪裡來的?是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尹桂芳等等一大批表演藝術家,以及一大批琴師聯合創造的,他們都是農民的兒女,從小就唱山歌、小調,在農村的文化氛圍、父輩的熏陶下成長,十幾歲開始到上海闖蕩、在舞台上磨練,這才有了越劇。所以我說《梁祝》原始的創作者是農民。
記者:看來這不是您的謙虛之辭,而是事實。
何占豪:我可以從頭給你講來,《梁祝》里哪一段音樂是從越劇的哪裡來的。一開頭你們覺得很好聽吧,“0532/1--2/765-/……”這不是我創作的,這是越劇裡面很常見的過門。還有《梁祝》當中的小過門很好聽,也是來自越劇里一種“百搭過門”,百聽不厭的過門,我只是切了一刀稍加改變。
記者:那當時你為什麼想到從越劇里提煉出這個故事來譜曲呢?
何占豪:說到這裡,還是離不開“農民伯伯”給我的啟發。那時我在上海音樂學院念書,我們每年都要下鄉給農民演出。農民很熱情,但音樂學院學生拉的都是貝多芬、巴赫,演完之後我們問他們:“好聽不好聽?”回答“好聽!”再問“懂不懂?”齊聲說“不懂!”“那你們要我們拉什麼?”“越劇、滬劇”!原來這些才是他們懂的。我恰巧是從越劇團到音樂學院來進修的,當然就想從越劇入手創作一點他們熟悉的東西。
領導慧眼《梁祝》戰勝《女民兵》為國慶十周年獻禮
記者:您提到在創作《梁祝》之前,還曾經同時提出了《女民兵》、《大鍊鋼鐵》等另外兩個題目。我們都知道上世紀50年代的政治氣候,為什麼當時居然否定了這些革命現實主義題材而作《梁祝》,沒有遇到阻力嗎?
何占豪:《梁祝》的總策劃是當時我們系黨總支書記劉品。他帶我們一起下鄉,看到農民不喜歡西洋樂曲,所以就首先提出小提琴要民族化,然後在我們學生中組織成立一個“小提琴民族化實驗小組”。
記者:那您當時在學生當中是很突出的一個?
何占豪:我是從越劇團來進修的,本來想學點拉小提琴的技術,豐富越劇的表現力。小提琴伴奏是浙江越劇團最早用的,我們早就在用小提琴表現民族音樂,所以提起小提琴要民族化,劉品一眼就看中我了,我本來就有這基礎嘛。但是學校裡面有議論,說你們把小提琴當二胡拉,低俗化!他們認為音樂是藝術的皇冠,小提琴和鋼琴是皇冠上的明珠,不容許我們低俗化。但我從他們的反對聲中,體會到小提琴要民族化,但不能簡單化,要充分發揮小提琴的性能,一步一步來。剛好碰到國慶十周年,領導說要獻禮,說你們實驗小組也要做點什麼,敢不敢寫個大的?既要為工農兵服務也要攀登國際高峰。我那時候年輕,就脫口而出:“行!”實際上心裡害怕。
記者:領導決定寫《梁祝》?
何占豪:那個時候,我已經作過一個短的四重奏《梁祝》了,今天把它稱之為“小《梁祝》”,旋律啊什麼的都跟後來的《梁祝》有很大不同。但是這個探索受到了來我們學校視察的當時的文化部副部長、黨組書記錢俊銳的肯定。他覺得,用外國的樂器來演奏中國的戲曲,以前未曾聽到,這是一條路子,希望學生們探索下去。音樂學院黨委書記孟波傳達給我,所以當我們小組討論交上三個題目之後,他大筆一揮選了《梁祝》。
高手點撥沒動筆已覺害怕唱越劇找回信心
記者:那為什麼您說寫的過程中,一動筆就覺得害怕?
何占豪:我還沒動筆就害怕了。我以為領導說要寫的話,肯定會有作曲的人去寫,我們只是提供幫助嘛,我們又不是作曲專業的。所以當劉品在實驗小組會上說要我跟丁芷諾(小組的另一成員,我的同班同學)寫,我就傻了,馬上就說不行!我肚子里的“貨色”已經被掏空了,不可能寫得了!當時是誇海口,一腔熱情,我很願意寫,但本事沒有!
晚上,劉品又把我叫到他的房間,叫我一段段唱越劇,還說你沒被掏空啊!可我說:“這是越劇啊,又不是小提琴曲!”這個時候他講了一句關鍵的話:“你不要以為貝多芬、莫扎特頭腦里的音樂是天生的,他們的音樂也是從當時的民間音樂中提煉出來的。”這句話把我點清楚了!對啊,這些民間音樂也可以成為小提琴曲子的哦!這下我思想就通了,從“要我寫”變成了“我要寫”。
人家評論我是下里巴人我非常高興,我寫東西就是為了使廣大群眾都聽懂。
把“民族”放在突出位置
記者:您有一句座右銘是“外來形式民族化,民族音樂現代化”,而且您創作了一大批民樂協奏曲和民族管弦樂曲。為什麼一直把“民族”放在這麼突出的位置?
何占豪:總的來說,我還是遵從毛澤東思想,文藝要為工農兵服務。一個民族有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字,音樂也同樣有自己的民族語言,表達方式也具有民族性,就像生活習慣、語言語音一樣,每個民族有自己的特殊風格,作曲家要尊重這個事實。有些音樂形式我們本民族是沒有的,比如交響樂、大合唱,這些形式要拿來為我所用。比如像《黃河大合唱》,以前沒有合唱,但是我們運用這個形式,加上民族內容抗日戰爭,和本民族的審美習慣,老百姓就喜歡了。比如《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也不是我們民族的音樂形式,但我用民族內容“梁祝”故事,用民族的音樂語言,這就不一樣了。當時劉品提出“既要有衝天幹勁,又要有科學分析的頭腦”,我們有民間音樂素材、有衝天幹勁,但是還缺什麼呢?缺配器的知識,大的樂隊、銅管、木管樂器的組織技巧都沒有,我們只會拉小提琴。寫交響樂需要有技術平台啊!丁芷諾是上海音樂學院副院長丁善德先生的女兒,就推薦了丁先生的作曲系學生陳鋼。然後我去跟陳鋼談,把我們的偉大理想講了一遍,可是陳鋼沒有答應我們,他當時的理由是要寫畢業作品,沒有時間做。其實是他不大看得起我們這幫業餘選手———這個想法他還是在50年之後、前不久才透露給我聽的!哈哈!他當時不答應,我們就自力更生。我跟丁芷諾構思,什麼“三載同窗”、“草橋結拜”、“樓台會”等等,然後自己寫主題。前三個月,從1958年11月接到任務到1959年2月份做了這些基礎性工作。
另一方面,劉品把我們的情況介紹給丁善德,丁善德副院長決定要陳鋼參加實驗小組的創作。他就服從領導的決定同意和我們合作了。這是在1959年2月,我們歡天喜地,覺得實驗小組的第一首大型樂曲有希望了。這時候丁芷諾很謙虛,就說他來了,我可以退出了。
無名英雄同窗作貢獻讓榮譽請她補名她謝絕了
記者:也就是說,《梁祝》的前期創作中,丁芷諾也作了貢獻?
何占豪:在紀念《梁祝》問世50周年的時候,我要特別說清楚這段歷史。丁芷諾的貢獻不僅僅在於前期,而且後來我與陳鋼合作過程中,他把總譜遺失、要趕時間重新編配的時候,又是丁芷諾來幫忙,加快進度,“三載同窗”那一段小快板基本上就是她配器的。你看,丁芷諾參加了第一階段的創意和共同構思,又參加了第二階段的配器,做了很多工作,實際上完全應該可以把名字列到作者裡面的。但當時署名及其排位都由領導決定,就寫了“何占豪、陳鋼”。丁芷諾是上海音樂學院的教授,她一直甘當無名英雄。我曾經提議補上她的名字,但她謝絕了,怕被人誤解。但在我心目中,她是當時年輕人“見困難就上、見榮譽就讓”的一個典型。
險留遺憾不想迷信抹掉“化蝶”領導聽了哈哈大笑
記者:聽說《梁祝》這曲子差一點就沒有後面經典的“化蝶”部分?
何占豪:哈哈,是有這麼回事。《梁祝》作品出來后,我們向領導進行彙報演出,彙報時我拉小提琴,陳鋼彈鋼琴。整部曲子拉到《哭靈投墳》就結束了,音樂戛然而止。領導有些納悶:“沒有了嗎?”我倆回答:“沒有了!”“《梁祝》怎麼能沒有‘化蝶’呢?”我不假思索回答:“沒有《化蝶》,化蝶是迷信!我們新中國青年是不迷信的!”話音剛落,在座的領導都笑了,但還是指示要加上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最美的“化蝶”!
這下子可難倒了我,所有的素材也都用完了,哪還能《化蝶》?多虧我突然想起,五六年前,在杭州時曾看過蘇州崑劇團《梁祝》的演出,當時《化蝶》的那段笛子獨奏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後來我跑遍了全上海,終於在一家新華書店找到了相關的材料,所以最後的《化蝶》是我根據這段崑曲,又加上著名琴師賀仁忠老師編曲的越劇《白蛇傳》中的《斷橋》部分,再加上哭腔完成的。
記者:難怪行內人都說,光看譜子不能理解《梁祝》的中國神韻?
何占豪:對,這是事實。我從越劇團帶來一種民族化的小提琴演奏方法,我也不是天生就會的,而是在賀仁忠老先生的指點下,還有我自己跟著越劇演員的唱腔進行模仿才形成的。到了實驗小組裡,丁芷諾等人對這些演奏手法進行了歸納、提煉和規範化了,比如向上滑動叫上滑音,還有磨音就是來回滑動等等。所以準確地講,這個《梁祝》演奏的特殊風格是集體創作勞動的成果,由俞麗拿來體現。
意外成名第一天演出結束第二天下鄉勞動
記者:很多作曲家一生都沒有看到自己的作品成功,而您和陳鋼卻是從一出手就受益於這支曲子,您覺得這是人生的大幸運嗎?
何占豪:當年只有一個人,就是劉品講過,我們很可能會在中國音樂史上留下應有的地位。但我那時候絕對不會想到名留青史。就算那天演出完了,人家都來祝賀,我卻一點也不興奮,因為當時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本來只能挑五十斤的,後來加到一百斤、一百五十斤!
後來我收到了好多來信。當時寫信的人並不是說“我怎麼崇拜你”之類,而是這麼說:“謝謝你,使我聽懂了音樂!”我們原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使廣大勞動人民聽懂,所以人家這樣說,我心裡很安慰,覺得這條路子走對了。於是我一直走這條路,不管風吹浪打,不管什麼新潮音樂,我自巋然不動。
記者:那您的這種風格有沒有受到過非議
何占豪:當然有過。有一次在香港,記者很尖銳地說:“何先生,你的作品有不少人很喜歡,但有很多人認為你是‘下里巴人’,而不是陽春白雪。你自己怎麼看?”但我反問一句,有沒有哪一個作曲家說,我的曲子越少人聽懂越好?沒有吧。我的聽眾里有我們的外交部長、總理,還有外國的總統、皇帝都來聽《梁祝》,那麼他們是不是下里巴人?如果他們是,那麼大家全體都是下里巴人。我的路子就是追求雅俗共賞。
記者:香港評最受聽眾歡迎的十首交響音樂作品,除了貝多芬第九與第五交響樂、柴可夫斯基“天鵝湖”等九首外國名曲外,《梁祝》是唯一入選的中國作品。您怎麼看待《梁祝》在音樂史上的地位?
何占豪:這個我不敢說。但是這個曲子是具有中國民族特點的交響音樂作品,它用中國人民的音樂語言,表達了一個中國民間故事。為什麼現在要這麼隆重來紀念其誕生50周年?也許就在於它讓廣大勞動群眾聽懂了。
三次齟齬《梁祝》與失戀無關炫耀個人恐留笑柄
記者:您跟《梁祝》的合作者陳鋼的緣分,這一生都糾結在一起。但是你們之間曾經有過齟齬,對吧?
何占豪:我是從頭到尾經歷過整個創作過程的人,所以有些事情要借這個50周年紀念的機會講清楚。《梁祝》的旋律是我寫的,但寫作過程中陳鋼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所以只說他配器是不公正的。當時一般是我先寫好旋律,然後拿給他看,他覺得可以了,就配伴奏。他覺得這個地方還缺點什麼東西,我再當場補充。我們再一起到老師那裡去上課,然後老師給我們指導,一段一段來。整個完成之後,他再寫成樂隊。在我寫旋律的時候,他也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議。我和他當時的合作非常愉快,從來沒有什麼矛盾。我當時還沒有完全掌握作曲知識,要我單獨寫這麼大的曲子是不現實的。
記者:那後來為什麼鬧得不愉快了呢?
何占豪:主要是因為發生了幾件事。
一個是香港唱片的署名問題。我到香港去,HMH唱片公司老闆說要送我金唱片,結果我看上面的署名已經由“何占豪,陳鋼”變成了“陳鋼,何占豪”,而且後面還有“陳鋼改編”。我不說署名,就問到底改編了什麼?他說改編了速度和指法。但是速度是指揮家才可以改變的,而指法只有我懂。我回來就跟領導彙報,但陳鋼說不知情。
二是上世紀90年代前後,陳鋼發表了一篇文章《黑色浪漫曲》,說創作《梁祝》是因為他失戀的情感經歷,我認為這是有意給大家造成錯誤印象。其中很多東西是假的,比如他說在創作《樓台會》的時候自己的親身經歷,“我們的心在絞痛,我們的血在流……”實際上沒有那個事情!《樓台會》是我一個人寫的,我是把賀仁忠在越劇當中的一段音樂,再糅合“樓台會”的越劇唱腔寫成的。我到陳鋼那裡拉給他聽,他覺得很好,然後提議讓小提琴和別種樂器形成一個對話。很快就完成了!沒有什麼痛苦啊,流血啊!跟他的戀愛故事沒有關係。他的這種說法是我不能容忍的。
三是“斯卡莫獎”的事。2002年,陳鋼獲得了美國“斯卡莫獎”的消息見諸各種權威報刊,我覺得他以《梁祝》為成績去領取一個國際獎,是不妥當的。
上海音樂學院80周年校慶的交響音樂作品專場音樂會,從創院開始至今的代表性作品一一演奏。當時我和陳鋼都在場,到《梁祝》時主持人報幕,又把那種“愛情經歷說”講出來了。我當時內心很矛盾,考慮了幾分鐘,覺得還是不能這樣定格歷史,於是我就站起來說:“主持人,停止你的胡說八道!”外面任何謠言我都能容忍,但是在梁祝的誕生地就不能這樣,那時候全場嘩然。所以我後來發表了《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是集體創作的結晶》一文,敘述創作的前前後後。
記者:那現在你們兩人的關係怎麼樣?
何占豪:快要紀念《梁祝》誕生50周年了,我打了個電話給他,還是懷念當年我們合作的時光,希望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他也很感動。在我心裡,我們倆一無個人恩怨,二無版權糾紛,只要他承認《梁祝》與他的愛情無關,我沒有理由記仇。《梁祝》不僅僅只屬於我們兩個人,它是中國戲曲界、音樂界幾代人的勞動成果,是集體智慧的結晶,過分炫耀個人的作用不但會受到前輩們無聲的指責,也會給後代留下笑柄。
何占豪
陳鋼
陳鋼現為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音協理事、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
他曾出訪美國、加拿大、法國、新加坡、香港、日本、中國台灣等國家和地區。
並被載入“世界名人錄”、“世界音樂名人錄”等十八項世界名人錄,並獲“國際文化榮譽證書”。
另著有散文集《黑色浪漫曲》,《三隻耳朵聽音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