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南巡
清朝乾隆時期的六次南下江南地區
乾隆帝南巡指的是清朝乾隆時期的六次南下江南地區。
乾隆帝曾於1751年(乾隆十六年)、1757年(乾隆二十二年)、1762年(乾隆二十七年)、1765年(乾隆三十年)、1780年(乾隆四十五年)、1784年(乾隆四十九年)六次巡幸江南,每次一般都要到江寧府(今南京市)、蘇州府、杭州府、揚州府,后四次還巡幸了浙江的海寧。乾隆帝的祖父康熙帝在位期間也曾六次巡視江南。
乾隆十四年(1749年)十月初五日、十七日,乾隆帝弘曆相繼下了兩道上諭,講述欲於十六年巡幸江南的原因,大致有四點:一是江浙官員代表軍民紳衿恭請皇上臨幸;二是大學士、九卿援據經史及聖祖南巡之例,建議允其所請;三是江浙地廣人稠,應該前去,考察民情戎政,問民疾苦;四是恭奉母后,遊覽名勝,以盡孝心。
早在清軍入關時,曾對頑強抵抗的江南人民進行過大規模的屠殺,因此江南地區的反清情緒異常高漲。從康熙皇帝開始,清朝的統治者就採取了各種方法,如設立博學鴻詞科,徵調明朝遺民編修明史等,極力籠絡前朝尤其是江南地區的文人士大夫。康熙皇帝曾六次南巡。一心想要效仿祖父的乾隆也有過六次南巡,並且前兩次和他的祖父康熙一樣,以浙江杭州為終點,還登上紹興會稽山祭禹陵而還,意在炫耀國力、安撫江南民心、視察耗費巨大的錢塘江海塘工程。
江南主要指長江三角洲地區,尤其特指江浙長江以南至錢塘江口,加上揚州一帶,江浙兩省的核心地區,有時也包含安徽東南部及江西東北部。清代前期與中期最繁華的是江寧府、蘇州府和揚州府,還有杭州府。
這裡古稱吳越,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源地之一。江浙兩省地盤雖 然不大,人口也不很多,大約只佔國土面積和總人口的2%,但它自古以來就是著名的魚米之鄉,其經濟和人文在全國均佔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清朝兩省上交的賦銀賦糧分別達到全國賦銀總數的20.8%左右和賦糧總數的30%左右,鹽課銀佔全國鹽課銀總數的68%左右,關稅佔全國稅額總數的一半。這裡出產的絲綢和茶葉歷來是宮廷內外的高檔必需品,飲食也被認為是明清兩朝宮廷菜系的正宗,國宴仍保留相當比例的揚州蘇州菜譜。
江浙人文茂盛,是中國文化最發達地區,才子學者之多,數倍數十倍於其他省份。僅以關係到政局和學術文化界的科舉而言,從順治三年到乾隆六十年的150年裡,共舉行了61科,其中,江浙兩省出了51位狀元,佔全國狀元總數87%;出了38 位榜眼,占榜眼總數62%;出了47位探花,占探花總數77%。再就大學士九卿督撫來看,江浙兩省出了很多大學士和尚書總督巡撫,像狀元出身的呂宮、徐元文、于敏中等都任至大學士。另一方面,江蘇、浙江又是明末遺民活動的中心,反清思想和反清言行一直不斷,發生了多起文字獄。沒有江蘇、浙江這兩個省巨大的財政收入和紳衿支持,清朝的統治是很難鞏固的。牢固控制住江浙,充分利用江浙的財力人力和物力,來發展其“盛世”,這就是乾隆六下江南的根本原因。
六下江南大體上包括以下幾個方面:蠲賦恩賞、巡視河工、觀民察吏、加恩士紳、培植士族、閱兵祭陵。
“艷羨江南,乘興南遊”,遊玩享樂或許是現代人對於乾隆帝六次南巡原因的第一反應。乾隆帝貴為帝王,驕奢靡費。加之當時南方眾多城市,人口稠密,物產豐盈,經濟繁華,無論是名勝古迹景色還是美女,都可以說是堪稱當時之絕。他為“眺覽山川之佳秀,民物之豐美”而六下江南。
乾隆帝期間多次下諭,蠲免江浙、安徽上千萬兩銀。第一次南巡時,諭免乾隆元年至十三年江蘇積欠賦銀228萬兩、安徽積欠 30萬餘兩,及浙江應徵銀30萬兩。二次南巡,諭免蘇、浙、皖三省二十一年以前積欠錢糧,又免浙江漕銀20餘萬兩。三次南巡,諭免二十二年至二十六年三省積欠錢糧,又免浙江漕銀等項27萬餘兩。四次南巡,諭免江蘇、安徽錢糧143萬餘兩及浙江13萬餘兩。五次南巡,諭免江蘇、安徽三十九年至四十四年欠銀130餘萬兩。六次南巡,諭免江蘇、安徽欠銀130餘萬兩。總計六次南巡免銀在1000萬兩以上。
但是,另一方面講究排場,開支巨大,勞民傷財,負面批評不少。每次南巡歷時四五個月,隨駕當差的軍人3000名左右,約需用馬6000匹和船四五百隻,還有幾千名民工,用掉了上百萬銀兩,還給民間帶來了極大的騷擾。
以皇祖之心為心的乾隆帝,也像其祖父康熙那樣,極其重視河工海防,把它視為六巡江南的一個主要任務。江蘇、安徽、浙江經常發生水災,乾隆七年,黃河、淮河同時漲水,江蘇、安徽的海州、徐州等府50餘州縣“水災甚重”,災民多達700~800萬人。在乾隆寫的御制《萬壽重寧寺碑記》和《南巡記》里,他著重講到,“南巡之事,莫大於河工”,“六巡江浙,計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臨幸江浙,原因厪念河工海塘,親臨閱視”。這些話並非空談,而是乾隆傾盡全力大興河工的歷史實際的真實概括。河工興修規模之大,投入財力物力人力之巨,興修時間之長,乾隆可以稱之為古今惟一的帝王。以經費而言,每年河工固定的“歲修費”,多達380餘萬兩,約佔每年朝廷“歲出”額數1/10強。臨時興修的大工程,又動輒用銀幾百萬兩,像藺陽青龍崗之工,“費帑至二千餘萬”。
在乾隆四十九年的御制《南巡記》里,他對多年大興河工的情形作了總結,主要是四大工程。第一項大工程是定清口水志,加固高堰大堤,基本上保護了淮安、揚州、泰州、鹽城、通州等富庶地區免受水淹。第二項大工程是陶庄引河工程,在陶庄開挖一條引河,寬80~90餘丈,長1000餘丈,深一丈余,以防止黃河河水倒灌清口。引河開成以後,解決了“倒灌之患”。第三項大工程是在浙江老鹽倉一帶修建魚鱗石塘,歷時三年,花銀數百萬兩,修建好魚鱗石塘4100餘丈。第四項大工程是將原有范公塘一帶的土塘,添築石塘,修了三年多。這對保護沿海百姓生命財產安全,起了重大作用。五六十年以後,陳文述對比當年海塘利民和海塘失修災害加劇時,寫下有感而作的《議修海塘》詩說:
另外,《南巡記》里還提到將高家堰的三堡、六堡等原來用磚砌的堤一律改為石堤,徐州城外添築石堤直至山腳。僅據《清高宗實錄》的記載,六巡期間,乾隆對黃河、淮河的河工及浙江、江蘇的海塘,下達了數以百計的上諭,指示治理,動用了幾千萬兩帑銀,完成了多項工程,對減少洪災、保護百姓田園廬舍和生命安全,起了不能抹煞的重大作用。
南巡期間,乾隆對禮遇致仕大臣和“培養士類”做了大量工作。他重新起用或擢用辦事實心頗有政績的大臣,像原任大學士的陳世倌、史貽直和大學士管江南河道總督的高斌,都是當時的能臣,僅因小過或一時不順上意,而被降被革被致仕,使其才幹無所施展,於國於己皆有損害,借南巡之機,乾隆諭命他們三位都官復原職。原禮部侍郎沈德潛乃江南文壇泰斗、大詩人,原刑部尚書錢陳群詩書皆優,二人皆為乾隆帝所賞識器重,在江南甚至在中國文人士子中影響很大,可以說是德高望重。乾隆南巡時,對二人十分優遇,既賜沈德潛御詩,又為沈主持的紫陽書院題額“白鹿遺規”,並親寫長詩相賜,還加沈德潛禮部尚書銜,給俸,諭令錢陳群依其原官刑部尚書給俸。這在縉紳中當然會產生良好影響。
更重要的是“培植士類”。主要措施有二:一是增加生員名額。六次南巡,大約增加江蘇、浙江、安徽三省生員名額5664名。也就是說,每次南巡增錄的生員,相當於每三年一次錄取的名額1/4左右。二是考試敬獻詩賦的士子。試題均由乾隆親出。第一次考試江蘇、安徽、浙江進獻詩賦的士子時,江南(江蘇、安徽)取了一等5名,依名次順序是蔣雍植、錢大昕、吳烺、褚寅亮、吳志鴻。浙江取中一等3名,即謝墉、陳鴻寶、王右曾,均特賜舉人,授為內閣中書。以後五次南巡,每次取中的士子,名額又多了一些。
通過這六次的考試,清政府發現和培養了一批飽學之士,他們之中的一部分,有的成為政界能臣,有的學界泰斗,有的詩文書畫大家。先以第一次取中的八位士子來看,江南一等第二名的錢大昕,歷任編修、侍講學士、學政、少詹事,精研經史,詩文特優,著作等身,撰《南巡盛典·金山》。
寫了《唐石經考》、《二十二史考異》(100卷)、《元史藝文志》、《潛揅堂文集》(50卷)、《詩集》(20卷)等幾十種著作,被公認為有清一代經史權威、學界泰斗、文壇大家、詩詞巨匠。謝墉,浙江一等第一名,歷任編修、內閣學士、殿試讀卷官、吏部侍郎、上書房行走、國史館副總裁、四庫全書館總閱。另外,褚寅亮、王右曾等人也是著述甚多,成就很大。
以後第二、三、四、五、六次取中的士子,也是人才濟濟。像孫士毅,歷任四庫全書總纂官、雲南巡撫、兩廣總督、吏部尚書、大學士。王昶,歷任鴻臚寺卿、大理寺卿、左副都御史。特別需要強調指出的是,考取的士子中,不少人參加了《四庫全書》的編輯工作,有些人還是重要人物,對編纂《四庫全書》做出了突出貢獻。僅據初步統計,名列四庫全書館任事官員的便有十六七位,他們是副總裁沈初,總閱官謝墉,總纂官陸錫熊、孫士毅,總校官陸費墀,翰林院提調官馮應榴,武英殿提調官韋謙恆,總目協勘官程晉芳,纂修官、分校官金榜、王念孫、張培、鮑之鐘、沈叔埏、楊揆、趙懷玉等。
南巡期間,乾隆還在蘇州、杭州、江寧、嘉興等地多次閱兵,檢閱軍隊操練,整飭營務,對所到之地的地方官員予以考核獎懲升降。另外,他還游遍江南名勝,觀古賞景,悅目怡心,賦詩唱和,題字留念,廣寫匾額。
看過關於乾隆時期的電影的觀眾都知道,雍正帝曾以女兒與海寧陳氏兒子相換,也就是說乾隆帝實際上就是海寧陳氏之子。從史書記載我們可以看得出,乾隆帝六次南巡,四次親臨陳家,詳問家世。這可以說明此時的乾隆已然對於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並想去搞清楚。
乾隆南巡路過的煙雨樓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年正月,乾隆帝奉皇太後起鑾出京,開始第二次南巡。到了無錫以後召見了無錫學者顧棟高。金廷標乘乾隆南巡之季,以獻《白描羅漢圖》冊得到乾隆皇帝的認可,旋入宮供職。同年二月五日到達天妃閘,閱龍木;二月十三日,到達范仲淹高義園;二月二十日,到達蘇州,又奉皇太后臨視織造機房,在嘉興和石門鎮閱兵;二月二十七日,奉皇太後到達杭州;三月十八日,到江寧府,祭明太祖陵;四月四日,到徐州閱視河工,降旨截流漕糧,又將積欠的種子、口糧全部免去;四月五日,到孫家集閱視堤工,命令將河堤改用磚砌;四月六日。到荊山橋、韓庄閘巡視;四月十日,到達曲阜,拜謁孔林;四月二十六日,回到北京圓明園。
同年,乾隆命人編著《南巡盛典》所未輯錄者,該書較詳細地記錄了乾隆帝第二次出巡前及南巡途中所發布的諭旨。對其南巡的主要活動亦逐日有所記載。
古代錢塘江口江流海潮的出入有南大門、中小門和北大門三個口門。如果海潮趨向北大門,則海寧一帶的海潮首當其衝;趨向南大門,則紹興一帶的海塘坐當其險;唯有主流走中小門,南北兩岸才少有海潮之災。從乾隆二十五年開始,海潮北趨,海寧一帶潮信告急。一旦海寧一帶的大堤被沖毀,那麼臨近的蘇州、杭州、嘉興、湖州,這些全國最富庶的地區將會被海水淹沒。因此,乾隆皇帝從“海塘為越中第一保障”的認識出發,在乾隆二十七年第三次南巡之時,親臨海寧勘察。
乾隆第四次南巡正月十六日,乾隆奉皇太后從北京啟程,行至山東德州府時,賞給前來接駕獻詩者各大小荷包一對,小荷包二對。二月初八,乾隆由山東入江蘇境,在宿遷順河集減去部分扈駕兵丁和大部分隨行車輛,然後在徐家集渡過黃河。乾隆在黃淮交匯的清口巡查河務,從此開始乘船沿運河行駛船隊由京口渡過長江,二月二十五日,乾隆駐蹕蘇州府,賞給六班拉縴河兵(每班600人)各一月錢糧。乾隆在蘇州遊覽各處園林,又陸行至靈岩山遊玩,前後八天。
閏二月初三,乾隆由蘇州出發,繼續沿運河前行,至嘉興右門鎮后,乾隆舍舟騎馬前往海寧閱視海塘,而後重新登船。初七日,乾隆到達此行的終點杭州。乾隆在杭州登觀潮樓檢閱福建水師,遊覽西湖美景,題詩作賦,好不快活,竟一住12天。閏二月十九日,乾隆奉太后迴鑾。二月二十三日至蘇州府,乾隆十分喜愛蘇州風光,又遊玩六天,才依依不捨的離去。乾隆至鎮江后,兩次奉太后渡江,遊覽長江中的名勝金山和焦山。
三月初三,乾隆從長江登陸至江寧府(今南京)駐蹕,並親詣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奠酒致祭,還參觀織造機房。三月初十,乾隆離開江寧,由七里港奉太后渡過長江,然後由江浙運河回返。三月十九日,乾隆至黃、淮、運三河交界的清口,查看洪澤湖高堰大壩后渡過黃河。
以往至順河集時,乾隆酒舍舟登陸了,但這一次他仍然同皇太后一道繼續乘船,由濟寧、臨清至德州。四月十三日,乾隆由德州上岸,皇太后則走水路回京。四月二十一日,乾隆先到北京,四天後皇太后也回到北京。此次南巡從正月十六日出發,至四月二十五日太后返京,共計四月有餘(其中二月為閏月),總數126天,為六次南巡中時間最長的一次。
第五次南巡時乾隆已70歲,據傳出發前他盤算著煙雨樓頂多只能再來—次了,因為千里勞頓,體力已吃不消。前幾次皇太后都來了,這次就沒能同行。還有個重要原因,康熙也只有六次南巡,晚輩是不能超過祖宗的。
乾隆帝第六次南巡時已是74歲的老人了,他的勤於政事、崇尚務實和好大喜功、奢侈浪費都疊印在他南巡的履痕足跡中。
《乾隆南巡圖》(局部)
南巡的目地為探望親生父母陳世倌夫婦。六次南巡,乾隆帝四次住於陳家安瀾園和父母相聚。
根據《清實錄》等官方書籍檔案的記載,乾隆皇帝弘曆的父親是雍正帝胤禛,母親是四品典儀凌柱之女鈕祜祿氏。但是,很早以來,尤其是清亡之後的一段時間,野史、文人評述和民間傳說,不少是說乾隆並非雍正帝妃的兒子,而是漢人漢女之子。最為流行的一種傳說是雍和宮法輪殿說,弘曆是漢官陳閣老陳世倌的兒子。陳世倌是浙江海寧人,康熙年間入朝為官,與雍親王家常有來往。有一年,雍親王的福晉和陳閣老的夫人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雍親王讓陳閣老家把夫人生的男孩抱進王府看看。陳家把男孩送去,當天王府把孩子送出來,陳閣老回到家中一看,自己原來的那個男孩已經變成了女孩,陳閣老知道事關身家性命,不敢聲張。那個抱入王府的男孩就是後來的乾隆皇帝弘曆。弘曆即位為帝以後,知道了真相,便六下江南,探望親生父母,並且六次南巡之時,有四次住在陳閣老家的安瀾園,以便和父母相聚。
乾隆帝在位六十年,曾六次南下巡視。他在《御制南巡記》中說:“予臨御五十年,凡舉二大事,一曰西師,二曰南巡。”乾隆帝把南巡作為他生平最重要事功之一。他六下江南,開支浩繁,成為乾隆中葉國勢漸衰的原因之一。
六下江南,有得有失,有利有害。通過六巡,乾隆帝相當清楚地了解江南的官風民情,又大興河工,廣蠲賦稅,禮遇致仕大臣,培植士子,宣揚了聖恩,對爭取縉紳士民,安定江浙,保護百姓的身家性命財產,發展生產,豐富文化,創造和延續“大清全盛之勢”,起了積極的促進作用。但是,另一方面,開支確實十分巨大,每次南巡,歷時四五個月,隨駕當差的官兵一般是3000名左右,約需用馬6000匹和船四五百隻,還有幾千名役夫,用掉了上百萬銀兩,還給民間帶來了極大的騷擾。乾隆對此也很了解,他在四十九年的御制《南巡記》里,既講述了“西師”、“南巡”兩件大事成功的原因,又明確指出,不具備君主之“無欲”、扈駕人員之“守法”、官員之“奉公”、民人之“瞻覲親切”這四個條件,不可言南巡。過了十幾年,他對南巡的勞民傷財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對軍機章京吳熊光說:“朕臨御六十年,並無失德,惟六次南巡,勞民傷財,作無益,害有益,將來皇帝南巡,而汝不阻止,必無以對朕。”